“八二工程”始末
写在前面:这是野草2013年的旧文,今天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了,就放上面,当时没有找照片,就不配图了,也不修改了。文中认为改装的歼8II说法不太准,是试飞了的。
“八二工程”也称“和平珍珠计划”,是20世纪80年代我国最大的对外军事合作项目,旨在通过引进国外先进航电改进歼8II战斗机 ,大幅提高其性能。“八二工程”历时近10年,最后由于美国的单方面制裁而中途折翅。本文就是简要回顾这段历史。
“八二工程”的对外合作方是美国,这是当时中美最重要的合作项目,签注了中美高层很大一部分精力。我们知道,现在美国对我国的武器出口是管制很严的,而当时这个项目能够实现,就要从中美两国的各自利益诉求看:从我国这方面来看,当时国家工业科技比较落后,从封闭走向开放以后,急需从国外引进先进的科学技术,国防方面也不例外,而中美邦交正常以后,双方的关系迅速升温,从其引进先进技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从美国方面来看,当时出于对抗苏联的需要,极力将中国拉到反苏阵营,出于对我国当时落后的武器装备的考虑,美国有意向中国出口武器。在这种情况下,中美在80年代进入了短暂的蜜月期,这也是“八二工程”实现的背景。
1980年,时任副总长的刘华清访美期间,就和美方探讨过请美方改装歼8飞机的问题。1983年10月,美国国防部长温伯格访华,商谈中美陆军武器极电子设备方面合作事宜。一个月后,军委主席邓小平在总参和国防科工委呈报的《关于开展中美军事技术合作的请示》报告上,批示要增加歼8飞机改装综合航电系统项目。至此,歼8的改装问题正式提上日程。1984年,我国国防部派出了一个考察组赴美考察,在3月31日,中美就改进歼8综合火控系统达成和签署了合作意向。1984年6月12日,也就是歼8II成功首飞当天,里根总统签署文件,同意将歼8II改装项目列入美国的对外军事销售渠道。随后美国组织了一个大型代表团访问我国,参观访问了601所,沈飞,电子14所等单位,与我国相关部分就歼8II的改装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和沟通(在沟通过程中,美方明确表示软件源码是不开放的)。
这个时候,航空工业部副部长何文治提出“货比三家”,以便“少花钱,多办事”,所以又向法国达索公司和英国马可尼公司发出邀请,得到了对方的积极响应。同时以色列也想分杯羹,也提出了建议。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以后,我国于1985年正式决定选择利用美国技术改进歼8II战斗机。
1986年8月,中美双方在北京就“八二工程”的报盘建议书(下称LOA)草案和配套文件进行了谈判,修改了LOA等文件。1986年10月30日,中方代表正式签字批准了LOA文件,至此“八二工程”正式启动,美方称为“和平珍珠计划”(Peace Pearl Program,PPP),LOA预计的总费用为501754733美元。
LOA文件是“八二工程”的合同书,它的内容包括:
美国为中国提供55套生产设备(50套装机设备和5套备用设备)和4套原型设备及相应的资料和备件,用于改装50架歼8II。
美国对中国提供的两架试飞样机进行综合火控系统改装的全面研制,其余48架由中方自行组装。其中火控系统包括如下设备:
PRCF-82 AN/APG-66雷达:该雷达是AN/APG-66雷达出口到我国的型号,性能较AN/APG-66作了简化,如去掉了真空波速绘图多普勒波束锐化功能,雷达分为7个可更换部件,包括;天线,发射机,接收机,数字信号处理器,计算机及控制系统,用脉冲多普勒和单脉冲两种体制.工作波段在I/歼,频率6-10GHZ,体积0.11立方米,重量110公斤MTFF100小时,天线直径700CM,平面搜索距离:RCS=5,为75公里.扫描范围+/-60度。
LN-39惯导系统: LN―39系统符合美空军F8标准中等精度的要求,即系统在外形、功能及适应性三方面均可协调互换,定位精度为o.8海里/小时。LN―39的“心脏”是P―1090惯性平台,这种平台是P―1000平台的小型化当采用LN―37中的P―l000平台元件及系统软件后, P―1090平台可达到的精度为o.2~o .3海里/小时,平台平均故障间照时间为2000小时。计算机为LC―4516C型。通过更换输入/输出组件或修改轻件使得LN―39在功能上有所增长,如组合导航(多督勒―惯性、飞行中对准、地面定位系统―惯性等)和操纵、火控、燃料管理等辅助任务。其备份为姿态航向基准系统。
火控计算机:是F-16使用的中央火力控制计算机,功能包括:空空机炮前置角和导弹发射区的计算。空地攻击计算武器弹道,弹着点,瞄准点和操纵指令。
平显和多功能显示器:其中HUD视场13*9度,功能包括显示火控系统信息和还有雷达信息,飞行数据和机动能量管理信息包括空对空瞄准时显示雷达目标截获指示符号、瞄准光环、导弹的最大和最小发射距离、瞄准操纵点、弹丸示踪线(热线)和飞机速度矢量(vv)等;在空对地瞄准状态显示使用各种空对地武器的攻击画面。多功能显示器MFD是一种高分辨率、高亮度的电视/光栅显示器。由于采用了先进的CRT技术和光学滤波技术,使得即使在直射阳光条件下也能产生清晰、对比度好的显示图象,MFD除了可以做为垂直情况显示器VSD。字母和表格显示器及用于电视等空地制导武器。
此外火控系统还有1553B总线,备用控制器和接口组件,大气计算机,转换编程器,驾驶杆和油门控制杆。
中方则要向美方提供必要的资料,提供维护和后勤人员,支援设备以及操作人员,提供所有必要的零备件和发动机等,以确保美国空军及时对构型做出精确控制和试飞计划的完成。
合同签署以后,“八二工程”开始进入实施阶段。1987年7月选定格鲁门公司为工程承包商。1989年2月28日,两架歼8II试飞样机交付美国,随后开始正式的改装。3个月后的6月4日,我国发生“六四风波”,第二天美国宣布对中国进行制裁,停止中美军事合作,随后我国人员被迫离开工作现场。但项目并没有马上结束。3个月后,中美高层经过磋商,决定恢复工作。10月23日,中方第5批技术支援组进驻格鲁门公司继续工作。10月30-11月4日,中美举行了项目评审会议,在这次会议上,美方提出工程延期3-6个月和增加费用。但是美方是在4个月后即1990年3月才提出新的报价,要增加2亿美元以上的费用。在这种情况下,我国政府果断停止合作。1990年4月下旬,中美双方举行谈判,决定中止工程发展,同时决定在中方已付款的基础上,美方完成样机改装和地面试验,直至经费用完。7月5日我国技术支援组撤回,至此,“八二工程”正式结束,一共向美方支付2.057亿美元。“八二工程”结束时,两架样机的改装工作已经完成,并进行了开车和试车,完成了大部分的地面测试。国外一些资料认为1989年就完成了试飞工作,这个说法是不准确的,实际上还有一部分地面试验没做,项目结束时试飞也没有进行。至于美国军方以后有没有单独试飞测试,就不得而知了。
实际上,美国对华的制裁,表明美国对华政策的重大转变,宣告中美“蜜月期”的结束。苏联解体不久,美国就开始渲染中国威胁论,将中国视为其新的“假想敌”,严格控制对华军售,向我国台湾出售F16战斗机等先进武器,支持日本、韩国、印度等国的大规模扩军,出兵阿富汗,插手中亚、南亚事务,加强同蒙古的军事同盟,支持越南,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抢占我国领土,对我国形成围堵之势。如果当时还心存幻想,想把“八二工程”搞完,损失无疑更大。而我国国家领导人当时也意识到中美关系的重大变化,所以从1989年开始就与前苏联进行积极接触,1990年6月,就在我国中止“八二工程”不到两个月,我国与前苏联签署了购买24架SU27的协议(购买SU27的时候,苏联就已经很困难),找到了新的军事技术合作伙伴。由于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经济困难,社会动荡不安,军工企业生存维艰,相反有利于我国引进技术,比如说“八二工程”就没有电传系统和发动机的合作内容,和俄罗斯在这两方面则有广泛和深入的合作。而且还可以长期合作,此后20年中俄在军事技术方面的广泛合作就说明了这一点。
另外,“八二工程”结束时,我国在相关航电系统的研制取得了重大进展:机载多普勒火控雷达开始进入工程样机试飞阶段;惯导系统和平显已经研制了几个型号,并开始应用到产品上;综合航电系统和总线技术也取得了突破,开始向工程应用转化。也就是说我国自己也可以完成“八二工程”中的项目,虽然时间会晚不少,但“八二工程”何时能完成本身就是个未知数,与其将希望放在影子上,还不如自力更生,脚踏实地自己干。从后来“八三工程”的结果来看,其综合航电的性能和可靠性是要高于“八二工程”的。此些原因都触使我国在美国加价后果断中止合作,以避免更大的损失。
“八二工程”半途而废,最初的目标没有实现,还造成了很大经济损失和失密问题。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在这过程中培养一批航电方面的人才,我国著名航空专家,歼8II总师顾诵芬在谈到“八二工程”的时候有个评价“‘82工程’把一所搞电子的技术人员给培养出来了。李明带出一些人,孙聪等都去了,这一批人掌握了航空电子综合方面的技术。后来,一所还帮别国把美国的F5火控系统改成综合化,说明真正掌握了这项技术”。
1992年,美国将“八二工程”两架 样机和4套原型综合火控系统交给中国,样机现在保存在中国航空航天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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