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看到台湾当局“去中国化”的新闻,都说很多台湾人都在看着香港,想知道香港回归后的这条道路是否走得通,这倒是勾起了我的一些思考。
1967年,由亲中爱国人士发动的“反英抗暴”遭港英政府暴力镇压,事件平息后,由于同情亲中人士的市民占了大多数,纷纷把子女送进爱国学校,香港称为“左派学校”就读。
当时的爱国学校大约有七、八间,其中最有名的五间,分别是旺角劳工子弟学校、香岛中学、汉华中学、福建中学、培侨中学,被戏称为“佐治五世”,也即是1910年至1936年统治大英帝国的皇帝。
旺角劳工子弟学校 图片来源:资料图
对此,港英政府“高明”地在1971年推出了六年免费教育,1978年更提供9年免费教育,一下子扭转了劣势。要知道,爱国学校虽然撙节,但毕竟也要收取几元学费,就劳苦大众而言,六年免费教育是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一次聊天中,前香岛中学校长、现立法会议员邓飞扼腕三叹地对我说﹕“爱国学校就是在这一节点,被击败了。”
香港市民的主要构成是中国人,港英政府聪明地知道,在当时,要香港人在意识形态上脱离中国,是不可能的任务。因此,在殖民地时代的小学和初中,中国历史仍然是必修科,我念的是政府小学、教会中学,也是直念高中,中国历史才变成了选修科目。
下层建筑是影响上层建筑的客观因素:到了七十年代,中国内地的经济实力已明显远比不上香港,因此部分对内地存有偏见的香港人,也难免会害怕贫穷,甚至嘲笑贫穷,自以为比内地人高上一等,这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港产片中,已灌输了大量这种观念。
正是艺术源于生活,最有代表性的个案,就是张坚庭导演、郑裕玲主演的《表姐你好嘢》系列,一共拍了4部。值得注意的是,在这4部电影,由香港人扮演的内地角色,虽然被丑化,但只是作为小丑式的搞笑,始终是正面人物。然而,这种小丑式的丑化,却造成了一个不可避免的效果,就是潜移默化地令很多香港人自认为自己不同于在内地人,是高人一等。
以上说明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及之前,香港人和内地人的分别,只是在对中国共产党的认知上有所不同。但到了八九十年代,那一代的学生中大部分经历过六年免费教育、九年免费教育的学校系统“洗脑”。他们虽然也学中国历史,但英语是必修课,甚至是考试语言。通过这套教育教导出的一整个世代虽然认同自己是中国人,但也认为自己(因为懂得英文和更认识西方文化)相比于内地人是高出一个档次的“高级中国人”,也即他们口中所谓的“香港人”。
到了九七回归之后,这一群第一代的“香港人”长大了,成为了社会上的中坚分子,以至于他们将负责教化下一代的“香港人”。
1997年6月30日,准备撤离的英军军舰。军舰后是“热烈庆祝香港回归”的霓虹灯和标语 图片来源:澎湃影像
说到这里,不得不岔开一笔,讲讲司徒华。
司徒华是个权力欲极强的教师,但他并非殖民地教育下的精英,注定他不能在港英政府的建制下取得权力,因此,他只能与左派联合,对抗港英政府,以取得建制以外的权力。他所仗恃的,是由大部分老师俱为其会员的香港教育专业人员协会,他是会长。
七十年代,司徒华企图加入共产党,也许是共产党早已悉穿此人不可靠吧,拒绝了他的入党申请。于是,到了九十年代,他转而和英国人合作,开始“反中”。
当然,在回归前后的香港,不论是“反共”或是“反中”,都不可能公开宣言,因此这些本质上的“反中”者,摇身成为了民主派。这推理是:他们要的是西方的民主选举制度,但这并非中国的政治制度;所以,他们说自己不是“反中”,而只是要求民主。
但这又生出了一个不可解释的矛盾,就是他们的终极目的究竟是香港有西方的民主制度,还是要求改变整个中国?很明显,后者是不切实际,并不可能,因此这推理就顺理成章的转为要把香港变成一个“独立的民主国家”,与中国切割开来。不消说,要想达到这目的,就必须得到美国人和英国人的支持。
司徒华毕竟矢言热爱中国,不宜自打嘴巴,大搞“港独”;但他交棒给张文光,张文光交棒给冯伟华,就越趋“港独”,不能自拔了。司徒华2011年去世后,教协更加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向下一代“洗脑”,制造出大量娃娃兵,其遗祸之大,不言而喻。
以张秀贤为例子,他在14岁已被老师谭凯邦招揽,后来加入了“学民思潮”,2014年与黄之锋并肩“非法占中”,是泛民主派赫赫有名的人物。至于谭凯邦,则由于触犯《国安法》,现时仍在还押中。
2020年12月2日,香港,黄之锋和林朗彦前往法院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再说回来,“港独”思想之所以蔓延,香港特区政府也责无旁贷。5年前,我在《环球时报》写了一篇长文,指出在回归之后,假如特区政府支持兴建爱国学校,从1997年至2019年的22年间,不难打造出二、三十间爱国学校,遂可培养出一股强大的爱国势力,黑暴时与教协的娃娃兵分庭抗礼,那就不致于在当时般孤单无援了。
遗憾的是,2000年香港大幅削减了中国历史的课程,大大减少了下一代对中国的认同感。更有甚者,2009年起香港设立了“通识教育科”,却又不设指定教材,任由教师自由选定内容。不消说,“反中”思想已入骨的教师们,遂可乘机加油添酱地把“反中”信息灌进学生的脑袋,形成了“港独思想”,而“香港民族”这种荒谬的想法,也就被发明出来了。2014年,香港大学学生会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版了《香港民族论》。
《国安法》通过后,大批暴徒被捕,教协被解散了,西方势力被连根拔起,教育当局重新加强了中国历史教育,“通识教育科”被“公民与社会发展科”所取代。然而,二十多年的恶劣教育,要想根治,恐怕至少也要十年八载,方能去清恶毒,绝对是任重道远。
现在说到台湾,“台独”的行走路线,和“港独”完全相同。
1949年,国民党在蒋介石的率领下,转进台湾,这些人的口号是“反攻大陆”,当然是只能“反共”,不能“反中”。不过别忘记,当时台湾的主要居民是日殖时期的“皇民”,这些人好比香港殖民地时代出生、长大的“香港人”,是本土化的基本盘。
蒋介石去世后,经由其儿子蒋经国以及被谑称为“李等会”等领导人,完成了中国台湾地区的民主化。正如前文讲过,民主化是“反中”的等同操作,再加上美国力量在这里可以全无制衡地肆意操弄,很容易把整个岛的意识形态从“反共”变成“反中”。
2018年6月22日,李登辉抵达日本,准备出席所谓的1945年冲绳战时“台湾人战亡者慰灵碑”揭碑仪式。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至于由“反中”到“台独”的路程,基本盘当然是日殖时代的“皇民”及其后代,李登辉、陈水扁、蔡英文、赖清德等人都是。他们所用的手法,说穿了,也和这二十多年来香港的情况大同小异,都是通过修改教科书,培养教职人员,从娃娃的“洗脑”抓起,经过了二三十年的操作,一步一步的深入,将“台独”的意识形态植根于全岛2300万人口的内心。
香港有着中央政府的制衡,尚且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版了《香港民族论》。台湾地区则是北京政府暂时无法管治,兼有美国撑腰,根本不用掩饰,闭门造车地发明了“台湾人”,从“李等会”时代的“河洛文明”,到蔡英文时代的“南岛民族”,统统写进教科书,直接“洗脑”了。
再对比香港的经验,从2014年,《香港民族论》的出版,政府要想用“批判的武器”来抺去“港独”思想,反而越抺越黑,到最后只能用上“武器的批判”,《国安法》立了,“港独”思想就完蛋了。同样原理,只要美国、民进党、赖清德这组“三位一体”一天尚握有控制台湾的“武器”,我们就不能幻想他们会自我放弃“台独”。“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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