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随着克里米亚公投后迅速入俄,乌克兰发展走势引发国际社会高度关注。表面看,当前乌克兰乱局主要是西方与俄罗斯大国角力所致。但外因通过内因才起作用。正是由于乌克兰政坛乱象丛生,才为外部势力插手干预提供契机。更具体地说,乌克兰当前乱象的祸根,始于1991年独立时移植的西方政治制度。正是由于西式民主“水土不服”,才使乌克兰陷入“民主化陷阱”。
乌克兰原来是前苏联非常富裕发达的加盟共和国,工业体系完备,矿藏资源丰富,交通设施发达,地理环境优越,经济发展潜力巨大。但独立二十多年来,经济水平始终没有恢复到独立前水平。
既然很多人都说“民主是个好东西”,为何这种西式民主制度移植到乌克兰,却成为“坏民主”的典型呢?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好民主”本来就是奢侈品,它的正常运行需要若干条件(如较高的经济水平、庞大的中产阶级、成熟的政党制度、具有共识的政治文化等)。除此之外,还需要国家完整、国族整合,民众具有共同的国族认同。否则民主化只会加剧民众间种族、教派对立。乌克兰恰恰缺乏这些条件。
在历史上,乌克兰从未作为独立国家存在过,乌克兰东部(第聂伯河以东)从1654年起就被俄罗斯统治,拥有全国70%的工业,人口以俄罗斯族为主,主要信仰东正教。西乌克兰地区从l4世纪直到l939年都属于波兰等国管辖,当前主要以农业为主,居民主要是乌克兰族,信仰天主教。克里米亚地区是l954年为庆祝俄乌合并300周年,赫鲁晓夫将其并入乌克兰的。这种独特的历史经历和地域隔阂,使乌克兰东西部居民政治态度迥然不同:克里米亚和东部地区居民天生亲俄;西部居民则亲近波兰和欧洲,将自己视为欧洲一部分。
按正常情况,民主政治多元竞争以及政党力量组合的标准应该是基于观点、利益等后天性分歧,而不是先天性的教派、种族或地域差别。但乌克兰人的种族、地域认同强于国族认同和国家认同。在这种情况下,乌克兰启动民主化进程,反而将东西部潜在的种族、地域差异日趋激活。例如,l994年总统选举中,克拉夫丘克获得西部l3个州多数选票,其政治对手库奇马则赢得东部各州支持。2010年选举中,中西部民众大多支持亲西方政治家季莫申科,东部选民则支持亲俄的亚努科维奇。来自不同地区的领导人政治主张各异,而且互不妥协,使国家内讧不断,内外政策左右摇摆,难以在重大问题上(如乌克兰加入欧盟以及面对俄罗斯出兵等)形成统一意志,由此会导致政治动荡乃至国家分裂的危险。
独立二十余年,乌克兰国内裂痕非但没有消融,反而越发扩大。民调显示,乌克兰独立17年后的2008年,仍有l2.5%乌克兰公民没有将乌克兰视为祖国,31.5%居民不以乌克兰公民身份为荣。乌克兰东部俄罗斯族聚居区域(特别是在顿涅茨克和克里米亚地区),这一比例更高。有学者干脆将2014年乌克兰东西部对立称作“文明的冲突”。
这种因民主化而导致族群分裂的情况,在其他发展中国家也是共性问题。例如,伊拉克在美国“民主改造”后,逊尼派、什叶派和库尔德三大力量矛盾加剧,利比亚在卡扎菲倒台后出现部族间群雄割据的四分五裂状态。
由此说明一个简单道理,政治变革事关国家兴衰和根基稳固,不能“随大流”,更不能“瞎折腾”。衡量政治制度优劣的关键,主要是看这种制度是否实现富国强民,增强综合国力,而不是实现所谓“民主化”。因此政治制度选择一定要结合国情、民情、社情,而生搬硬套很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使国家深陷“民主化陷阱”。习近平主席曾说过,“鞋子合不合脚,自己穿了才知道”。一个国家的发展道路合不合适,只有这个国家的人民才最有发言权。这种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科学态度,远比西方抽象的“普世价值”更适合第三世界国家。
(田文林,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副研究员,海外网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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