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图腾》的前半部,大多是世界史上著名海战的描述。戴旭在此展示航母的诞生以及海军的成长。我在以往读战争史的时候,经常对战争细节草草扫过,而戴旭对海战情景的再现却无丝毫枯燥感,在背后的背后,这家伙用了感情,他是声情并茂地讲述这些海战的,带了演讲的气势。
其中占用大量篇幅的英德日德兰海战, “在348海里的洋面上展开了激动人心的对决”。注意,这是二战中惨烈的一场大海战,他用的却是“激动人心”。我当时正在杭州飞往北京的飞机上,忘记了旁边有人,不由地笑出声。这个家伙!
我暗暗地想,这不是给他自己的“好战”赠送“口实”吗。可是似乎他并不怕,我由此想到他那些被读者称为经典的“名言”——
“古人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说三年就应该打一仗嘛”。
“最遗憾的是这辈子没赶上战争,可惜我满腹兵书无用武之地……”
“真想像古人那样去战场上拼杀……”
这样的语句时时在他的书中隐现,于是,“好战”的印象就给人如此强烈。其实,人们也多么明白他对战争兴趣的背后,是一颗多么纯粹的赤胆之心。只是他对战争与和平的独特理解:敢战方能言和;如果你想要和平,那么你就开始战争吧!
每次看这些话,每次回味这些话,我都会不可自抑地大笑出声,如果身边有人,也会在心里笑上半天 。
在戴旭的言行里,类似这样的细节太多。
在他的书经历8年抗战而胎死腹中之后,“伊拉克战争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萨达姆、小布什和戴旭”,他在自制的纸上沙盘上进行着一个人的战争——《假如我是萨达姆》;1999年科索沃战争中又自我演习。伊拉克战争初期,戴旭向上级提出以记者身份前往伊拉克战场,他的本意是想获得第一手资料,因为从记者和他的转述毕竟已经被过滤。可是他的“异想天开”果真被讥笑着拒绝了。
“第一手资料”是事实,也是戴旭的第一需求。如果再往深层次挖掘一下,这家伙的“好战”本性又暴露无余了——他太希望自己成为其中一员!长久以来,在他体内积聚已久的对战场画面的渴望和向往,被美军的不可一世重重引诱。何况,这样的战争已经超越了传统意义,这对一直执迷于现代战争研究的他是一个多么致命的诱惑。我想,如果此时两个事件摆在他面前让他选其一:前往伊拉克战场和为他提职晋级,这在常人眼中根本无须选择甚至称为伪、悖的命题,他的选择根本不须思考。
有时,我甚至想,戴旭体内存在着生命力极其强劲的战争基因,每天流动于他体内的战争因子常常使他对战争的畅想欲罢不能,否则,他如何言必称战争呢。我经常惊异于在时下一片升平、耽于享乐的人群中,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异类?
听听他自己的心声吧,“现在没有战争,不要我拿枪拼杀,一腔热血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让它在其他地方沸腾、燃烧呢?今日我以笔做刀,他日我以刀践誓”。
听到么,“闲着也是闲着”!且让我们看看,那些娱乐场所,那些岌岌于钱权色的官场、商场、情场忙碌身影,都是如何填充“闲着”,何况,麻将桌、高尔夫、迷人的海滩阳光,皆可消闲呵。在戴旭的概念里,战争才是娱乐,虫蛀的兵书、中外武器动态、魔幻般的战争模式,永远是他取不不尽的娱乐资源。
他竟如此不入流!在杭州演讲,有市民“抗议”他:我们不要发展军备。
是的,杭州,什么地方?你戴旭对着那一片“后庭花”里的幸福指数大谈刀光剑影,你想将越来越多的财富赔进战争么?这个城市可是有着“纳土归宋”的免战历史,那里的湖光山色早已将战争的概念消弥得无影无踪,你戴旭凭什么不让安缅盛世享太平?
戴旭的痛心并不在于百姓,他懂得和平之于百姓的意义,特别是经历上百年战乱的中国百姓。当然他的“战车”本色提醒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他告诉百姓:财富不能保卫财富。
他痛在国民普遍的国防观念。这样的道理,还用提醒么?理论上早已被全民国防意识武装,可是事实上,现实中的许多道理,永远被“庐山云雾”遮挡,有时只差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如果没有捅开,它们就会永远沉睡着。纵观戴旭书中的许多“警句”,其实并非多么深奥,皆因他敢于揭开那层美丽的云雾,我们才看到一个真实的“庐山”。
“总有一种不甘心的感觉,挥之不去。真羡慕战争年代的那些中国正义之师,金戈铁马,风云激荡……生为军人,为国家效命疆场,马革裹尸,不亦快哉!”
他“两次落泪为西南”,当果敢枪声响起,华侨的命运令他撕心裂肺,我能想象他如坐针毡的焦急相,在他自己的“策略”里,甚至早已冲上前去,至于身家性命,从来都没被他看重过。
虎门的那门炮,我相信在12亿9千万中国人眼中,那都会是极普通的一门炮。可是那门炮膛的弹药堵在他胸口十年,让他二赴虎门。那是他对整个中国海军成长史的思考,更是对中国近代史沥血的观照。
我经常思索戴旭这种对战争的“眷恋”心理,我不是心理学家,但总是隐隐感到这样的眷恋背后的深层次因素。戴旭比常人更懂得战争,生死对于他似乎并不重要,或者他根本就没将生死与他所追求的东西相关联。战争也太“男性”,也许在戴旭这类人心中,只有战争才能淋漓表达自己的人生意愿和价值。有的人爱权,有的人爱钱,有的人爱自己,事实证明,世界上也有许多“戴旭”,他们爱军事,爱战争。
如果从生理角度讲,这些人大概属于胆汁质,我观戴旭的视频,我对这个判断深信不疑。我们,戴旭们爱战争,并非只是爱战争本身,而是战争带来的那种壮烈的感觉。有的人生来就是为着某些高位的智力与体力的拼杀而快感。人生在世,总要找一处美妙的地方“放置”自己,或许,戴旭们将温吞吞的、软绵绵的地域让给他人,而他们选择的美妙之处则是战争前后的运筹与纵横。
只要国家存在,战争就不会消亡。耽缅锦衣玉食,与向往刀光剑影,如果涉及人性,本无质的区别。爱好不同罢了。从这个意义上说,那些对戴旭的诋毁者,应该平静一些,战争存在,或者战争的可能存在,那么,爱战争者也不应被非议。
战争意味着什么,这早已不须论证。可偏偏有这驾偏执的“战车”,不惜肉身,忘我,无私,这是一种气质,不惜身的气质,这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情感,这个世界物质已经极大丰富,可是这种不惜身的气质却是稀缺。
当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物质享受和感官刺激的时候,这样一个执拗地将自己深埋于军事领地的人,给人一种另类、清凛的异端感觉,一种理想的死执。物质时代,别说献身理想,仅仅理想二字本身,已经穷尽难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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