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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传统戏剧《十五贯》看医学诊断的合理性

关中的牛人 · 2025-12-05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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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无锡有个屠户叫尤葫芦,日子过得拮据,某天向人借了十五贯铜钱回家。他喝了些酒,跟女儿苏戍娟开玩笑,说这十五贯钱是把她卖给人家当彩礼的钱款。苏戍娟性子刚烈,不愿被父亲随意买卖,心里又急又怕,趁着深夜偷偷收拾东西出逃,慌乱中没顾上关上家门。

这一幕恰好被游手好闲的无赖娄阿鼠看在眼里。娄阿鼠早就惦记着尤葫芦家的钱财,见房门虚掩,便悄悄潜入屋内偷钱。没想到刚拿到铜钱,尤葫芦就从醉酒中惊醒,发现了他的偷窃行为。娄阿鼠怕事情败露,干脆心一横,杀害了尤葫芦,带着偷来的十五贯铜钱连夜逃走了。

苏戍娟出逃后,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恰好遇到了要去外地办事的书生熊友兰。两人顺路,便结伴同行。与此同时,邻人发现尤葫芦遇害,赶紧报了官。官府差役循着踪迹追赶,很快追上了苏戍娟和熊友兰,搜查时发现熊友兰身上正好带着十五贯铜钱——这其实是熊友兰帮东家办货的公款,只是数额上的巧合。

无锡知县过于执接手了这个案子,他既不细致勘查现场,也不询问二人的过往经历,只抓住“尤葫芦丢了十五贯,这两人同行且身上有十五贯”这一个表面线索,就断定苏戍娟和熊友兰是凶手。他认定二人是为了私奔,合伙杀害了尤葫芦,盗走了铜钱,完全无视“苏戍娟和熊友兰此前素不相识,两个陌生人不可能贸然合伙杀人”的关键疑点,也不愿去验证铜钱的真正来源,仓促之下就定了二人的死罪。

后来按察使况钟奉命复查这个案件,他没有被过于执的结论左右,而是深入案情细节,逐一梳理线索。他发现,苏戍娟的出逃动机、熊友兰的铜钱来源,都和“杀人盗财”的指控对不上,过于执的判断根本无法解释这些疑点。于是他怀疑真凶另有其人,开始重新走访邻人,排查周边可疑人员,最终锁定了形迹可疑的娄阿鼠。

为了查清真相,况钟巧设圈套,假扮算命先生与娄阿鼠周旋。娄阿鼠做贼心虚,在况钟的追问下,终于吐露了自己潜入尤家偷钱、杀害尤葫芦的全部经过。况钟随即派人核实证据,找到了被盗的十五贯铜钱,彻底查清了案件真相,苏戍娟和熊友兰的冤屈得以洗清,娄阿鼠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断案的过程就是提出假说、验证假说的过程。知县的假说是苏戍娟和熊友兰合谋杀死尤葫芦、携款私奔,证据是熊友兰身上的十五贯铜钱。这个假说仅能表面解释案情,却无法回答“二人素未谋面,如何策划杀人私奔”的核心疑问。按察使况钟发现案件疑点,压下秋后处决的判决,保住二人性命。他提出“真凶另有其人”的假说,通过走访排查找到娄阿鼠,经周旋让其承认杀人盗财的事实,完整还原了案情真相。

医学诊断的过程与况钟断案逻辑一致,核心是提出假说、锁定核心证据、用假说解释病程。

比如老年患者出现记忆力衰退、逻辑推理能力下降、生活自理能力减弱,医生首先猜想患者可能得了阿尔茨海默病——因为患者部分症状与阿尔茨海默病相符。但医生未检测到淀粉样蛋白沉积,而淀粉样蛋白沉积是阿尔茨海默病的核心证据,没有这个证据,“阿尔茨海默病”的假说无法成立,只能被迫改变。

医生随即提出新假说:患者的痴呆可能是传统脑萎缩导致。这个假说很快得到影像学支撑——磁共振检查显示患者脑部萎缩,且达到三级。结合患者症状:语言能力下降、生活不能自理,但未完全失智,这一假说能合理解释所有病情。

医生从最初的“阿尔茨海默病”假说,到修正后提出“普通脑萎缩相关性痴呆”假说,正是通过核心证据的验证与排查,最终形成能完整解释病情的诊断结论,这和况钟不固守初始假说、通过实证修正判断、最终逼近真相的断案逻辑完全契合。

医学诊断的核心逻辑:猜测、证据与病情解释

医学诊断的核心流程,是“提出猜测、寻找证据、解释病情”的完整闭环。

医生面对患者时,首先基于症状和临床经验,提出符合常理的猜测。比如老年患者出现记忆力衰退、生活自理能力下降,会先猜测可能是阿尔茨海默病——这些症状与该病典型表现高度契合。

这个猜测不能作为最终诊断,必须找到实打实的证据支撑。证据可以是影像学检查结果,比如磁共振显示的脑萎缩;也可以是实验学数据,比如血液中的生物标志物、病理活检结果等。就像判断是否为阿尔茨海默病,必须检测到淀粉样蛋白沉积这一核心证据,缺少它,猜测无法成立。

只有证据得到确认,最初的猜测才能基本成立。此时,医生用这个成立的猜测,解释患者的所有症状——比如用“脑萎缩”的结论,解释患者语言能力下降、生活不能自理但未完全失智的表现,确保症状与病因逻辑通顺、无矛盾。

这样的诊断才是科学合理的诊断。

非科学诊疗的反面案例

但也有很多医生凭借经验看病,喜欢用病种套症状、妄下结论,这样的医生并非用科学方法看病。

有一个患者找心理医生,说自己干工作总是干不长,最多一个月就要离职,更换了很多工作,自己也很苦恼。医生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就给出诊断:逃避型人格,患者在逃避生活压力。随后给患者开出的“处方”是:克服逃避,重新走入社会,哪怕能当好一个清洁工也是治疗的收获,因为“人格改变了”。医生还逼迫患者花费大量时间,去从事精神分裂症患者回归社会时所要做的工作。

该患者母亲已经去世,他与母亲感情很深,时常会抚摸母亲的遗物追思。这位将近50岁的患者,竟被心理医生判定为“心理处于童年状态”,理由就是他有抚摸遗物追思的行为。

这个医生没有花费时间了解患者的具体情况,也没有深入到患者的生活和内心中去。事实上,患者是城市青年,最早是纺织厂职工,习惯了8小时工作制和“工人当家做主”的主人翁心态。下岗后就业环境改变,他给私企打工时,经常遭遇过劳且欠薪的情况,正是因为不适应私企的用工制度,才导致工作不稳定。

这位心理医生缺乏严谨的诊断设想和证据支撑,完全没有表现出专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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