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在《剩余价值理论》中,对于李嘉图的评价还是不低的。马克思说:“从李嘉图来说,他把无产者看成同机器、驮畜或商品一样,并没有任何卑鄙之处,因为无产者只有当作机器或驮畜,才促进'生产'(从李嘉图的观点看),或者说,因为无产者在资产阶级生产中实际上只是商品。这是斯多葛精神,是这客观的,这是科学的。”
可能有读者对马克思的这段论述不是很理解,把无产者看成同机器和驮畜一样,难道不是对无产者的贬低吗? 然而对李嘉图来说,他并没有故意在人格上贬低无产者,李嘉图只不过是认为,因为资本主义生产的需要,无产者的作用就同机器或者能够干活的牲畜一样,只有这样来看待无产者,资本主义生产才能生存和发展。在马克思看来,李嘉图只是为了促进资本主义的生产,并且愿意为此做出更多的研究,创立更多的成果。这就如当时的自然科学家为了了解自然界的奥秘而进行科学研究是一样的。所谓斯多葛精神,就是如同古希腊斯多葛学派一样,有一种为人类谋幸福,而履行社会义务的精神。
当然,把无产者看作资本主义生产中的商品,这种观点究竟是对是错,究竟是有道理还是没有道理,马克思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但是在马克思看来,即使李嘉图的观点并不都是正确的,但他的出发点,他的研究态度,都与当时的科学家们进行科学研究的态度是一样的。科学并不保证每一步科学研究的方法和结论都是正确的,但科学研究的基本规范,要求则是有着相似情况的。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也说过,货币转化为资本的条件之一,就是劳动力要成为商品。这同样不是在人格上贬低工人劳动者,只是揭示出了资本运行过程中的一个事实。
马克思还认为,只要为了能够促进生产,李嘉图甚至认为,即使损害了资产阶级的部分利益也是值得的,甚至是应该的。马克思说,马尔萨斯就与李嘉图不同。当生产威胁到英国国教会的“什一税”或“食税者”的利益时,或者,在为了一部分代表生产进步的工业资产阶级而去牺牲另一部分为了本身利益而去阻碍生产进步的工业资产阶级时,——总之,在贵族的某种利益同资产阶级的利益对立时,在所有这些场合,马尔萨斯“牧师”都不是为了生产而牺牲特殊利益,而是竭尽全力企图为了现有社会统治阶级或统治阶级集团的特殊利益而牺牲生产的要求。
马克思对李嘉图与对马尔萨斯不同的评价,代表了马克思对资产阶级当中不同的代表们的评价。李嘉图代表着当时资产阶级为了促进社会生产而可以舍弃部分阶级利益的一些人们。这样的人们虽然也是资产阶级的一部分,但是在他们看来,只有不断发展生产,才更符合资产阶级的利益。而马尔萨斯所代表的,则是为了资产阶级的利益,宁可损害生产,阻碍生产,违背生产规律与法则。当然,马克思看来,在人类社会生活中,只有不断发展生产,才真正符合人类社会的内在目的,才能最有利于人类社会的生存与发展。
这里所要说明的,是资本主义早期,资产阶级中还是有一些人,为了社会生产的发展,为了社会的进步,当然也是为了资产阶级的根本利益,他们多少还是有一点科学精神,甚至有一点革命精神。他们愿意也敢于坚持真理,也愿意而且敢于修正自身的一些错误。虽然,他们这样的观点未必都是很彻底的,但是在那个时代,他们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很不容易、也很不简单的了。
美国在立国之初,固然犯下过诸如屠杀印地安人,大量使用和虐待黑奴的罪行,但也不可否认,那时的美国,多少还有着那么一点革命的精神。美国对于欧洲的贵族制度,以及与这个制度相关联的意识形态,是不屑一顾的。美国对于当时欧洲的腐败与落后,还是有着很多批评的。美国后来能够成为资本主义世界中后来居上的强国、富国,不能否认与美国在早期曾经拥有这样的闯荡精神是有着密切关联的。
然而到了今天,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欧洲,当年在早期资产阶级中存在过的,哪怕只有数量不多的这种创新精神,这种无畏精神,已经剩不下多少了,甚至已经荡然无存了。今天无论是美国,还是西欧,完全看不到自身在制度上,在管理上,在理政方面的问题和缺陷。他们看到中国的发展,看到中国的赶超,心里开始起急冒火,但是他们从来不从自身当中找问题,找原因,更不会考虑来寻找解决自身问题的办法。他们现在所做的,就是一味地甩锅,一味地推诿,一味地为自己开脱。这样的资产阶级,完全没有了他们祖先曾经有过的那种虽然为数不多,但多少总还有那么一点追求真理的精神。
马克思与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说过,“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那时的资产阶级,为了发展资本主义,为了捍卫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是坚决而果敢地与封建势力进行战斗的。而今天的资产阶级,正如中国古代的《触詟说赵太后》中所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资产阶级先贤们的尚存的革命精神,在今天他们的后代中基本已经荡然无存。他们几乎在所有的领域里,都在惧怕真理。当然,他们最惧怕的,是当下里他们既得利益的损失。为了这眼下的一点利益,没有了任何追求真理,改正错误的战斗精神。这样的资产阶级,处于这样的精神状态,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得胜利与成功的。
美国的资产阶级是如此,面对自身国内所存在的诸多复杂问题,现有的统治者都是闭起双眼,视而不见。能回避地就回避,能甩锅的就甩锅。至于这些问题能拖到什么时候,能拖到什么程度,当前的统治者都是看也不看,想也不想,能拖就拖,能甩就甩。大有路易十四的名言,“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之神韵。
欧洲的资产阶级统治者也没好多少,明明对俄罗斯的制裁导致欧洲各国能源危机,老百姓怨声载道,但统治者们就是不敢放弃制裁,回归到正常的与俄罗斯相处的状态。他们不是不知道这是最为彻底和根本的解决办法,但是他们就是不敢这样做,也不想这样做。他们不敢得罪美国,也不愿意让别人说他们朝三暮四,似乎如果他们改正了错误的做法,就成了不讲信用了。似乎这样一来,他们的信誉就会崩塌了。但是人民的利益他们是不考虑的,而他们自身的窘境,即使无法摆脱,似乎也无可奈何了。
最近,还有某些人在谈论美国的所谓纠错能力。美国过去有过什么纠错,这还是需要分析和思考的。但今天的美国,不只是缺乏纠错的能力,而且也没有纠错的要求。
今天这样的资产阶级还能做什么? 他们还能有什么作为吗? 等待他们的结局必然是既凄惨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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