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三种人”一蟹不如一蟹
安庆仁
文革中的“三种人”名曰“三种人”,其实就是一种人而已——造反派,但邓老爷子即垂帘,莫说三种,三十种也就一句话的事。统共有多少“三种人”,至今也没有个确切的统计,1983年6月李锐有个讲话,其中有这样几句话很值得留意:
要不要区分“三种人”和非“三种人”,要不要给“三种人”作结论?一些同志对这个问题的认识是很模糊的,甚至持否定态度。他们只注意不让在“文化大革命”中有问题的人进入领导班子,但对其中的“三种人”却不想调查核实,不作结论,不作处理,只是一免了之,不愿区分“三种人”和非“三种人”。结果,干部被免职、撤职、降职、调职的面不小,但对真正的“三种人”的问题并没有弄清楚,许多非“三种人”却背上了包袱。
由此看,清理“三种人”虽然不像红军时期肃反和打AB团那么混乱,但也是一笔糊涂帐。毛老爷子说邓老爷子人才难得,但难得在那里,毛老爷子显然没看清。邓老爷子一生最难得之处,就是最会算糊涂帐,该糊涂的地方统统糊涂,例如经济改革他搞得明明白白,但政治改革却一定要糊涂;再比如给右派平反,明明都平反了,他偏说反右时扩大化了。还有严打,有多少该杀的没杀、又有多少不该杀的杀了,全是糊涂帐。
正是因为邓老爷子会算糊涂帐,有些“非三种人”就不明不白的变成了“三种人”,而有些“三种人”不但没受处理,反而还当了县长,得此,柯云路大书特书,稿费大大的有,名利双收。要问何至于此?道理很简单,因为陈老爷子说了:“自己的孩子最可靠”。中国的政治从来就没有什么是非,有的只是家族利益,这一点在李锐的讲话里有踪可寻:
有的领导同志对文件中所讲的区分是不是“‘三种人’根据,是犯错误的事实或罪行,而不是‘文化大革命’中的头衔或者参加过哪一个组织”,不以为然。有的领导同志至今还在区分哪一派是“革命派”,说“三种人”只在那一派中。值得注意的是,这些领导同志都是“文化大革命”中在这一地区工作的。他们看问题,往往同保我或反我相联系,以我划线。这种想法和做法,不仅会保护“三种人”,而且还会重新挑起派性,酿成不安定因素。
和邓老爷子比,李锐可谓真糊涂,人家要保,他偏要抓,就从这里看,李锐只能成为理论家,成不了政治家,因为他这个人没有丝毫政治头脑。李锐现在又犯了这个毛病,到处乱讲话,一会儿说毛泽东好,一会又说毛泽东坏,一会儿说邓小平好,一会儿又说邓小平坏。八、九十岁的人了,说话老是两拧,虽然没人笑话,一世英名显然毁了。真希望中国人上年纪后能多些自知之明。
一部中国历史其实记录的就是两部分人的事,一部分是建设者,一部分是破坏者。作为建设者,没有好处人家当然不干,所以从古到今所有的皇帝都默认建设者搂草打兔子,只要别太出格就行。改革开放中国走的就是这条路子,“既让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草吃;既让小鸡多下蛋,又不给小鸡米吃,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邓老爷子的话算是说到位了。
可矛盾也正是出在这里,既然他今天拿走一辆自行车没人管,明天他就敢拿走一辆汽车,后天就敢拿走一列火车。胆量和贪欲是正比关系,有一天当整个国家都被他们瓜分的时候,他们想要的就不再是钱与物了,而是国家的主宰权。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就要从点滴抓起,毛泽东的话今天听来想必再不会有人反对了。毛泽东不但是政治家、军事家、更是一位思想家、哲学家,他不但能把握事物运行的规律,而且还能在事物诞生之前就预见到这种事物。
在这个问题上,海德格尔跟毛泽东不谋而合,他说,“任何存在物在其存在之前就已经蕴藏了这一存在物存在的可能性”,翻译过来:任何事物在出现之前客观世界就潜伏着这种事物的性质和形态,举例说,在社会主义诞生之前,资本主义社会就潜伏着社会主义社会形成的发展趋势,反过来看,社会主义同样埋藏着资本主义发生的发展趋势,这正是毛泽东毕生强调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根本原因。
以阶级斗争为纲,今天讲来就像个笑话,可事实上如果从哲学的层面来审视的话,作为社会主义信仰者的毛泽东,提出以阶级斗争为纲这个论点,那绝对是真知灼见。无论有多少人试图从人道主义出发推翻毛泽东的理论,都是天真可笑的,自诸子百家之后,中国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毛泽东的哲学智慧。吹牛不是不可以,问题在于吹的必须是牛才行,否则把一头猪吹得再大再圆,那也不叫吹牛。而有些人偏不信邪,明明吹的是鹿,却非说吹的是马,遗笑千古。
文化大革命的错误不在于理论,而在于革命的形式与手段,以毛泽东的权威,他完全可以从组织途径合法的解决问题,但毛泽东大半生挥洒自由,从来就不喜欢按部就班的释放活力,于是就有了文革这场旷世悲剧。粉墨登场的造反派天生就有破坏欲,既然有人给他们提供了施展身手的机会,谁会错过呢?相比建设,革命更能给人带来激情体验,从心理学角度说,血火交融的暴力,会有效释放人类的本能欲望,从而使心灵感到快慰和满足。
但要是辩证的看,造反派也不是一点功劳都没有,例如中国人的国民性,原来我们都以为完美无缺,可造反派一顿乱棍,丑陋的一面就全露出来了。曾经有人透漏过中央文革的档案材料,看了真是触目惊心,许多赫赫有名的人物,为了保全自己,数十上百的揭发检举,朋友、妻子,甚至于情人都供出来了。造反派管这叫狗咬狗,倒也贴切,因为人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新三种人看似文明,实则比旧三种人更坏。儒家文化讲,万恶淫为首,其后依序是: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睦、不义、内乱……新三种人几乎占全。放眼今日中国社会,所有的罪恶都与他们有关,他们看着像人,其实就是鬼,专擅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对外卑躬屈膝,对内狂征暴敛。
第一种是沾老子光的。文革中流传这样一句话:老子反动儿混蛋。现在修正一下:老子革命儿反动。这号人所以官运亨通,非德才隆盛,实赖种属之幸。这号不肖子孙死后都不能入祖坟,否则必被乱棍打出:“皮里阳秋、逆取江山,只配喂狗。”
夫江山者,天下人之江山也,惟有德有才者坐之。想其父辈,虽有匪盗之嫌,然则盗亦有道,故人民赢粮而影从。而此等不肖子孙,则完全不讲“道”理,敲诈勒索、贪污受贿、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所不敢,是真正的官匪。原公安部长王芳说:“过去土匪在深山,现在土匪在公安。”上行下效,何止公安一家?美国把和平演变的希望寄托在第三代和第四代人身上,太悲观了,第二代就已经变得不成体统。
第二种人是在报刊杂志上贩卖狗皮膏药的。这种人可以细划一下,一者是老字号的,当过右派,遂以为学问之资本,到处招摇撞骗,愚弄视听。古人说一月不见黄叔度则鄙吝复生,这种老匹夫大多出自书香门第,老子们多有黄叔之度,偏偏没遗传给他们。这些老匹夫对人民有切齿之恨,怎奈土埋脖颈,用不了几天,带着钱和仇恨进棺材了。二者是叛徒内奸,年轻时狂追共产主义,年老后狂追美帝国主义,每每利用把持的舆论平台,为利益集团代言。这种人最是无耻,明明是朝三暮四,却比作新生、觉醒。三者是小字辈的,不学无术,但凭三脚猫的功夫,便自以为感觉良好。文章逻辑混乱,有哗众取宠之心,无通达哲理之义,徒会作秀而已。
第三种人是奸商,与前两种人狼狈为奸,坏事最绝,不须细数。
旧三种人气数已尽,虽占天时,然地利不佳,人和亦堪忧,苟延残喘罢了。后三种人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险象环生,稍有风云变幻,必死无葬身之地。
李敖有一篇小文,寥寥数语,却妙趣横生:“不少国民党,都是共产党出身;大多数民进党,都出身于国民党,细数之下,颇足警世。一些人因为做共产党吃不下苦头,而改做国民党;又一些人因为做国民党分不到甜头,而改做民进党,前者是理想的幻灭,后者是贪鄙复生。两者境界,还有高下之别呢。”若拿来喻新旧三种人,可谓量身定做,李敖真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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