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聊天中,我听到了一个心酸的故事。
有一个女孩,当她还在妈妈肚子里,全家人都在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在出生时刻,由于难产,医生说需要用一种药,才能保住孩子,而这种药物价格不菲。面对新生儿的到来,大家都给予了很大的希望,用吧,值。
当她冲破层层难关,终于来到这个世上来的时候,大家终于知道了,这是一个女孩。
“早知道就不用这个药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这句话。(编者注: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出生人口性别比持续攀升,至2014年数值已达115.88,即每100名出生女婴对应115.88名出生男婴。消失的女婴到底去了哪里?)
后来,小女孩慢慢长大了,虽然在这成长过程中,总有哪些不对的地方。
比如,小时候生病了,很不舒服,也没有人理她,虽然,家人的重视本该是应当的事。
比如,由于是女孩,家里认为她没必要读那么多的书,尽管,她成绩很好很想读书。
比如,当家里决定让学习不好的弟弟继续读下去的时候,她去了田地里帮忙干活,再后来,去了远方打工,为弟弟赚取生活费。
来到了充满嘈杂声与奇怪气味的车间里,她看到到处都是年轻女孩忙碌着的身影。
厂里喜欢招收女工,觉得她们听话,好管理,不像男工容易惹事。而经常的加班、熬夜,让女孩们得不到休息,脸上挂满了疲惫的表情。每月的工资到手,还发现加班工资比男工少了一截。(编者注:制造业招男不招女,看似是在“歧视男性”,但其实是因为女性往往被定型为心细手巧(专包细活)、温柔顺从(易于管理)、友好亲和(免费情感劳动),从而使女工自然而然地成为追求廉价的资本所热衷的劳动力。)
这是一个女工的真实故事,也是,许许多多在流水线上工作,与她一样的女孩的故事。
根据这个故事,我们创作了这首歌曲《我是女孩》,创作的过程就是把女孩的故事编写成歌词的格式。
《我是女孩》歌词
全家人满怀期待我的降生
可我的来临却没带来希望
后来我才知道
家里一直期待一个男孩
忙碌在气味与嘈杂的车间
为什么我们那么多的加班
后来我才知道
厂里一直这样廉价对待
因为我是女孩
所以早早从学校离开
因为我是女孩
所以离家打工在外
因为我是女孩
所以收入不同听从安排
为什么这样对待
难道只是因为
我是女孩
当时还有几位男工也参与了创作,其中一个男工就提出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个女孩,就因为是女孩吗?”这样的疑问。
我们讨论了传统观念下重男轻女的问题,这在农村地区尤为明显。在农村,有一种“男子是‘根’”的观念。为了这个 ‘根’,一定要生男孩,因为有了男孩就可以扬眉吐气,腰杆直,能抗事,没有男孩会被其他人说。女孩则被认为是“嫁出去”的,早晚是别人家的人。(编者注:在很多农村地区,妇女没有娘家村的村民资格,最主要的体现之一就是申请不到盖房子的宅基地。在2010年,没有土地的农村妇女占21%。)
因为中国女性所要面对的这些现状,大家觉得曲子应该是忧伤的,所以我用了忧伤的和弦做铺垫,然后每个人尝试去随曲哼唱,最终完成了整首歌曲的创作。
不过在一次演唱中,这首歌也引起了一些讨论。有些男性认为这样的事情现代已经没有了,女孩的地位已经很高了,觉得我们是在故意夸大。我们也希望这样的故事是极个别的现象,但随后几次的演出中,听众中就有个女孩表示,她听到这首歌曲很想哭,因为她觉得这首歌好像在写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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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
辽宁海城人,19岁开始到北京打工,做过销售员,幼儿教师,业务员,文员。原创歌曲有《小小的渴望》《电梯姑娘》《我的名字叫金凤》《他们说》《我在北方看了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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