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鲜明的个性特点在人类历史上真可谓一峰突起特色独具。上下五千年,纵横数万里,举凡古今中外数得上风流人物者,实在罕有人可与之比肩。他洒脱豪迈却又思虑缜密,他坚持原则一点也不失灵活,他见识超群深谋远虑却又常常看似率性而为不以为意,他厌恶个人崇拜却又难以突破这个世俗的藩篱,他既有政治家的刚毅果决和聪慧过人又兼具文学家的成熟练达与丰富情感,他既有军事战略家的灵活机动高瞻远瞩又有哲学家实践家的深邃睿智身体力行。
从历史上许多卓越政治家的人生遭际来说,雄才大略叱咤风云的毛泽东也算是运途多舛屡遭挫折的一个。最典型的就是井冈山时期,他一手创建的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最终成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大本营。可那些在大上海呆不下去的海归派年轻领导人和那个共产国家派来的洋顾问李德先生,却根本看不起山沟里起家的毛泽东。他们不仅教条地认为山沟里出不了马列主义并机械照搬苏联十月革命成功的经验,顽固坚持所谓的城市革命中心论,而且他们更看不惯浑身充满泥土气息的毛泽东身上那种特立独行坚持己见桀骜不群的个性。就这样,他们群体而起排挤他、打压他,最终使他不得不远离红军的军事指挥中心,蛰居到一个福建宁冈一个偏僻的乡村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中华全国苏维埃政府主席。一直到第五次反围剿彻底失败,瑞金革命根据地全部丢失,红军一路漫无目的大撤退其实是近乎溃逃,最后在湘江之战中又几乎全军覆没之时,时运不济的毛泽东才真正应运而出,走到了早就应该属于他的时代前台,有机会施展自己旷世绝伦的理想抱负和谋略才华。
毛泽东身上折射出的鲜明个性特点,几乎每一样都是令人炫目和神往的。这既是他先天的本质本性所决定的,更是他后来在长期的革命斗争实践中凝思历练而成的;这既是他在五千年中华文明史的海洋里濡染熏陶提炼锻造而成的,也是他从西方优秀文明成果尤其是马列主义深邃的思想内涵中取舍吸纳后百炼成钢的。
首先,毛泽东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到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向来坚持的就是这样的工作形式与原则:当自己没有决策权的时候,他会利用各种方式把自己的见解主张春风化雨般传送给大多数人,以求得大家的理解赞同与支持,最终由孤单走向多数。湘江之战失败后,毛泽东认识到自己再不走出来挑起中国革命这副艰巨的担子,身边这些革命高潮时最容易热血沸腾革命低潮时也最容易失望迷茫的年轻领导者们,很可能因此葬送掉中国革命。于是躺在担架上的他,一刻也没有让自己平静下来更没有让自己闲置下来。他不失时机地和同样因病躺在担架上的王稼祥、张闻天利用行军间隙,交换意见。最终使这两个中共核心领导层的成员理解同意并支持他的正确见解。这个被美国作家索尔兹伯里在他的名著《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中戏称为“担架上的阴谋”,就成了毛泽东审时度势抢占先机当仁不让勇于承担等鲜明个性特征的完美体现。当毛泽东有了决策权的时候,他坚持的是凡事必须先经过民主协商,最后再集中统一的工作原则;毛泽东虽然决不滥用权力,可又在不被多数人理解与支持的大是大非上,敢于坚持原则果决地使用自己拥有的的权力。辽沈战役时,关于是先打锦州还是先打长春,毛泽东与东北战场主帅林彪的意见相左。当林彪抛开中央的战略部署准备固执己见一意孤行的时候,毛泽东闻之大为恼火,在发出的电报中以措辞严厉毋庸置疑的语气命令林彪必须不打折扣地执行中央军委的意见,致使林彪最终走好了这一步至关重要的好棋。此一举不仅奠定了辽沈战役取得全面胜利的基础,又大大缓解了随后进行的平津战役的压力。算得上毛泽东军事生涯中又一个一举多得,智慧经典的得意之作。东北战场上的国军主帅范汉杰在被俘后,也止不住对林彪称道这是一招妙棋,并说若非雄财大略者不能为之。毛泽东也一直对这一关键的妙棋念念不忘。当年曾严肃批评林彪不执行中央决策错误的罗荣桓,上世纪六十年代去世后,毛泽东在他的《悼罗荣桓同志》一诗中曾这样写道:“长征不是难堪日,战锦方是大问题。”可见关键时候,毛泽东是一点也不含糊地使用自己手中的决策权的
其次,毛泽东对于自己深思熟虑后认为正确的意见,不管反对的人再多也要坚持;对于实践中证明自己或者部下决策错的东西敢于承担责任、勇于承认错误,及时予以纠正。这是毛泽东又一个鲜明的个性特点。长征途中土门战役的时候,是继续坚持攻打土门,按原定计划与二六军团会合还是依据时局变化另辟蹊径跳出险境,毛泽东个人的意见再一次与军委多数人的意见再次出现不一致。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毛泽东的意见就此被否认,红军再一次面临生死存亡的危险。毛泽东为此彻夜难眠,焦虑难安。抱着对全体红军将士和中国革命高度负责的态度,深夜里毛泽东披衣起床,提着马灯去找身为新三人军事领导小组负责人的周恩来。硬是从各个角度说服周恩来同意了意见,最终使红军脱离了蒋介石早已布好的口袋,免遭又一次的灭顶之灾。而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已经深处二线的毛泽东,在发现各地日益泛滥的浮夸风给社会主义建设带来巨大危害时,不仅亲自给从中央到最基层的生产队各级领导写信予以劝导,而且在后来召开的七千人大会上毅然把各种责任揽到自己头上。严格说这些问题的发生,身居一线的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领导人要承担主要责任,可毛泽东却说出了这样的严重问题,自己作为党中央主席负有不可推卸的首要责任,作出检讨不仅是必要的也是应该的。今天当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把那段历史时期党中央犯下的错误全部砸向毛泽东的时候,许多知情人却不敢或者不愿站出来说明事实真相澄清迷雾,你们难道不应该为自己心存不雅的行为感到羞愧甚至耻辱吗?毛泽东把不是自己的责任勇敢地揽到了自己头上,你们却故作不知或者语焉不详,到底是为了什么?谁都应该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历史事实只会被尘埃暂时遮掩,可终有它被拂去的时候。朗朗乾坤下,什么真相最终都会大白于天下的。
其三,在毛泽东的执政生涯中,对于任何犯了一般性错误的人员,向来都是抱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态度去进行批评教育的。他从来都是给犯了错误的人留下后路的,决不是把人一棍子打死,让他们再无改正的机会。这一点在对待中共高级领导人李立三、原红四方面军许多领导人所犯错误的处理上,就表现得很突出。但是对那些犯下了原则性错误的人,毛泽东处理起来就绝不犯儿女情长的错误,更不犯官职大小贡献高低论起罪恶的错误。延安时期因枪杀恋爱女友的红军旅长黄克功、三反五反时候贪污挪用公款公粮的刘青山、张子善,都被毛泽东不打折扣地严厉镇压了。在对待党的高级领导干部所犯的原则性错误上,毛泽东的确做到了法不容情坚决惩治。
其四,毛泽东一生波澜壮阔的革命经历告诉人们这样一个事实:许多重要历史关头,许多重大历史事件,在其处于危急关头,确实体现了真理有时候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道理。从中共建党伊始到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完全胜利,从新中国成立到社会主义建设的各个历史时期。毛泽东坚持的东西,总是更多时候不为多数人理解与支持。可在后来的革命实践中,又有那么多人不得不从心底里认为毛泽东的见解是正确的。改革开放之初,对毛泽东也颇有意见的许多老革命家们,对建国以来毛泽东在不同时期进行的群众运动不理解有抵触,对毛泽东关于党内资产阶级的存在和有可能复辟的论述更觉得这是危言耸听。对毛泽东关于中国一旦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就只能成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附庸,就会逐步丧失自己独立自主的社会主义性质的观点大加质疑甚至阳奉阴违。可是后来的诸多事实却又让这些人中的不少人醍醐灌顶如梦初醒,不得不感叹毛泽东出类拔萃的远见卓识。王震晚年曾对前去看望他的故人感慨道:主席起码要比我们远看五十年啊!习仲勋生前曾对一起工作过的老同事们谈起过毛泽东,他说:毛主席平时批评我们的事情,你即使不理解也不要急于辩解。因为过了一段时间,你就会感觉到主席批评你的都是正确的。再譬如说文革到底是全盘错误还是进行过程中出现过某些错误;到底是一场浩劫,还是一项促使全民觉醒的政治文化启蒙运动。至今谁都不能一言以蔽之。尽管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央出台了那份历史决议,可从那时直到今天的许多人并不以为然。毛泽东当年发动这样有可能使粉身碎骨更有可能导致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人民共和国走向危险的运动,绝非他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而为。一个经历了那么多历史风云的一流政治家,他对问题的思虑程度无论从长远还是现实的角度,都不会像有些人解释的那般肤浅与愚鲁。文革伊始,在他的指导思想不被党内许多人理解甚至严重抵触的情况下,才有了他在那封写给妻子的书信中发出的感慨(大意):我一生只做了两件事,一是领带人民推翻了三座大山的压迫,建立了新中国,这一点没有人说什么。再就是发动了文化大革命,这一点拥护的人少反对的人多。在那封信中,他引用四句古诗来抒发自己彼时的孤独与感慨:“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虽然文革至今依然是国内外不少人抹黑毛泽东抹黑共产党的杀手锏,可眼下的时局和乱象又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新审视和评价它。既然是历史事件,当然会有它被人说长道短的遭遇。至于今后的人们如何定位它,今天谁都不能说决断话,免得贻笑于后人。毛泽东从来就不会因为自己的意见支持的人少就退缩忍让自动放弃。这不是他固执与偏颇,这完全来自他对事物无以伦比的正确分析判断与对自身高度的自信。在与同时代国内外各种人的交流中,他无时不是居高临下娓娓而谈,他渊博的学识,独特的视角,敏锐的判断,对事物入木三分的分析,无不让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惊诧、感佩、信服、豁然开朗。中国有了毛泽东,这是中华文明集天地灵气炼日月精华之集大成之作;世界有了毛泽东,在杰出人物画廊里,无可置疑增添了一道永远璀璨亮丽的独特风景。
其五,虽然毛泽东生前已经被人神化,身后尤其是近些年已经完全被人们神话。今天在中国,毛泽东已经成了一个带有宗教性质的文化符号。那些没有多大文化知识的基层人民,几乎人人都把毛泽东当成他们的心中最可信赖的神来祭拜来崇敬。而毛泽东一生最反对搞个人崇拜,他最先给党的干部立规:不搞个人崇拜,不以人名作地名,不搞生日庆典,死后火化等等。可是人们喊毛主席万岁,不管是由衷而发还是顺势而为或者言不由衷,他都是看不惯的。他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能永远不死呢?文革时有人说他的话一句顶一万句时,他说:一句话就是一句话,咋都能顶一万句呢?当有人提议把新中第一部宪法命名为毛泽东宪法时,他说:我们是人民共和国,怎能用一个人的名字来命名呢?固然,那些在毛泽东生前尊敬他恭维他讨好他的人中,有的人是发自内心,有的人是言不随心,有的人是别有用心。可不管是哪一种,毛泽东都是从内心表示反感的。有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作为领袖的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他虽然反感那些无聊的恭维与颂歌,有时候他又不得不违心地接受。这种心理矛盾实际很折磨他。像他那样睿智过人的人,应该说什么样的花招都逃不过他如炬的目光,什么样的颂歌他都能窥视到背后的真实音响。因此,他戏称自己是钟馗,许多人正是借助他去打鬼的。
毛泽东作为领袖,他独特的个性特点与人格魅力,无疑是我们中华民族一笔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毛泽东的名字和业绩,毛泽东的著作与故事,随着时光的推进,将会越来越受人热爱,受人崇敬,受人传诵。毛泽东是一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陈年酒海,时间愈久,将会愈加浓烈芬芳。
201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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