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在上海黄浦江畔,外白渡桥旁边,有个蛋品加厂,叫“茂昌蛋厂”。
“茂昌蛋厂”大资本家郑元兴是浙江宁波人,初到上海时,随身带了一条破棉花胎,拖了一双破布鞋。后来,在一家蛋行做了几年。由于他学会了一套剥削的“本领”,又刮了一笔民财,1923年开办了这个厂。当初,只是一个弄堂小厂,有几百平方米的房子,雇用100多个工人。可是到后来,郑元兴却变成了有11个大工厂、企业的资本家。在上海、山东、安徽、江苏、浙江等地都有分厂,在英国伦敦还有公司。
只不过20年光景,这个资本家为什么发展得这样快呢?这里还得从牌子说起。
蛋品加工行业,是有季节性的:有时忙,有时闲。资本家就根据这一特点,想出了一套“独特”的剥削手法:大量地、长期地雇用临时工人。例如照蛋部有100多个女工,除了三个工头之外,全部是临时工人。
每个临时工人,都有一只纸折子,早上上工前,向工头换一只牌子,干活的时候,把牌子吊在脖颈上。牌子有两种:纸牌和铜牌。纸牌又分成白牌、蓝牌、黄牌、红牌四种;铜牌又分别用白线、蓝线、黄线、 红线拴着,加以区分。这四种纸牌和用四种不同颜色的绳作标记的铜牌,就表示着八个等级。资本家把临时工人分成为临临时工、短临时工、临时工、基本临时工、特别临时工等多种,要他们分别按不同的等级挂不同的牌子。挂四种牌的临时工人,有的每年只能做3个月左右;挂铜牌的临时工人,最多的每年也只能做10个月左右。其余的那些时间都是失业在家里。
资本家雇用临时工人,可以付出最少的工资,获得最廉价的劳动力,进行最残酷的剥削和压榨!那时候,一个长工的工资每天一元多,而一个临时工人的工资,有的每天只有三角八分,只抵长工的三分之一。有个姓张的老工人回忆,她在这个厂里断断续续干了20多年,每天的工资只加到四角八分;全部收入,也养活不了自己。因此临时工人常常吃了这顿没那顿,生活非常困苦。
资本家逼迫工人把牌子吊在脖颈上,是对工人绝大的侮辱。牌子不但分成好多等,而且上面还有号码,资本家和工头一看这个工人挂的牌子,就知道他的等级和姓名,就可以监视工人劳动,对工人进行统治、分化和迫害。那时,资本家豢养的狗腿子名目繁多:大工头有监工、拿摩温、副头;小工头有十二头、二十四头。他们--尤其那些大工头们, 就像毒蛇一样,整天在车间里走来走去,无故责罚工人,动不动就是给工人“摘帽子”(工人停活管叫“摘帽子”),把工人的牌子收去,迫使工人失业。
有一天,资本家逼迫工人加班加点,从早上六点钟一直干到晚上九点多钟。工人们没有准备夜饭,个个饿得发慌,等到他们听到工头吹了放工哨子,往外走出时,放在磅秤上的一只流青蛋盘不知怎么撞翻了。工头不分青红皂白,猛地从人群里抓住临时工人厉月娣,硬说蛋盘是她撞翻的,还要她赔偿。
厉月娣说:“不是我撞翻的。我人在后头,怎么能撞翻它呢?”
工头虎着脸说:“怎么,你还敢嘴硬!”
周围的工人,看着都很气愤,可是工头是资本家的狗腿子,谁敢碰他一碰呢?有个工人担心地低声对月娣说:“月娣,他要找你麻烦,你就讨饶,赔几块钱,保住饭碗要紧!”可是,临时工人做工赚的钱去买米肚子也填不饱,哪里还有钱赔偿呢?再说,这是冤枉事啊,怎么可以往自己身上揽呢?!厉月娣坚决不能承认。那工头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说:“今朝不发你工资,停工三天!”厉月娣被收去了牌子,只好回家去,有冤也没处申诉!
资本家和工头逼迫着工人卖命,是从来不顾工人死活的。有一天,有些工头在车间里打牌赌博,竟残酷地把冷藏工人锁在冷库里,不让他们出来,说是他们出来了就会“偷懒”。工人们在零下十几度的寒冷下,只是了件破棉袄,个个冻得浑身发抖。为了不致冻死,他们只好咬着牙拼命干活,借以暖暖身子。这样,时间短还可以应付,时间一长,就支撑不住了。有的人冻得流出泪来。门是反锁着的,有什么办法呢?这时,正巧碰上机动间工人开门进去测量温度,大家才侥幸得以出来。可是过了一会,被工头看见了,工头骂道:“出来偷懒,当心收你工牌!”工人们又被威胁着退回去。
临时工人的劳动和生活条件十分恶劣,吃饭没有食堂,工人就捧着冷饭在水门汀楼梯阶上吃。到夏天,车间里热得像蒸笼,散发着今人作呕的臭蛋味。这个厂里有500多个女工,连个浴室也没有,工人身上沾满了臭气也没处洗。下了班,她们只好带着这股臭味回家。走在路上,一些阔佬碰到她们,捂起鼻子说:“‘臭蛋壳’来了”
工人们遭受着各种凌辱,还要受到资本家各种花招的欺骗。那时,铜牌要比纸牌“高” 一档,有的临时工断断续续为资本家卖命几年、十几年,才好容易一档档“升”上去,拿到块铜牌,照理说,他们的境况应当好一些了吧?可是不然。这里请看一个老年女工的遭遇:
老年女工陈金娥,在这个厂里断断续续做了28年,结果还是个临时工。在这28年里,除了受资本家的剥削外,工头们还常支使她为他们洗衣、烧饭、做杂活。因此她得到了一块铜牌。有一天,她唯一的一个儿子突然得重病死了,陈金娥不得不停工一天,料理后事。第二天,陈金娥勿勿赶去上工。
陈金娥来到厂门口,颤抖着双手把纸折子拿出来,去向工头调换工牌。工头问她:“你是什么牌子,几号? ”
陈金娥回答:“铜牌。十六号。”
“十六号铜牌被收掉啦!”工头凶狠狠地说。 “什么,被收掉啦?”陈金娥吃惊地张着嘴巴,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是当她清醒过来以后就弄明白了:她的牌子确是被收掉了!就是说,以后不能再做工了。可是不做工,吃什么呢?陈金娥禁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资本家闻声赶来,以为出了什么事。他看到陈金娥后,假慈假悲地说:“老太婆,你年纪大了,做不动啦,该休息休息啦!”
“不!我做得动,做得动!我拿的是铜牌,十六号铜牌......”
资本家看看用软办法不行,就转了一下眼珠,向工头作个手势:“让她滚,老东西!这里没有她的铜牌!”
陈金娥被无情地赶出门去了。她呼号着,她要活命啊。可是她喊天天不响,喊地地不应,在这样一个社会里,有哪个资本家理会她呢?......这个可怜的老工人啊,想到自己死去了的儿子,想到今后生活没有着落,在望之中,上吊自杀了。......
这是陈金娥的悲惨结局,也是这个厂里多少临时工人的悲惨结局啊!看!当资本家需要你的时候,看你年轻力壮,他就给你块牌子,拴在你的脖子上,要你为他卖命。当资本家从你身上榨干了油水,吸干了血液,他就一手收回牌子,一脚把你踢开...... 牌子啊!上面浸透着我们多少工人的血泪!
黑夜总有尽头。1949年,上海解放,这个厂的工人终于见到了太阳。在伟大领袖毛主席、在当时我们党的领导下,工人们很快成立了工会,1952年进行民主改革,欺压工人的工头被纠斗!野蛮的等级制度、厂规、罚规被一扫干净。1954年实行公私合营,所有临时工人通通转为正式工人,那时,工人们的地位不再是雇佣奴隶了,这些老年工人想想过去,常常禁不住含着眼泪说:“过去我们是站在蛋壳上过日子的呀!饱尝黄连知蜜甜。要是没有党和毛主席,我们这些人,像陈金娥一样,不知要遭到怎样的结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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