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哲学层面来讲,感性认知,及其所确立起来的确定性存在意义,是世界成为一个可领会的、向着意义发生主体而开放的世界之开端,也是直接性意义上的开端。不同的是,自然科学往往将这一起始性标刻为存在意义世界的始基,真实性逻辑的现实落脚点,而哲学或者有着绝对真理诉求的形而上学,则往往试图将感性确定性归拢为一种生发性的精神现象,而非绝对的直接性落脚点,它们会依循不同的精神活动方法论用种种精神活动形态去描摹感性发生活动。
一、黑格尔哲学及其精神现象学
黑格尔作为西方哲学史中追求确定绝对真理的形而上学大师,达到了西方哲学史上自古希腊时代起的一个精神哲学巅峰,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成功地实现了绝对确定性逻辑阐释,被称作是理解西方哲学思想文明进而从事哲学式研究的一个至高标杆。深刻预测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规律为人类制定历史发展宏图前景的马克思,正是在深入研究黑格尔哲学基本方法论的基础上,突破其精神思想的限定性形式,进而形成了辩证实践哲学,为人类的生产力解放运动及自由自在的本原人性诉求,提供了坚实深厚的真实确定性逻辑根基。要理解马克思的人类历史哲学思想,就必须理解其辩证法法门,要理解其辩证法方法论,就必须从他所着力继承的黑格尔哲学奥妙之处入手,即被马克思在其哲学思想起源地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称之为“黑格尔哲学的真正诞生地和秘密”的《精神现象学》。
纵观西方哲学思想史上,黑格尔是以其不信任感性确定性意识活动所著称的一个哲学家,绝对精神是他全部哲学的归宿。因此之故,黑格尔的精神哲学遭到历来自然科学家以及附和自然科学真理观的实在论哲学家们的强烈批判——他们立足于日常生活中直接的感性经验确定性常识,试图用常识感知思维及相应的语义表述习惯,以及自然科学中不断地产生并得到实证的新发现,来证明黑格尔对感性确定性的辩证逻辑认知,或者是思辨性扬弃之后的深层肯定,是成问题的精神探索,是缺乏现实性的空想。对真理认知的这种定位现状,意味着取消哲学在真理面前的绝对发言权,意味着本能地寻求自我解放的本真人性,要被定性为无从明了的常识性存在现象的盲从奴隶。已经在,或者正要去积极进取探求真理光明的当代哲学研究者,就尤为必要在感性确定性问题上,能够真实地去廓清黑格尔精神哲学的合逻辑性见解及其感性确定性逻辑之展开、发展与超越的思路。
如上所述,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可以被看作是黑格尔哲学进路的开端,这不仅是出于它是黑格尔于1807年出版的第一本哲学创作的缘故,也是由于其中所包含的精神理路及其具体脉络,就已然蕴含着通达黑格尔于1817年所出版的完整的“哲学全书-体系”之必然性,故而被哲学思想界一致视为黑格尔整个哲学的入门导言。正如黑格尔本人在这本《哲学全书》中的第一部分《小逻辑》里所提示的:“在我的《精神现象学》一书里,我是采取这样的进程,从最初最简单的精神现象、直接意识开始,进而从直接意识的辩证进展逐步发展以达到哲学的观点,完全从意识辩证进展的过程去之处达到哲学观点的必然性(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在那本书出版的时候,我把它当作哲学体系的第一部分)。”很显然,辩证法是黑格尔哲学体系中的一个核心方法论,也是哲学史上著称的一种可自行深入的思辨方法论,可由感知现象层面依循确定性逻辑诉求而逐步深及精神层面,将变幻莫测的可感知式现象世界转换为精神世界的浅层次确定性现象。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一书,作为黑格尔哲学思想体系兴起的起点,在其开端处就贯穿着这一种自我否定、逐层深入存在之确定性逻辑的辩证法精神。下文将就依此辩证法理路对直接意识中的感性确定性详加剖析并予以自行展示。
二、直接的感性意识现象
就意识本身而言,对它的起始第一考察对象显然是直接地存在着的认知,这种认知对对象采取直接接纳为真的态度,这也是我们以它为对象进行考察所应有的态度。这种意识的认知把直接的感性对象视为存在着的、自足确定的对象,这意味着不能以自己的认识加以限制,对象内容因而似乎无限丰富。但事实上这种认知所直接确定的就只是纯粹存在,对象只是纯粹的“这一个”,意识本身也只是直接去确定的“这一位”纯粹自我。直接的感性所确定的是直接可存在的,而不含任何内外联系内容的确定,它只是单纯直接的确定性,“这一位”我对“这一个”之间,是纯粹直接的确定联系,事情存在的原因或其确定性,是直接的事情存在本身,因而感性确定性的真理就是单纯的直接性或纯粹的存在。
纯粹存在的直接性直接地就意味着一个现实的例子,而任何一个现实的例子都立即显示出这样的区别:作为感性意识对象的“这一个”以及作为呈现者感性确定性意识自身的“这一位”,二者依前述感性确定性认知态度的分析,都是直接的、因而是确定的纯粹存在,却出现在一个纯存在的例子中,这意味着纯粹存在并非纯粹的直接性,其中的“这一个”和“这一位”的直接性也都并非独立自在的纯粹直接性,而是相互依赖的间接性的存在,而纯存在本身在此已意味着一定的普遍意义,这与感性确定性原初所认为的真理是相矛盾的,因而这里已经显示出了感性认知的辩证性。要解决感性确定性所表现出的这一矛盾,就要对感性确定性态度本身进行考察,即它所确定的本质是什么?是否真的是直接的感性存在?
三、意识对象与意识本身
由于感性确定性本身直接地就意味着意识对象与意识本身的区别,下面就分别考察两方在感性确定性中的地位以达到对感性确定性本身的考察。由于直接的感性确定性显然设定对象为确定的本质,自我只是去确定的认识作用,它自身是非确定的,只有纯粹直接对象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们要首先考察感性确定性视之为本质的对象,即直接的“这一个”是否会具有刚才所揭示的感性确定性认知所呈现的直接感性存在的辩证法。
直接感性存在具有时空两种基本形态,以感性直接确定的这一个这时为例——如前所述,感性所确定的纯粹存在的直接性直接地就意味着一个现实的感性实例,因而文中随处直接以各种例子对感性确定性进行考察是合理的——倘若不想使这一个这时变易为空虚抽象的东西,就可以由具有稳固不变性质的文字形式来确定“这时是夜晚”存在着,即将之视为感性确定性态度下的真理而保持着。很显然,感性事实本身表明这种真理是无法保持的或以之为真,感性直接确定的这时的夜晚转变为直接确定着的是白天,前一直接真理被后者的真理直接否定了;又至于这一小时转变为下一小时,这一秒转变为下一秒等等,感性直接确定的存在对象本身被否定了,而对象自身直接地呈现为另一感性直接对象,后者同样如此,而感性所要确定的“这时”却保持着。具体而言,感性确定所呈现的每一个对象成果,本质,它眼中的真理,都又被感性确定性自身否定了,感性直接确定性不断地直接自否定着,呈现给我们的只是一个进行自否定而运动地持续存在着的东西,保持着的是纯粹否定本身,或相对于原初感性乃间接的然而纯粹保持唯一的“这时”。“这时”既不是完全离弃感性对象抽象空乏的这时,也不直接是每一单个的这时,而是感性确定性所呈现的对象自身不断地进行自否定性运动而真实存在着的“这时”,它反而正是感性确定性要直接确定的原初的“这时”自身。因此,“这时”既是白天和夜晚,恰与此同时又不是白天或夜晚,对感性直接确定的每一对象一视同仁而又不身陷其中,“这时”自身是单纯普遍的而真正保持着、存在着的这时。进一步地,感性所要直接确定的这一个的另一形式“这里”也同样直接自否定而历经辩证上升运动再次显示自身为中介了的单纯普遍的这一个。因而黑格尔说:“一个这样的通过否定作用而存在的单纯的东西,既不是这一个、也不是那一个,而是一个非这一个,同样又毫无差别地既是这一个又是那一个,这样单纯的东西我们就叫做普遍的东西;因此共相(Allgemeine)实际上就是感性确定性的真实的东西。”即是说存在着的感性确定性对象自身否定而辩证唯一地显示自身为真正存在着的一般的存在,或普遍的共相。反观之,前此感性确定性直接确定的或它所意谓的表象反成了非存在,显然对象自身的变化已违背了感性确定性原本直接直观的立场,感性确定性原本所意谓的这一个与以语言文字保留下的作为共相的这一个是相对立的,后者以前者直观的态度看来是无差别的,空洞的,但却是他原本所以之为本质的对象自身辩证地显示出来的。此外以语言文字确定感性对象时,仅表达共相的语言已直接反驳了感性想要意谓的对象,对象自身及形式已处于感性意谓的对立面。于是,感性确定性所坚守的便是它自身的认识立场,即“我”的感性意谓中。
这样的我,是一个进行直接的感性视、听等等活动而想要坚持着个别的这时和这里的我。然而自我的感性经验事实表明了感性确定性真理观态度下的自我同样显示了感性辩证法:如进行感性确定性的这一位我直接地确定着一棵树,而另一位我直接地确定着一座房,两者都是自我直接感性确定认知,都是真实的感性确定性认知本身,却相互否定着,或确切地说自我对自身的直接否定而确定另一直接的自我,自我通过对诸多直接感性认知着的自我纯粹的自否定而再次中介起来成为普遍而真实持存着的东西;它既非一个空壳式的抽象自我,完全脱离每一感性直接确定的我,又非当下直接确定的一位个别的我。同样地,与前述有关指称感性对象的语言的共相关联相类似,当我以言说直接去确定这一位我时,感性直接确定着的我自身的辩证运动就会使言说出的这一位我,成为包容诸多感性确定性认知之间否定性联系的共相形式的这一位,语言事实上直接就表达着保留下来的共相性的这一位我。因而要以语言去确定直接的感性确定性——无论是这一个还是这一位——是徒劳的,语言的这一感性确定性指称企图将随其指称自我否定而依旧以共相形式存在着,语言是共相性的语言。这样,感性确定性认知着的我连同其认知确定形式即语言,都处于与感性确定性认知的个别感性意味相对立的一面,后者只是前者中的一个否定性环节,直接来讲就是不存在的。因此,感性确定性自身原初意味的直接性本质既不在它所确定的对象里,也不在确定着的自我上,二者都自身转为共相存在形式。
于是感性确定性的纯粹直接性本质就不再确定为对象或作为认知意识的自我某一环节,而是感性确定性整体自身——事实上感性确定性在历经对自身的确定性分析之后,在此已发生了否定性的自我辩证提升运动,尽管感性确定性整体仍然坚持着直接确定性意谓,这样来看的话,似乎就摒除了前述以自我或对象环节为本质而各自产生的矛盾,或准确地说感性自身辩证性的一面。它直接保持纯粹的自身为自我等同的关系,继续坚持自身纯粹直接性的立场,拒斥任何区别确定的间接性关系。这样一种感性确定性自身总要直接确定事实,譬如,这一位我直接确定这里是一棵树,而不去注意它会被我自己在另一地方(甚至同一地方不同角度)的感性直接确定性对此的否定而出现的间接关系,甚至对于事实本身的这时与这里我也不加区分比较。感性确定性坚守自己的纯粹直接的立场真理性,即把自己限制在一个这时或一个这里上面的这一个自我的真理性。我们要对它的确定性加以考察,就必须同样走进直接同一的时间点或空间点,由于语言已被确认为共相性的,我们就通过直指显示直接知识所确定的事实具有什么样的性质。当我直指这一个这时,它的纯粹直接确定性就被显示出来,然而它自身又直接地取消其显现,它已经停止其存在了或说它自身显现为曾经存在过的东西:正由于其真理立场显示自身为直接存在着的确定性而又必须否定自身的确定性,因此是感性确定性立场的自我否定,正由于其自以之为真而显其为假;它已非实在地存在着的,那么真正的存在本身便是对这一感性自否定的再次否定——由于这次否定并非是对原初直接感性的否定,而是对否定的否定,实质上也意味着对后续每一感性直接显现的自否定不断地否定——并又回到了原初要确定的这一个这时的存在,然而已非原初直接感性的这时,亦非不断重新呈现为这时的另一个直接感性的这时,后者与前者一样都试图立足于注定是要否定自身纯粹直接性的感性确定性立场。质言之,它是对有限感性确定性自身的否定,已经上升为普遍的、一般的存在;但又不是纯粹空虚的相形式,因为这仍然是一种直接的确定性。此时存在着的共相真正来讲,就是一个个直接感性确定性显现进行不断否定着的纯粹否定自身,它通过否定而保持着自身为一的纯粹存在,因而它是经过一个否定性辩证运动而整个地离开了原初感性确定性存在立场的共相形式的存在。它作为由直接感性确定性自身经过辩证运动上升而来的一般的这时,就在性质上本质地包含着无数的这时或这里,但并不等同于原初感性确定性立场上的每一个直接的这是或这里量的积累,而是对一个个感性确定性所确定的直接的这一个本身进行有针对内容的、实在的否定运动,即能持续存在着的、保持显示着的、坚持着的一个“否定的这一个”,在其中,“因为诸多这里被看作像他们应当的那样,但又在其中扬弃自身;这是一个诸多这里的单纯的复合体。”
从指出的直接感性确定性到其自身;历经辩证运动上升为共相,这种显示的经验运动黑格尔概括为如下三个环节:(一)我直接显示这时,这被肯定为真实确定的,但这一直接肯定有把肯定自身扬弃为曾经存在过的东西,从而否定了前一条真理。(二)我现在肯定前面直接自身否定的感性确定性,即存在过了的、被扬弃了的确定性,从而是肯定了否定本身。(三)但我所确立起来的毕竟是否定的、被扬弃了的存在,即曾经存在或当下不存在了的,而我们追寻确定的存在,因而我就否定了前述对这时否定的肯定(或否定本身),即否定之否定,于是又重新确定了肯定,因而是肯定历经辩证否定(非形式性的直接否定)而一贯坚持着自身从而在更高层次对肯定自身的再次自我确立,具体地说是原初第一个直接肯定的这时存在历经两次自否定运动环节而在一个更高层次上的能坚持着的自我确定,非原初感性确定性,而是普遍意义的共相。所以真正的共相,也即感性确定性整体立场的真理,是一个具有辩证运动必然性的共相,因而黑格尔谈道:“这指证就显示出它不是直接的认知,而是一个从被意谓的这里通过诸多这里而进到一个普遍这里的运动,这个普遍的这里,正如白天是诸多这时的单纯多数性那样,也是诸多这里的单纯多数性。”感性自身的辩证运动便是意识作为感性确定性这一阶段的真理,它通过否定诸多个直接的感性意谓而显示出其中真正存在着的、确定的单纯的多数性——共相。
四、感性辩证运动
黑格尔在对感性确定性现象考察的最后,如此总结道:“由此可见,感性确定性的辩证法(Dialektik)无非是它的运动或者它的经验的单纯历史,而感性确定性本身无非只是这个历史。因此自然的意识也总是自己进展到作为它自身的真实东西的这一结果,并造成了对此的经验,只不过意识同样也总是一再地忘记了这一点,而要从头开始这一运动。”
在此,“自然的意识”即是指这一部分所要考察的感性确定性意识:“那最初或最直接是我们的对象的认知,不是别的,只可能是那本身是直接的认知,亦即对于直接的东西或存在着的东西的认知。”它所采取的立场便是直接接纳为真的认真立场。这种最初的自然的意识是种强大的意识习惯力量,然而是非反思的,或说非辩证的,黑格尔在这里如此评价哲学史上采取感性确定性立场的哲学流派(很可能是经验主义):“这样一种断言同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知道它所说的正是它想要说的东西的反面。”因为一方面这类哲学家以言说指称自己直接的感性确定性立场时,仅能表达共相形式而漠视直接感性的语言就已经反驳了自己的立场,另一方面,无论他们以什么方式确定自己的真理立场(乃至于意谓),只要他们坚持直接感性本身为真,就必须以直接接纳的态度历经直接感性否定自身的辩证运动而上升为共相的真理。它要坚持肯定自己就意味着否定自己,因而它对自身真理的断言事实上是自相矛盾的(这种断言从语言形式到内容事实都直接是矛盾着的):“感性的这一个对于意识的真理性据说是普遍的经验;其实它的反面才是普遍的经验。”这也意味着感性的这一个恰恰是与真正的普遍的经验本身相对立的,而后者须以确定的共相性语言加以规定其辩证性内容。但直接的感性经验主义者只是偏执于自己的认知立场而不愿先前走两步采取辩证的自否定运动。
因而黑格尔又从感性实践运动和共相性的语言形式与感性意谓间的关系两个进一步地反驳经验主义者直接的感性确定性立场。在实践活动中,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把直接的感官事物加以否定,不把它当作自在的存在,而是完全确定其虚无性,并对这虚无性加以超越或消灭,在神秘中窥得感官事物的真理,实践过程从某意义上也使得感官事物经历了否定之否定辩证运动而显现出自身的真理——超感官的共相,而这显然是与感性确定性所想意谓的直接性相反的。感性确定性所直接意谓的外界对象,更确切地说,是“现实的、绝对个别的、完全私人性质的个体事物,每一个这样的事物都不再有和它绝对相同的东西”。但即使是坚持感性确定性的经验主义者如此以语言形式加以确定时,他们所表达的却是一个完全普遍的东西,因为一切事物都同时也就是独一无二、绝对个别的东西,譬如“这一张纸”同时也就是每一张纸和一切的纸。
因而感性意谓的“这一个”是语言所不能达到的,即使语言要追着去确定直接的个别的感性事物,感性事实之间的辩证联系也必然会使语言经历自否定运动而表达着单纯否定性的多数性——共相;然而语言若是企图要仅仅停留于直接去表达确定共相形式,共相自身的单纯否定性会迫使语言再次经历辩证运动而达到共相,因而真正的共相是辩证运动的必然性、单纯为一性,这正是感性确定性的本质、真理,语言不仅直接反驳着直接感性意谓,还可以表达它的真理,而且语言自身“是属于意识范围,属于自在的共相的范围”。进一步讲,辩证运动着的语言直接地就是感性确定性的真理。而感性意谓不仅是语言无法企及的,而且还被实践活动和感性事实本身的辩证性质所扬弃,因而黑格尔宣称:“因此凡是被称为不可言说的东西,不是别的,只不过是不真实的、无理性的、仅仅意谓着的东西。”
事实上,即使不借助于语言,感性意谓着的直接性想要获得确定性,如借助于直接指示,那么在这里对感性自身的坚持或者说给予确定性规定的企图,由于其感性事实自身之丰富无限的辩证联系,单纯直接性与它的确定性之间的内在矛盾就必然会立即被激化,从而必然会熔铸到单纯否定性的感性辩证运动中,进而得以化解共存于共相之中。因而可以说,感性辩证运动,便是感性直接性或意谓与感性自身确定性(如这一个)的内在矛盾所扬弃了的真理
撇开感性内容以及《精神现象学》所考察的全部具体意识内容来讲,直接性或个别性、真理性,与确定性或规定性之间的矛盾,贯穿于感性确定之后所逐层呈现出来的直觉、知性、自我意识、理性等等的全部过程中;辩证法则正是对意识的这些种种自相矛盾的确定性现象进行科学考察而展露出的真理形式。无论如何,辩证,这一自我否定的方法论,在黑格尔那里总是并且定然是与内容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方法绝非什么直接独立的形式——正如共相也并非纯粹直接的共相形式。就此而言,具有感性辩证法运动内容的共相才是感性确定性这一阶段里的确定性真理。明了这一点,我们便掌握了辩证法的最初的简易思辨活动,为我们今后扬弃自我意识深入到自否定地生长着的精神层面,打下了坚挺的哲学素养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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