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1949年中国解放,我是很高兴的,但是,觉得中国问题还没
有完全解决,因为中国很落后,很穷,一穷二白。以后对工商
业的改造,对抗美援朝的胜利,又愉快又不愉快。只有这次大
跃进,我才完全愉快了。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中国人民的
幸福生活完全有指望了。”
话说1958年7月12日,毛泽东会见了黑非洲青年代表团,他在谈话中说:
“欢迎你们来,非洲的朋友来得很少。我们都是亚非国家,参加万隆会议的国家。我们亚洲、非洲,还有拉丁美洲,这3个地区过去都是受帝国主义压迫的。非洲同亚洲离得非常近,中间只有一条小水,苏伊士运河,一脚就跨过去了。
世界是被压迫人民的,压迫者是没有前途的。西方帝国主义者是压迫人民的。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国家也有当地的压迫者,例如土耳其的政府就不是高明的,黎巴嫩的政府也不高明,中国有个蒋介石也不是好人,日本也有坏人。不过压迫者是少数,好人还是占多数的,这是9个指头同1个指头的问题。就是西方的国家里好人也占多数,法国也是好人占多数,压迫者占少数。少数的压迫者是害怕9个指头的好人去反对他1个指头的坏人的。
人民与统治者有区别,这一点很重要,这要经过几十年甚至100年的观察才能分别清楚。我们受帝国主义压迫100多年,才认识到这一点。过去好几十年中,中国人认为凡是外国人都是坏的。你们认识到这一点很不容易,要认识到这一点,才能取得胜利。你们认识到了这一点,你们就是接近胜利了。大多数民族是被压迫民族,少数是压迫人的。
西方帝国主义者自以为是文明的,说被压迫者是野蛮的。可是我们没有占领别人的地方,非洲也没有占领过欧洲。是欧洲占领非洲,这就很文明了?欧洲不如非洲,它们占领别人的地方不是很野蛮吗?帝国主义占领我们中国,这就很野蛮。
我们中国过去、现在都没有占领别的国家,将来也不会去占领美国、英国作殖民地,所以我们始终是文明国家。你们也是如此。你们解放后也不会去占领法国、美国、英国、德国。它们喜欢说我们很脏,很不干净,很不卫生。我看也不见得,我们还干净一点。要有自信心,看不起欧美帝国主义,它们不算数。
帝国主义者长期以来散布他们是文明的、高尚的、卫生的。这一点在世界上还有影响,比如存在一种奴隶思想。我们也当过帝国主义的奴隶,当长久了,精神就受影响。现在我国有些人中还有这种精神影响,所以我们在全国人民中广泛宣传破除迷信。过去中国人中有恐美病,要去掉它的影响。你们有没有人有恐法病?想必会有的,法国一直在宣传那些东西,总会有人跟着它走。我们要在人民中慢慢改掉这种思想。
欢迎你们到中国各地走一走。中国还是一个落后的国家,我们现在正在开始改造这种落后的面貌。过一个时期,我们的工厂会多一些。你们下一次来中国时,可以看看中国有什么进步没有。解放了的人民是什么都可以创造出来的。只要你们得到解放,你们也会什么都能创造出来的。刚才外交部长陈毅同志跟我说,摩洛哥向法国、英国买机器买不到,法国、英国不肯把工作母机卖给他们,摩洛哥要向中国买机器,他们很欢迎我们的机器。法国、英国、比利时离摩洛哥很近,但是不卖机器给他们。我们卖机器给他们。
一个国家获得解放后应该有自己的工业,轻工业、重工业都要发展,同时要发展农业、畜牧业,还要发展林业。森林是很宝贵的资源。中国解放后自己发展工业,自己制造机器。你们那些国家怎么样?有没有民族资本?自己能不能制造机器?
我的著作,中国的情况,仅仅只能作你们的参考,你们办事要按照你们国家的实际情况。当然中国的情况你们也可以看看,比如上海、北京就可以看看。但是,你们做事一定要根据你们国家自己的情况,一个民族有自己的历史,有自己的环境。在这方面,我们过去是吃过亏的,照搬外国,就是照搬苏联的经验,结果把南方的根据地几乎都丢掉了,只好长征,使革命受了很大损失。马克思和列宁都曾说过,他们的理论仅仅是行动的指南,是指导方向的,不能当作教条。但我们有些同志就是不懂得这一点,后来受了损失,吃了苦头,才明白了。长征中我们走了很多路,用两条腿走的,全部路程等于地球的轴心,从中国钻进去,从美国出来,有一万二千五百公里。那时我们犯了错误,蒋介石就逼着我们走这么多路,走到北方来了。这以后我们就得到了教训,知道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是应该相信的,但是要同中国革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后来一结合就灵了,就打胜仗了。”
7月15日,美国政府派遣海军陆战队5000人,在黎巴嫩首都贝鲁特附近登陆,并继续调运步兵和海军陆战队前往中东。同时宣布在远东的陆海空军进入戒备状态。
与此同时,盘踞在台湾的国民党蒋介石,也利用这种紧张的国际形势,依仗着和美国签订的《共同防御条约》做保护,以金门、马祖为基地,“加速进行反攻大陆的准备”,并不断对大陆进行骚扰和破坏。
从这一天开始,毛泽东连续两个下午召集会议,分析情况,研究对策。
7月17日,台湾当局下令陆海空三军处于特别戒备状态。金门、马祖与台湾国民党军队先后进行军事演习,同时,加强了空军对大陆的侦察。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各民主党派发表联合声明:要求惩罚蒋军。有的人还写信直截了当地发问:建国这么些年了,连大陆这么大的地方都解放了,近在咫尺的金门、马祖难道就解放不了吗?
毛泽东作为一个战略家,考虑的不是这么简单,他是把金门、马祖与台湾问题联系在一起来考虑的。一旦解放了金门、马祖、澎湖列岛,国民党军全部撤回台湾,台湾问题可能会复杂化。
7月17日下午,毛泽东召集会议,研究台海局势及对策。
7月18日下午,毛泽东召集会议,正式决定:为了反对美国侵略台湾、加剧远东紧张局势的阴谋,为了打击蒋介石的反攻政策,将实施炮击金门,摸一摸美国和蒋介石的底牌,看看他们那个《共同防御条约》到底有多大的效能,美国人对蒋介石的保护到底有多大的限度。
是日晚,毛泽东召集军事部门各有关单位负责人,对炮击金门做出明确指示。他说:
“金门炮战,意在击美。支援阿拉伯人民的反侵略斗争,不能仅限于道义上的,还要有实际行动的支援。金门、马祖是中国领土,打金门、马祖,惩罚国民党军,是中国的内政,敌人找不到借口,但对美帝国主义有牵制作用。”
这一次炮击金门,毛泽东仍然点了刚刚离任的福州军区司令员叶飞的将,由他到前线指挥。
中央军委连夜召开会议,决定调原志愿军空军司令员聂凤智任福州军区空军司令员,指挥大规模的空军转场入闽行动;调东海舰队副司令员彭德清到厦门,指挥海军舰艇部队及海军航空兵、海岸炮兵入闽。
7月中旬的东南沿海,正是台风季节,福州的所有部队、机关、学校一齐出动,帮助农民抢收粮食。
7月19日,正在郊区抢收一线的叶飞,突然接到通知,说是要他立即赶回福州,到军区作战室接听从北京打来的保密电话。叶飞不敢怠慢,立即启程。回到福州,叶飞拿起电话机,听筒里响起了总参作战部长王尚荣的声音:
“叶飞同志,中央决定炮击金门,指定由你来指挥。”
叶飞闻言,有点纳闷,心想:我已经卸去了福州军区司令员职务,虽然是兼职政委,但工作中心已经转到省委这边了。为什么还要我指挥呢?便忍不住问道:
“是不是中央决定要我指挥的?”
“是中央的决定。”
“是不是毛主席的决定?”
王尚荣说:
“刘培善同志在这里,你可以问问他。”
只听刘培善在那头说:
“是的,是毛主席决定要你指挥。”
叶飞只好说:
“既然这样,那行,我接受命令。”
叶飞放下电话,立即召开省委会议,安排工作,决定由江一真代替他主持省委日常工作。叶飞又赶到福州军区组织前线指挥部。此时,军区副司令员皮定均在南京军事学院学习,不在福州。叶飞宣布由军区副司令员张翼翔兼任前线指挥部参谋长。
7月19日这一天,叶飞和军区副司令员张翼翔、副政委刘培善赶往厦门,迅速开展各项准备工作。
7月20日,毛泽东在游泳池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目前国际局势和炮击金门的军事准备问题。到会的有政治局委员和军委成员,共44人。
7月21日,苏联驻华大使尤金在答复中国希望苏联提供原子潜艇时,提出了要搞中苏“共同核潜艇舰队”的意见。尤金首先同刘少奇谈了话。
这天下午,毛泽东在游泳池召见了请求会见的尤金。在座的有刘少奇、周恩来、朱德、陈云、邓小平、彭德怀、陈毅。
尤金向毛泽东提出了搞中苏“共同核潜艇舰队”的意见。苏联的理由是,苏联的黑海会被敌人封锁,波罗的海就不用提了,北面更不宽阔,东面的海面也不能算安全,而中国的海岸线很长,条件很好,所以,中苏建立“共同核潜艇舰队”是最理想的。
毛泽东一听就火了,他生气地问道:
“首先要明确方针,是中国办,苏联帮助,还是只能合办,不合办苏联就不给帮助?”
尤金非常熟悉毛泽东的脾气,他一看毛泽东生气了,口气是那样严厉,看来不答复是不行了,可是要答复,自己又做不了主,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了一番外交辞令。毛泽东火气更大了,他说:
“你们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个搞法?”
尤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毛泽东强抑怒火,说道:
“你讲不清楚,请转告赫鲁晓夫同志,让他自己来讲。”
7月22日上午,毛泽东再次召见尤金,中方在座的还有周恩来、彭德怀。毛泽东沉重地说:
“昨天你们走了以后,我一直睡不着,也没有吃饭。今天请你们来谈谈,当个医生,下午就可以吃饭、睡觉了。你们很幸运,能吃饭、睡觉。
我们言归正传,吹一吹昨天交谈的问题。就在这个房间里吹!我们之间没有紧张局势。我们是10个指头中,9个指头相同,1个指头不同。这个问题,我讲了两三次了,你忘了没有?
昨天的问题我又想了一下,可能我有误会,也可能我是正确的,经过辩论可以解决。看来,关于海军提出的核潜艇的请求可以撤销。这个问题我脑子里没有印象,问了他们才知道,海军司令部里有那么些热心人,就是苏联顾问,他们说苏联已经有了核潜艇,只要打个电话过去,就可以给。海军核潜艇是一门尖端科学,有秘密,中国人是毛手毛脚的,给了我们,可能发生问题。”
“中国还有资本家,但国家是由共产党领导的。你们就是不相信中国人,只相信俄国人。俄国人是上等人,中国人是下等人,毛手毛脚的,所以才产生了合营的问题。要合营,一切都合营,陆海空军、工业、农业、文化、教育都合营,可不可以?或者把10000多公里长的海岸线都交给你们,我们只搞游击队。你们只搞了一点原子能,就要控制,就要租借权。此外,还有什么理由?”
“你们一直不相信中国人,斯大林很不相信。中国人被看做是第二个铁托,是个落后的民族。你们说欧洲人看不起俄国人,我看俄国人有的看不起中国人。斯大林在最紧要的关头,不让我们革命,反对我们革命。在这一点上,他犯了很大的错误,与季诺维也夫是一样的。”
毛泽东见尤金很紧张,便放缓了口气,又说起尤金当年帮助他编辑《毛选》的事,他说:
“为什么当时我请斯大林派一个学者来看我的文章?是不是我那样没有信心?连文章都要请你们来看?没有事情干吗?不是的,是请你们来中国看看,看看中国是真的马克思主义,还是半真半假的马克思主义。你回去以后说了我们的好话。你对斯大林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中国人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但是斯大林还是怀疑。只是到朝鲜战争时才改变了他的看法,也改变了东欧和其他各国兄弟党对我们的怀疑。”
接下来,毛泽东又严肃地阐述了中国的立场,他说:
“这些话,都是由于搞核潜艇‘合作社’引起的。现在我们决定不搞核潜艇了,撤回我们的请求。要不然就把全部海岸线交给你们,把过去的旅顺、大连加以扩大。但是不要混在一起搞,你们搞你们的,我们搞我们的。我们总要有自己的舰队。两把手不好办。
打起仗来情况就不同了,你们的军队可以到我们这儿来,我们的军队也可以到你们那儿去。如果在我们这儿打,你们的军队也应该听我们的指挥。如果在你们那儿打,我们的军队比你们少的话,也应该听你们指挥。
我这些话很不好听,你们可以说我是民族主义,又出现了第二个铁托。如果你们这样说,我就可以说,你们把俄国的民族主义扩大到了中国的海岸。”
“你们昨天把我气得一宿没有睡觉。他们,”毛泽东指着周恩来等人说:“没有气,我一个人有气。如果犯错误,是我一个人。”
周恩来插话说:
“这是我们政治局的一致意见。”
毛泽东接下来说:
“你们就帮助我们建造核潜艇嘛!你们可以做顾问。为什么要提出所有权各半的问题?这是一个政治问题。我们打算搞二三百艘这种潜艇。要讲政治条件,连半个手指头都不行。你可以告诉赫鲁晓夫同志,如果讲条件,我们双方都不必谈。如果他同意,他就来,不同意,就不要来,没有什么好谈的,有半个小指头的条件也不成。”
“你们讲的话,使我感到不愉快。请你照样告诉给赫鲁晓夫同志,我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讲,不要代我粉饰,好让他听了舒服。他批评了斯大林,现在又在搞斯大林的东西。”
尤金听了毛泽东这一席话,吓得满头大汗。谈话结束后,他立即把情况如实地报告了赫鲁晓夫。赫鲁晓夫决定亲自来中国和毛泽东谈一谈。
7月23日,《人民日报》发表了题目为《今年夏天大丰收说明了什么》的社论。社论中宣布说:“我国小麦总产量已超过美国而居世界第二位。”社论中还说:一切以为农业产量只能按百分之几的速度而不能按百分之几十的速度增长的“悲观论调”,已经完全破产了。现在我国粮食要增产多少,是能够由我国人民按照自己的需要来决定了。
《人民日报》还发表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的宣传报道。
《人民日报》登高一呼,浮夸风立即盛行起来,各地不断地报高产,放卫星,竟然破天荒地出现了小麦亩产7320斤、早稻亩产3600斤、中稻亩产13万斤这样惊人的虚假记录。
7月24日,叶飞向毛泽东和中央军委报告说:福建前线已经完成了一切作战部署。
7月26日凌晨,福建前线参战的30个炮兵营已经全部进入发射阵地。
7月27日上午,毛泽东致信主持中央军委工作的彭德怀和军委秘书长黄克诚:
德怀、克诚同志:
睡不着觉,想了一下,打金门停止若干天似较适宜。目前不打,看一看形势。彼方换防不打,不换防也不打。等彼方无理进攻,再行反攻。中东解决,要有时间,我们是有时间的,何必急呢?暂时不打,总有打之一日。彼方如攻漳、汕、福州、杭州,那就最妙了。这个主意,你看如何?找几个同志议一议如何?政治挂帅,反复推敲,极为有益。一鼓作气,往往想得不周,我就往往如此,有时难免失算。你意如何?如彼来攻,等几天,考虑明白,再作攻击。以上种种,是不是算得运筹帷幄之中、制敌千里之外,我战则克,较有把握呢?不打无把握之仗这个原则,必须坚持。如你同意,请将此信电告叶飞,过细考虑一下,以其意见见告。
晨安!
毛泽东 7月27日上午10时
彭德怀、黄克诚立即将毛泽东的信电传给叶飞,叶飞复电表示:坚决遵照毛泽东的指示办。
7月28日下午,毛泽东从游泳池里出来,遇上刚从广西探亲回来的值班员,他问道:
“你们十万大山的农民,今年还有吃那种叫作黄狗头的野菜吗?”
那名卫士说:
“没有了,我们那里的粮食基本上够吃了。”
“你以后再回家对乡亲们说,那种痛苦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在不长的时间内,每人每年平均就能有2000斤粮食,你说这样多的粮食拿到哪里去?”
7月28日,毛泽东阅读外交部新闻司于1958年7月23日编印的《国际时事资料》第141号,上面刊载了《美国的对外贸易、对外‘援助’和私人对外投资情况》一文,他阅后写下了给江青的批语:
江青:
此件看过,有用,由你保存,备我利用。毛泽东
7月28日,毛泽东给老朋友周谷城写了一封回信。
原来在不久前,三联书店准备出版周谷城在毛泽东鼓励下编撰的《形式逻辑与辩证法》丛书,在这部丛书里,按语式的导言还要不要呢?周谷城拿不定主意,而且周谷城还想请毛泽东为该书撰写一篇序言,因此,他便给毛泽东写了两封信。毛泽东便在7月28日给周谷城写了这封回信,他在回信中写道:
谷城兄:
两次热情的信,都已收到,甚谢。大著出版,可资快读。我对逻辑无多研究,不能有所论列;问题还在争论中,由我插入一手,似乎也不适宜。作序的事,不拟应命,可获谅解否?敬复。顺颂
教安!
毛泽东 1958年7月28日
7月31日,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赫鲁晓夫第2次来到了北京,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党政军领导人在南苑机场迎接他。机场上没有红地毯,没有仪仗队,也没有献花。毛泽东见到赫鲁晓夫自然会想起赫鲁晓夫曾经说过的“与中国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话,只是和他握了手,并寒暄一番。在候机楼小憩时,毛泽东向赫鲁晓夫通报了中国国内的情况,他说:
“我们现在确实是出现了大跃进,整个农村形势很好。1949年中国解放,我是很高兴的,但是,觉得中国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因为中国很落后,很穷,一穷二白。以后对工商业的改造,对抗美援朝的胜利,又愉快又不愉快。只有这次大跃进,我才完全愉快了。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中国人民的幸福生活完全有指望了。”
赫鲁晓夫耸一下肩,没有做任何评论。刘少奇说:
“我们现在大跃进,粮食产量特别多,现在发愁的不是粮食不够吃,而是粮食多了怎么办?”
赫鲁晓夫眯细着眼,不无挖苦地说:
“那不要紧,粮食多了你们不是不好办吗?那就给我们吧,我们有办法。”
赫鲁晓夫一行驱车驶入了中南海。毛泽东在颐年堂同赫鲁晓夫进行了首次会谈。宾主一坐定,毛泽东首先表示欢迎,然后便开门见山地问赫鲁晓夫:
“尤金大使向我们提出的要求是什么意思,你们是出于什么个考虑?”
赫鲁晓夫首先埋怨尤金未把苏方的意思解释清楚,然后又慢悠悠地表白了一番,他说:目前台湾海峡局势紧张,美国第7舰队活动频繁,苏联舰队已经进入太平洋,需要在中国建立一个长波电台和……
毛泽东不等他说完,突然抬手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说:
“请你告诉我,什么叫联合舰队?”
“所谓共同么,就是共同商量的意思……”
赫鲁晓夫显然没有估计到毛泽东会如此不耐烦,他只好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毛泽东却是抓住要害不放,追问道:
“请你说明什么叫共同舰队?”
赫鲁晓夫依然不着边际地解释说:
“毛泽东同志,我们出钱给你们建立这个电台。这个电台属于谁,对我们都无关紧要,我们不过是用它同我们的潜水艇保持无线电联络。我们的舰队现在正在太平洋活动,我们的主要基地……”
毛泽东有点恼火了,他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以严厉的口气说:
“你讲了大半天,我也听了大半天,说了许多话你还没有进入正题。我问你,什么叫共同舰队?”
赫鲁晓夫立刻涨红了脸,很不自然地说:
“我们只不过是来跟你们共同商量商量。”
毛泽东怒气未息,说:
“还是不切题,什么叫共同商量?我们还有没有主权?你们是不是想把我国的沿海地区都拿去?”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不要误会。”
“你们都拿去算了!”
“现在是和我们的中国同志商量,如何共同加强防御力量……”
“你这个意思不对,你们明明是搞共同舰队!”
“我们还不过是来跟你们一块儿商量商量,没想到引起你们这么大的误解。”
“打起仗来,苏联军队可以到中国来,中国军队可以到苏联去,苏军可以使用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
毛泽东说完,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赫鲁晓夫见毛泽东如此说,便又建议道:
“毛泽东同志,我们能不能达成某种协议,让我们的潜水艇在你们的国家有个基地,以便加油、修理、短期停留?”
毛泽东做了一个有力的手势,断然说道:
“不行!而且我不想再听到有人提起这件事。”
赫鲁晓夫仍不死心,又厚着脸皮说:
“为了合情合理,假如你愿意的话,毛泽东同志,你们的潜艇也可以使用我们的摩尔曼斯克基地。”
“不要!”毛泽东不耐烦地说:“我们去摩尔曼斯克干什么?我们不想去你们的摩尔曼斯克,不想在那儿搞什么名堂,也不希望你们来我们这儿搞什么名堂。你们搞你们的,我们搞我们的。英国人、日本人,还有许多别的外国人,已经在我们的国土上呆了很多年,被我们赶走了。赫鲁晓夫同志,我再说一遍,我们再也不想让任何人利用我们的国土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赫鲁晓夫也恼火了,他说:
“大西洋公约组织国家还在互助合作,北约国家把这看成平常小事,可是,我们却连这样的小事都达不成协议。”
毛泽东说:
“我先后跟你们谈了3次,我得出一个结论:你们不相信中国。搞舰队要搞‘合作社’,这是政治问题,这叫政治条件。这样,我提出几个方案:第一,你们帮助我们搞,给我们技术资料,派专家帮助我们搞。第二,搞共同舰队,不搞。你们要坚持第二方案,我们不干。第三个方案,撤回我们的请求,没有原子潜艇,没有关系。不搞了,你们又不同意。第四个方案,所有的海岸线都给你们,我们不要海军,我们打游击。第五个方案……”
赫鲁晓夫一听毛泽东说要上山打游击,也反唇相讥:
“游击战在现代世界里已经没有市场了。”
毛泽东更不客气地说:
“如果你一定要捏住中国人的鼻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中国曾多次被征服。但是,中国人把所有的征服者都同化了。”
赫鲁晓夫一看此行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心中闷闷不乐。
是日晚,周恩来在欢迎赫鲁晓夫一行的宴会上,举起盛满茅台酒的酒杯提议说:
“为什么我们不来为苏联朋友访问中国这座历史名城北京而干一杯呢?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赫鲁晓夫还在生闷气,他对周恩来的提议不做反应。其他的中苏人员都起身举杯,一饮而尽。毛泽东趁机指着身边的一盘红辣椒,微笑着问苏联客人:
“我们是否应该对共产主义者的红色的党表忠心呢?在党的积极分子周围,是不能没有色彩没有刺激的啊!作为红辣椒的忠实信徒,我要问,谁愿意加入到我的红辣椒党里来?”
说罢,他将一个囫囵辣椒填进嘴里,看看赫鲁晓夫,又环视四座。周恩来明白,毛泽东意在与赫鲁晓夫缓和气氛。可是,赫鲁晓夫小肚鸡肠,并不领情。布尔加宁见赫鲁晓夫如此,只好打破僵局,以身试“辣”。他学着毛泽东的样子,一口吃下了辣椒,直辣得他抓耳挠腮,窘态可掬。
毛泽东又说起了红军长征中在贵州遇到茅台酒的故事。周恩来插话说:
“我们那时把手头上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装满了茅台,一大早才上路。后来,我们一直怀念内地这一池医疗圣水。”
1958年8月1日,毛泽东在游泳池同苏方举行第2次会谈,赫鲁晓夫再不敢提共同舰队的问题了,他把话题转向斯大林问题上,他说:
“原来你们是支持我们的,现在好像不大支持了,好像是向我们的后院抛石头。”
毛泽东说:
“不对,实际上是抛了一把金子。”
“别人的金子我不要。”
“你要不要是一回事,我要助你一臂之力,因为毕竟在我们共产党国家里你们是头一家。”
在国际形势方面,赫鲁晓夫向毛泽东提议说:中苏两国能否有个分工,苏联多考虑欧洲的事情,中国多考虑亚洲的事情。毛泽东中肯地劝他:
“这样分工不行,各国有各国的实际情况。有些事情你们比我们熟悉些,但各国的事情主要还是靠本国人民去解决,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实际情况,别的国家不好去干涉。”
此后,毛泽东在与赫鲁晓夫的会谈中,见好就收,适当地给了苏联人一点面子。双方就经济合作方面,初步达成了协议。
在赫鲁晓夫离京前,毛泽东再一次提醒赫鲁晓夫说:
“中国人是最难同化的。”“过去有多少个国家想打进中国,到我们中国来。结果呢?那么多打进来的外国人最后还是都站不住。”
赫鲁晓夫悻悻然地回了苏联。他一回到国内,就开始骂毛泽东了。
8月3日,中苏双方发表了《毛泽东和赫鲁晓夫会谈公报》。赫鲁晓夫秘密访华,引起外电议论纷纷。美国当局注意到,中苏两国国防部长参加了这次首脑会谈,同时也注意到《公报》有这样一段话:“双方就目前国际形势下两国所面临的在亚洲方面和欧洲方面的一系列重大问题充分地交换了意见,并且对于反对侵略和维护和平所应采取的措施达成了完全一致的协议。”
后来在8月8日,中苏双方在莫斯科签订了苏联在技术上援助中国建设和扩建47个工业企业的协议。
欲知毛泽东此后有何重要活动,请看下一章内容。
东方翁曰:毛泽东在1958年7月22日严肃地对尤金说:“我们打算搞二、三百艘这种潜艇。要讲政治条件,连半个手指头都不行。你可以告诉赫鲁晓夫同志,如果讲条件,我们双方都不必谈。如果他同意,他就来,不同意,就不要来,没有什么好谈的,有半个小指头的条件也不成。”“请你照样告诉给赫鲁晓夫同志,我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讲,不要代我粉饰。”7月31日,毛泽东对来访的赫鲁晓夫不客气地说:“我们去摩尔曼斯克干什么?我们不想去你们的摩尔曼斯克,不想在那儿搞什么名堂,也不希望你们来我们这儿搞什么名堂。你们搞你们的,我们搞我们的。英国人、日本人,还有许多别的外国人,已经在我们的国土上呆了很多年,被我们赶走了。赫鲁晓夫同志,我再说一遍,我们再也不想让任何人利用我们的国土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千古伟人毛泽东!不知道那些主张“救美国就是救中国”和提出中美“夫妻论”的一类人,看到这些话会不会感觉到脸上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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