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时局和策略的若干看法
潘老师
一、
数年前，我写作了《中国政治大格局：左派、右派与走资派》一文，将影响当前中国社会的主要政治力量划分为三大块，并对左派内部对待走资派的不同态度取向作了简要的评点。事实证明，对中国政治大格局的这种划分是符合实际的，已为政治学者和民间政论界所广泛接受。
经过几年的发展探索，左派内部也终于形成矛盾，争议起来了，甚至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这不是坏事。这是社会深层次问题深层次矛盾的暴露。有问题才有矛盾，有矛盾才有争议，有争议才能深化认识，深化认识才能大浪淘沙，不管是在思想觉悟方面还是在人员队伍方面，都能够淘尽黄沙，亮出金子，形成新的力量组合和策略布局。
二、
左派不愿意中国做西方世界的附庸，要求中国冲破资本主义世界的包围，独立自主地走公平正义、自由民主的社会主义道路，引导人类走出弱肉强食的原始森林，向理想的社会形态和精神境界进步。右派口头上喊着民主人权的抽象口号，行动上却要把中国全盘西化（全盘奴化），接受西方世界对中华民族的控制，接受资本主义列强安排给中国人民的命运——也即被殖民。这一点中国人民不能答应。从当前的政治力量对比和社会舆论环境看，如果中国共产党内缺乏大气魄的社会主义者以疾风迅雷的方式扭转乾坤，右派可能会上台。但长远看左派会最终会胜利，因中国右派过于封闭，过于精英化，且崇洋媚外，对中国和中国人民没有感情，不可能与广大普通民众合得来，不可能解决底层老百姓的诉求。
三
什么是走资派？当前左派内部的“改良派”和“革命派”，很大程度上就因为搞不清楚这个问题而发生“混战”。如果走资派等于中国共产党，那么“革命派”要打倒走资派就等于要打倒中国共产党，打倒中国共产党就等于打倒走资派；如果走资派与中国共产党之间并不能完全划等号，那么要打倒走资派就并不等于要打倒中国共产党，打倒了中国共产党也并不等于打倒了走资派。
“革命派”可以试想一下，打倒了中国共产党，走资派就会随着中国共产党的倒下而倒下吗？不一定。苏联的历史表明，共产党倒下了，但走资派摇身一变，换个名号，继续骑在国家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改良派”也可以试想一下，单纯依靠体制内的“改良”能否改变中国人民的命运？为了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走资派，是否应该实事求是地体会民众对中国共产党的复杂感情，理解民众斗争方式的复杂性？
从目前中国共产党的党员构成和社会各阶级的构成看，中国共产党并不完全等于走资派，走资派并不完全等于中国共产党。有的人是中国共产党员，但他们处于社会底层；有的人属于走资派，但他们并不是中国共产党员。
那些在中国共产党内、外，集“封资修”特征于一体，坚持走官僚资本主义道路的社会各领域的实权人物，才是走资派。
四
左派与走资派的矛盾，是社会主义与官僚资本主义的矛盾。
左派与右派的矛盾，是社会主义与买办资本主义的矛盾。
走资派（传统走资派、老右派）与右派（西化走资派、新右派）的矛盾，是官僚资本主义与买办资本主义的矛盾。
走资派与右派的矛盾是属于同一意识形态和阶级利益大阵营的“内部”矛盾，为政治权力和经济利益分赃不均之争。两者的目标都是要建立个人主义和弱肉强食的动物性社会体制，两者都在出卖国家民族利益，两者都把自己的阶级地位建立在对大多数人的操纵和镇压上。在很大程度上，它们是相辅相成、相互依赖的；在一定社会状况下，它们相互转化。例如，大陆走资派与大陆的普通民众相处很不和谐，但对台湾的国民党右派权贵、其他党派和无党派右派权贵就很友好。两岸的统一，如果不能统一于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义制度，就有可能统一于两岸权贵结成新的统治集团共同对付人民大众的资本主义制度。
走资派拥有巨大的政治权力和经济利益，但已基本上失去了同社会大众对话的能力，进入自我封闭状态，成为充满不安全感的恐惧人民的维稳派；右派则是动乱派，长期以来以强大的经济力量和传媒力量对中国民众进行洗脑，在“民间”拥有走资派不可比拟的话语权，借西方主子之力、挟民主人权之名而做伤害国家尊严、出卖民族利益之事。
左派则是人民派，代表人民要求社会变革。左派拥有了人民，左派就拥有了一切，左派如果不拥有人民，左派便一无所有。所以左派要走的路不是走资派的政治控制，不是右派的资本垄断，而是群众路线，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是为人民服务。人民币并不是最可宝贵的财富，人民才是最可宝贵的财富。人民，只有人民，才是社会历史的主体；人民，只有人民，才是真共产党人生活的意义和工作的对象。一切非共产党人生活的意义和工作的对象都是权力、资本和自我，只有真共产党人生活的意义和工作的对象是平等、自由和集体。右派口头上喊着民主、自由、博爱的口号，实际上追逐的是权力、资本和自我；那些厕身于左派阵营，满脑子权力名位观念，拉山头耍口头出风头，却不真诚为人民工作的所谓“左派”，是否可以就此照照自己的真面目？对人民群众没感情，对人民群众不尊重，看不到人民群众身上蕴含着巨大潜能的人，把人民群众当作压迫剥削对象的人，绝不是真共产党人。在改造群众和自我改造中，同人民群众一起建设真善美社会，才是真共产党人的作为。理解了这一点，才能理解毛泽东政治哲学的崇高境界，才能理解毛泽东时代对人民群众为何有如此强大的精神魅力。
五
左派要建立的是公平正义、民主自由、平等合作、互相帮助、人心向善的社会制度和生活环境。走资派与右派要建立的是弱肉强食的动物性社会制度和生活环境，其根本特征就是：谁垄断了权力，谁就是老大，可以合法吃人；谁在竞争中获胜，谁就是老大，可以合法吃人。
三十多年来，走资派伙同右派瓜分国有资产，掠夺人民财富，把自己制造成社会上层。最少在经济领域，中国的的资本主义化，这一点右派是大大方方地承认的。右派在完成了经济基础的资本主义化之后，还想进一步完成上层建筑的资本主义化，即试图公开建立资本主义的社会体制和法律制度，把自己掠取的财富加以合法化，并继续扩大自己的“自由市场”，巩固自己的社会地位。这就是右派分子叫嚣的“政治改革”的实质。说得明白一点，就是伸手向走资派要政治权力，要求走资派不但放开经济领域的“自由竞争”，也放开政治领域的“自由竞争”。这一点触动了走资派的底线，官僚资本主义的政治特征就是政治权力垄断，不可能轻易向右派让渡政治权力。于是，走资派与右派、官僚资本主义与自由资本主义（实质是买办资本主义）之间产生了矛盾、摩擦。
目前右派大约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与走资派合作关系良好，已经获得较大经济利益、话语权力并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右派，大体可看作体制内的右派；一种是与走资派合作关系不好，虽然已经获得一定经济利益或话语权力，但不蒙走资派赐赠较高社会地位的右派，大体可看作体制外的右派。后者向走资派争权不成，转而投靠西方强势资产阶级，成为公开的“持不同政见者”，继续与走资派作对。如果说走资派是挟共产党以令百姓，右派则是挟洋人以令中国。
部分左派希望联合走资派打击右派，这不可行。走资派与右派是有着或明或暗的矛盾、摩擦，但他们的生存特征是一致的，在建立等级制度和私有化社会方面，他们没有“异见”。走资派固然不会轻易向右派转让政治权力，但也从来没有把人民民主、群众运动、大鸣大放的权利还给左派和人民大众。
六
走资走资派和右派是左派的共同敌人。因为走资派和右派相辅相成、相互依赖、相互转化的密切关系，左派必须把走资派和右派当做一个整体来打击，但在策略上应该利用它们之间的矛盾灵活处理。
走资派和右派同属于一个意识形态和阶级利益大阵营。如果要作一点区别，走资派是在朝走资派，主要通过政治控制来稳固自己的阶级地位，右派是在野走资派，希望通过资本垄断来稳定自己的阶级地位。走资派的政治控制与右派的资本垄断之间，目前还不能很好地磨合，所以时不时产生一些摩擦，右派向走资派要自己的“民主”、“选票”，走资派叫右派伸手不要太长。但他们之间的争斗，完全与人民大众追求翻身解放、当家做主的诉求无涉。 他们一旦面临左派和人民群众的挑战，就会立即联合起来对付共同的敌人。
应该把右派与受右派洗脑的人及普通自由主义思想者区分开来。真正的右派（极右派）应该指那些拥有一定的资本势力或话语权力、要建立资本主义社会体制并出卖国家民族、刻意与人民民主为敌的那些人。他们与走资派一样，对中国人民危害极大。至于受右派洗脑的人及那些普通自由主义思想者，只是右派势力和右派舆论的膜拜者和跟风者，一般不具备出卖国家民族利益的资格和能力。
七
左派与走资走资派、右派错综复杂的关系，也造成了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复杂性，必须准确把握和辩证处理。
所谓“全球化”的时代，各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因为利益交换密切，日益突破国界的限制，走向一体化，而成为世界性的统治阶级。各个国家的被统治阶级，因为成为世界性统治阶级利润生产链条中的劳，也日益突破国界的限制，而成为世界性的被统治阶级。从理论上说，将来的资本主义世界，有可能分化成全球化的两大敌对阶级：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但目前国家依然存在，民族依然分明，所以国内的阶级矛盾和国际间的民族矛盾经常缠绕在一起。中国的走资走资派，作为国内统治者，与普通民众形成了阶级矛盾；但同时作为世界性统治阶级的一部分，相对于西方强势资产阶级，中国的走资派又是“弱势群体”，所以一定程度上忍气吞声，形成上层阶级之间的“民族矛盾”。但在对付左派和人民大众方面，中西方的统治者没有根本矛盾，中国统治阶级总是自觉地放下“民族矛盾”，拿起阶级矛盾，这就造成了走资走资派“对外投降，对内镇压”的政治特征。换言之，中国走资走资派与西方强势资产阶级之间没有不可调和的“民族矛盾”，但中国走资派、西方强势资产阶级与中国人民大众之间，则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从慈禧、袁世凯、蒋介石到中共走资派的头子，无数的历史事实都证明了这一点。
右派是西方强势资产阶级在中国的代理人。走资走资派的官僚资本主义与右派的买办资本主义在争权夺利方面是有矛盾的，但在对付左派和人民大众方面没有矛盾。
左派要处理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关系，必须先站稳立场，必须站在人民大众利益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无论是官僚资产阶级还是买办资产阶级，总是以逐利为第一追求的，没有对人民大众的压迫剥削，资产阶级到哪里去逐利？左派及人民大众与走资派是有阶级矛盾的，与西方列强是有民族矛盾的，但不要幻想走资走资派和右派会放弃国内阶级矛盾去领导左派和人民大众反抗西方列强的入侵。左派和人民大众只能自己领导自己去反抗西方列强的入侵，在解决民族矛盾的同时解决阶级矛盾，在解决阶级矛盾的同时解决民族矛盾。
八
对于作为一个阶级整体的走资派，不要抱左转的希望。对于若干政治人物往左倾的政治选择，应该保持客观评价。毕竟，革命史也证明了出身统治阶级却背叛本阶级而为人民利益奋斗的英雄人物大有人在。
其实左派、右派都在分化。局势紧张，大家都在寻找依靠，寻找联盟，各派阵线渐渐分明，真面目渐渐可以看清。右派拉拢走资派中的右倾人物展开了一些“颜色革命”行动。左翼社会主义运动渐渐由口头革命阶段转入实际行动阶段，重心渐渐由知识界转入民间，主力渐渐由启蒙知识分子转向普通民众。一些著名左翼知识分子和左翼媒体的斗争方式已略显保守落后。
左派应该利用右派与走资派的矛盾灵活处理社会问题，但不可同右派联盟。因为中国的右派分子三十年多年来，既联合又斗争地勾结走资派搞所谓“改革开放”，从其对待中国革命、毛泽东和社会主义的态度看，表现相当凶残，一旦上台掌权，必会对左派拿起屠刀。
左派要联盟的对象不是走资派，不是右派。左派要联盟的对象是广大人民群众，也就是作为社会主体的工农兵学商等。
九
在领导群众运动时，左派需要思考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左派与走资派的矛盾，到底是路线矛盾还是阶级矛盾？
左派对这个问题的不同认识决定了处理矛盾的不同方式方法。如果是路线分歧，那么当然应该选择促改良、促左转的斗争方式；如果是阶级矛盾，那么当然要采取革命的强硬手段。从中国社会目前异常复杂的状况来看，路线矛盾和阶级矛盾两种状况是同时存在的，在很多的政府部门和地方政权中，官、学、商相勾结成的走资派，已经成为人民公敌，人民与它们的斗争属于阶级斗争；同时也在若干政府部门和若干地方政权中，还或多或少地保留着社会主义的传统，产生着对社会主义的需要，左派应该尽最大力量促使其迅速地彻底地回归社会主义道路，而不应该不加区分把其视为革命的对象。
“改良派”和“革命派”的争议和冲突表明，无论是“改良”还是“革命”，都是有社会基础的，都是一定社会矛盾和一定社会关系的反应，目前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最少在目前，“改良派”和“革命派”仍然有道义、有必要、有条件形成一种相互策应的关系，而不是相互拆台的关系。左派目前需要做的工作，不是空洞地争论“改良”还是“革命”，而是认认真真地讨论清楚哪些地区、哪些领域、哪些问题可以通过体制内的办法解决，哪些地区、哪些领域、哪些问题必须通过体制外的办法解决。这是一项艰巨而必须完成的任务。
具体的社会政治问题具体地分析处理，既统筹考虑又区别对待，这才是唯物主义政治哲学辩证法。
十
第二个问题是：应该如何看待走资派与最广大普通共产党员的关系？
处理左派与走资派、最广大普通共产党员的关系的复杂性在于：一、中国共产党为走资走资派所裹挟着。二、相当部分普通党员缺乏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觉悟，缺乏社会责任感和斗争勇气，随波逐流，跟随走资派得过且过，无法开展党内路线斗争；三、相当部分普通党员“封资修”思想观念严重，混迹于党内图谋个人私利。
同时需要指出的一个现象是：经过三十多年的私有化改革，中国共产党党员也早已产生了极大的分化，少部分党员垄断了政治、经济、话语权力，成为人上人（官僚阶级），与党外的人上人（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一起构成了走资派。而大部分普通共产党员则只是“名义”共产党员，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思想觉悟，与普通老百姓并没有多大区别。区别只在于领有一张党证，缴纳一些党费（有的连党费也不缴），应付式参加一些所谓党的活动。他们对现在的共产党并没有归属感，跟走资派也不同心，也从未自觉地（也缺乏条件）行使过共产党员救国救民救党的神圣职责；他们中一部分甚至已沦落为受压迫受剥削的社会底层。显然，大部分共产党员并不是左派的敌人，而只是左派批评、教育、挽救、援助的对象。
用阶级分析的方法，而不是以党派论人，会把左派同走资派、最广大普通共产党员的关系看得很清楚。
针对中国共产党内的这种状况，左派可以设想的应对方法有：一、维护中国共产党的统一，开展党内路线斗争（我建议必要时改为党内阶级斗争，这样可以釜底抽薪，抽掉走资走资派的政治道义），团结广大党员和左翼人士揭露、孤立、打击走资本主义道路走资派；二、维护中国共产党的名号，把左派党员和党外左翼人士联盟称为真共产党；不到万不得已，共产党的牌子应该保留。这是对中国革命史的尊重，是对革命导师和革命先烈的尊重，是维护中国统一的现实政治需要。从目前的形势看，党内斗争的方式目前也算是安全性稍强的一种策略，走资派找借口迫害的话要付出的政治代价。当然，也不排除走资走资派再一次象1970年代后期至1980年代初期那样，向左派公开举起屠刀，所以左派也要准备好多种多样的斗争方式。
总之，党内外的左派应该广泛团结起来，开展党内路线斗争、党内阶级斗争、社会阶级斗争，重建社会主义。
十一
最后我要重申的几点是：左派应尽可能广泛地联系、团结起来，形成集体的力量；在目前复杂的国内国际形势下，左派中的“改良派”和“革命派”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改良派”和“革命派”应形成相互策应的关系，而不是相互拆台的关系；左派应深入人民群众中做教育、组织的工作；左派目前攻坚的主方向是实现社会主义道路。把上面的内容做一个简要概括就是：深批资，广聚人，早自强。
20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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