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回家,均感触颇多,今年更是家里突遭变故,亲人离世,伤心感怀。回乡见闻,谨记如下。
天气太冷,享受惯了北京暖气的温暖,每次回家都不能适应,竟然还停了两天电。抱着火炉读书,依旧手脚发凉,难以为继,后来忙于家中丧事,也就无瑕读书。
村子北边有一条石油管道穿过,据说是从兰州到长沙的。邻村建了一个好大的油库,每到晚上,灯火通明,第一次见时,我还以为起了大火。
邻村有人开了一家机制砖厂,似乎都是晚上开工,机制砖应该是压制出来的,每到晚上机器有节奏的开动,听上去像是低沉的凄惨牛叫,颇有些恐怖。刚到家还以为是什么动物……
家里的小猫似乎发春,半夜经常惨叫,晚上要守夜,听到小猫的叫声还真是把人吓得毛发倒立。猫头鹰也换了叫法,不再是那种哈哈笑的怪叫声,换了一种像野鸡的叫声,天天晚上在家附近哀叫。不过还好,反倒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1. 基督教泛滥
家乡传播猖獗的基督教应该属于新教,信众众多。
先说一件趣事:每年的圣诞节,邻村的教堂都会举行盛大的仪式,大家可以吃到免费的圣餐。免费的饭菜谁不喜欢?四里八乡的老百姓都去蹭吃蹭喝。村里的人描述当时的场景:
一个装扮成圣诞老人的司仪大声的向教堂众人宣布:
今年圣诞节圣诞老人送来了什么礼物?
大蒸馍,胡辣汤(胡辣汤为河南的一种特色小吃)!
于是众人大快朵颐。想来真是入乡随俗,圣诞老人都会做胡辣汤了。
去了一次邻村,这个村子新盖了一座教堂,据说规模宏大,并且仍在不断扩建。这个村子里贴的春联,几乎家家哈利路亚,处处迦南美地(圣经里“流淌着牛奶和蜂蜜”的地方,如今可是弥漫着战火,流淌着鲜血的苦难之地啊!),果然是个基督教气氛极为浓重的村子。但村子里的道路是令人大皱眉头,农村盖房没有规划,并且互相攀比,地基起的一个比一个高,村中的道路成了房屋之间的深沟,无人管理,泥泞不堪,看看远处那高耸教堂,再看看脚下的路,我只能无奈的摇头……
如今的北方农村宗族势力基本瓦解,封建传统也消解殆尽,加上农村信仰真空,基督教是乘虚而入,四处泛滥,几乎没有什么阻力。但基督教毕竟是外来宗教,与中国传统总是有不少的不和谐之初。
农村办丧事的过程中,矛盾冲突尤为突出。基督教徒们往往不哭,尤其是坚决不能下跪(至于具体原因,众说纷纭,无非说基督教只能信唯一的真神,不能在跪拜其他的任何人和物。说中国传统丧礼是敬拜魔鬼等等)。在农村,老人过世,如果几个儿女之中,有人虔诚信仰基督教,坚决不跪拜,就会引发冲突。在我们村,一个老人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全家都信仰基督教,故老人去世,不搭灵堂,不报丧,不举哀,大概是找了一帮教友在祈祷。而女儿们都不信基督教,回家之后十分不满,两拨人争吵不休,差点大打出手。
中国传统丧葬风俗中确实有些要求不尽合理,需要改进,但像基督教这样连给老人磕头都不允许,也着实太过分了。
二婶信仰基督教,似乎还颇为虔诚,但还好二叔和他的子女们都不信基督教。二婶要求二叔不要磕头,堂弟堂妹们都非常不满。
2. 邪教横行
每逢乱世,妖邪出没……
没想到原来在媒体上听闻的“三赎基督”、“全能神”等邪教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原以为只会在偏远落后地区肆虐的这些邪教,最近在中原大地颇为猖獗,在我们那里,几乎每个村庄都会有几个信邪教的。
有个亲戚信了三赎基督,念叨着2012年地球灭亡,所以她们家现在不存钱,只消费,过一天是一天(这种生活倒也轻松快活)。另一个邻居信了全能神,号称自己的神是真神,基督教的神都已经过时了,自己的神可以保佑自己发财致富,祛病消灾,人类罪孽太重,地球马上就要灭亡,当今世界地震,洪水等自然灾害不断增加就是证据,只有信了全能神,才能得救云云……
你是不是发现他们嘴里的全能神跟基督教有些类似?个人认为,这些邪教的传播与基督教的泛滥不无关系。只不过基督教的那些玩意传播了几千年,信的人越来越多,再叫“邪教”不好听罢了(个人观点,真主保佑,太上老君赐福,唵嘛呢叭咪吽)。
3. 赌博猖獗
今年回家,村子里冷清了不少,听邻居们说是村里的玩家们去年输的太惨,一个三四百口人的小村子去年输出去三五百万,今年的赌徒们都老实了不少。有一些输的太惨的还在到处借钱想要翻本,其中一个,为了捞本,现在还跟人合伙开了一个赌场,四处拉人去赌场赌博,从中抽头。
去年就说到我的一位小学同学赌博输了四五万,今年他直到大年二十九都没有回家,估计大概要辛苦干上两三年,才能还清。妈妈说有看到过提着钢管砍刀的人到他家催赌债。
4. 迷信
农村办丧事,有很多规矩,称之为迷信也罢,传统也罢,非常繁琐。而我们这一代接触的很少,大概等我们这一代长大了,很多这样的传统也就失传了吧。
天天晚上要守夜,和本家的叔叔们聊天,听到了不少掌故。本家有个叔叔胆子很大,给死人穿衣服,背尸体,丢夭折的小孩这种事情经常是他去做。讲了不少他碰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后来想一想,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也是必须要处理的。这些种种仪式,禁忌一定是我们的先民在几千年里积累下来的。像尸变,上身等等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不定是什么时候偶然发生过,被人们记录了下来,进而形成了传统和禁忌。这些仪式和禁忌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不能一概称之为糟粕或者迷信。并且即使到了今天,新的仪式和禁忌都在不断形成和发展。比如现在的尸体都要火化,那引魂鸡都是必须带到火化场的,比如在坟头上栽上葱等等……
5. 小河
小村子曾经是四面环水,可称得上是中央水乡了。
东边的那条大沟小时候还长满了芦苇,有人说这条沟曾经是黄河故道,实在想象不到。曾经还有传言南水北调要借助那条大沟,从我们村经过,不过后来好像是因为土质不行,另行改道了。
西边有一条深沟,小时候是我们的乐园,深沟里溪流清澈,还有不少泉眼。沟边树木丰茂,酸枣,野山楂,野苹果,各种野果长满沟沟坎坎,还有一片上百亩的槐树林。沟里还有野鸡,野兔,狐狸经常出没。我们在这里摘莲子,烧红薯,吃野果,摸小鱼,掏螃蟹,挖黄鳝,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
南边的河里小时候水还很大,水还很清,河里还有船,记忆里似乎还有鸬鹚。家里管得严,只敢偷偷地下河,拉着河边大柳树的树根在河中扑腾几下。等到稍微长大些了,河里已经没水了。河中还有一个小岛,水小时与我们村相连,成为半岛,小时候与对岸村子的小孩打架,这个小岛常常是兵家必争之地。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注定只能是回忆。
东边的大沟已经尽成农田,西边的深沟也水流阻塞,泉眼都已经死去。树林也已经砍光,土地卖给了一个外来的企业。南边的小河最惨,原来水流枯竭,成了干沟还好。如今镇上的企业,澡堂,饭店的污水全部流进了这条河里。臭水满沟,鱼虾绝迹,在家那几天,还是冬天,天气稍微转晴升温,就能闻到刺鼻的臭味。
故乡在中原腹地,黄帝故里,郑韩古都,后周郭威和柴荣均葬在我们村附近,吕夷简墓似乎也在我们附近,蒋冯阎中原大战有一场仗就发生在那条西沟里……
以上就是我现在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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