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学术界烽烟四起,王彬彬指汪晖20年前发表的博士论文《反抗绝望》有抄袭成份。并指钱理群、孙郁等鲁迅研究者对汪晖的抄袭门低调回避。清华大学教授肖鹰更指他们“这是对鲁迅的背叛”。挺汪派与批汪派论战和骂战不绝。对于汪晖的论文《反抗绝望》是否有抄袭行为,我认为应该留给学术界去澄清。我倒是有兴趣说说别的事。说到抄袭,一时人人如惊弓之鸟,如何界定抄袭又是众口不一。抛开汪晖的抄袭门不说,只怕人人口中抄袭一出,天下谁与争锋?更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批汪派指责鲁迅研究界几人对汪晖的抄袭门沉默或者低调了事,更举例上世纪20年代陈源指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有抄袭日本学者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一书,说鲁迅对陈源指其抄袭一说作了低调认真、坦诚自律的长文回应。我对汪晖的抄袭门的看法仍是认为应该让学术界去澄清!不过话也说回来,批汪派这招的确很高明,既夸了鲁迅当年对待陈源指其抄袭的认真澄清态度,又骂了现在鲁研界几人的低调回避“这是对鲁迅的背叛”。但我看了这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只要是多读点鲁迅的人就知道鲁迅对陈源是痛骂有加的,鲁迅会低调回应陈源指其有抄袭行为的指责吗?陈源是鲁迅一生痛骂的“正人君子”之流,陈源则攻击鲁迅不遗余力。鲁迅总说自己的怨敌很多,但鲁迅真正的怨敌也不过是几人,其中就有陈源在内。陈源指鲁迅抄袭,鲁迅能低调回应吗?
看看上世纪20年代鲁迅身陷的抄袭门是怎么回事?陈源指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有抄袭日本学者盐谷温《支那文学概论讲话》一书。据说陈源发起这场抄袭门的起因是陈源怀疑鲁迅用别名指凌叔华的小说《花之寺》有抄袭嫌疑,于是指责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有抄袭行为。很不幸的是,陈源对于抄袭的定义有双重标准,于友于敌是两回事。陈源为凌叔华(他后来的妻子)辩解:“剽窃”“抄袭”的罪名,在文学里,我以为只可以压倒一般蠢才,却不能损伤天才作家的。陈源指责鲁迅抄袭却是另一番说话:他常常挖苦别人家抄袭。有一个学生钞了沫若的几句诗,他老先生骂得刻骨镂心的痛快,可是他自己的《中国小说史略》,却就是根据日本人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里面的“小说”一部分。其实拿人家的著述做你自己的蓝本,本可以原谅,只要你在书中有那样的声明,可是鲁迅先生就没有那样的声明。在我们看来,你自己做了不正当的事也就罢了,何苦再去挖苦一个可怜的学生,可是他还尽量的把人家刻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本是自古已有的道理。在陈源的口中说来凌叔华是天才,鲁迅就成了窃贼。鲁迅的回应姿态说是回敬一定会干这样勾当的陈源教授。(详细文字见《华盖集续编·不是信》)
鲁迅在1935年写的《且介亭杂文二集·后记》中又提到此事,鲁迅再次痛骂了陈源:在《中国小说史略》日译本的序文里,我声明了我的高兴,但还有一种原因却未曾说出,是经十年之久,我竟报复了我个人的私仇。当一九二六年时,陈源即西滢教授,曾在北京公开对于我的人身攻击,说我的这一部著作,是窃取盐谷温教授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里面的“小说”一部分的;《闲话》里的所谓“整大本的剽窃”,指的也是我。现在盐谷教授的书早有中译,我的也有了日译,两国的读者,有目共见,有谁指出我的“剽窃”来呢?呜呼,“男盗女娼”,是人间大可耻事,我负了十年“剽窃”的恶名,现在总算可以卸下,并且将“谎狗”的旗子,回敬自称“正人君子”的陈源教授,倘他无法洗刷,就只好插着生活,一直带进坟墓里去了。从这些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到鲁迅在十年后仍对陈源充满不屑。对于鲁迅这场抄袭门,说鲁迅认真回应了陈源指其抄袭并没有说错,但鲁迅并不低调。说鲁迅对抄袭门低调地长文回应,既不合事实,也有点抬举了陈源之流。
华盖集续编·不是信(1926年)
http://www.wenxue360.com/Luxun/archives/120.html
且介亭杂文二集·后记(1935年)
http://www.wenxue360.com/Luxun/archives/55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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