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共和党内选举过程中过关斩将,志在必得,欧洲一些国家感到恐慌。他们担心这位美国前总统卷土重来,欧洲国家将面临新的震荡。这位美国前总统根本没有战略伙伴意识,不仅要求北约的欧洲国家增加国防开支,而且更重要的是,有可能会把军事防务合作变成商业交易,把大西洋两岸关系彻底商业化。这不是杞人忧天。在他的第一个任期内,曾经向欧洲国家出口美国的钢铁增加征收惩罚性关税,从而使欧洲的战略盟友痛苦不堪。更主要的是,他要求欧洲国家必须支付更多的费用,购买美国的军事装备。完全是以商人的思维方式,处理大西洋两岸关系。如果欧洲国家面临战争威胁,这位美国政客一定会讨价还价,否则,不会直接向欧洲国家伸出援助之手。
2024年1月22日出版的美国《新闻周刊》发表文章分析,“美国的文化战争正在影响欧洲,引发极右翼革命”。这种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在他的第一个任期内,世界各地刮起了特朗普旋风。无论是欧洲国家还是拉丁美洲国家,选出来的领导人所提出来的主张与特朗普极其相似,以至于西方新闻媒体在报道这些政治人物的时候,通常把他们称作是欧洲或者拉丁美洲国家“特朗普”。
假如特朗普重新上台执政,人们有必要剖析这位美国政客的政治主张。实际上,分析这位口无遮拦的美国政治人物并不困难。无论是他地政治主张,还是他的实际行动,都直来直去,一清二楚,并不复杂。
首先,在经济政策方面,他是一个典型的重商主义者,似乎仍然生活在15到17世纪。重商主义的基本观点是,借助于地理大发现,扩大对外贸易,赚取真金白银,实现国家富强。重商主义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发展,推动了工商业的进步,实现了资本主义国家的原始积累。重商主义之所以逐渐式微,重要原因就在于,重商主义者认为只要保持贸易顺差,就必然会有更多的货币流回国家。为了限制进口,实行关税保护,结果导致国际贸易发展受到阻碍,正常的贸易变成了海外抢掠。法国著名的重商主义者财政部总监科尔贝尔(1665—1683)主张发展工商业,扩大出口,减少进口,争取贸易顺差,增加国家财政收入。法国设立特许经营的公司,增加对殖民地的疯狂掠夺,从而使法国的殖民地和英国等一些国家的殖民地相比更加贫穷。
在特朗普的内心深处,重商主义挥之不去。他所提出的贸易政策是典型17世纪的重商主义的贸易政策。这种贸易政策具有非常明显的“外部性特征”。在这位美国政治人物看来,美国是一个例外的国家,而其他国家都是美国的殖民地。他们必须按照美国的意图组织生产,并且向美国出口商品,如果影响美国自身经济发展,那么,就必须通过加征关税的方式,对相关国家实施制裁。
总而言之,特朗普的贸易政策是典型17世纪的重商主义。这位美国政治人物根本不知道重商主义早已成为历史,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不再进行原始积累,而是在技术、资本和制度优势基础上,实行新的殖民主义。非常遗憾的是,这位长期经商的美国政治人物,似乎仍然停留在17世纪。
其次,在地缘政治方面,他是一个典型孤立主义者。正如人们所知道的那样,18世纪和19世纪的美国,是一个争取独立实现工业发展的美国。相对于欧洲殖民主义国家,美国十分脆弱。正是由于法国和英国在北美地区争夺殖民地,法国全力以赴支持华盛顿,美国才实现独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英国是美国宗主国,而法国则是美国的大救星。如果没有法国的支持,美国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实现独立绝无可能。正因为如此,美国开国元勋们制定的一系列政策,具有非常明显孤立主义的色彩。他们继承“五月花号”乘客的政治理念,希望在这个新大陆建立一个不同于欧洲城邦的国家。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建国初期的美国实行孤立主义,试图充分利用北美地区丰富的自然资源,实现建立“文明国家”的理想。
孤立主义的最大特点就在于,不干涉别国的内政(也没有能力干涉别国的内政),但是,也不允许其他国家干涉美国的内政。孤立主义不断壮大,蔓延到整个的美洲,形成了所谓“门罗主义”,反对欧洲殖民主义国家干涉北美和南美大陆国家的内部事务。不管南美国家与欧洲有怎样的联系,美国都强烈反对外国干涉美洲大陆的内部事务。正是这种孤立主义,使美国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空间。美国充分利用自己丰富的资源,发展农业和工业。为了获得纺织机械,美国培养工业间谍,从欧洲获得有关技术,发展自己的纺织工业。
可以这样说,为了建立自己的工业体系,美国不仅实行重商主义,而且为了扩大市场规模,通过各种手段增加土地面积,从而使美国成为美洲大陆面积仅次于加拿大的国家。假如不是英国竭尽全力控制加拿大殖民地,美国很可能会继续吞并其他国家的土地。
这就不难理解,在特朗普第一个任期内,曾经准备购买格陵兰岛。这是孤立主义的必然表现,也是殖民主义扩张的必然结果。丹麦在第一时间明确表示,在格陵兰岛的问题上,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使特朗普愤怒,取消了对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国家的访问。所有这些都充分说明,这位美国总统的思想仍然停留在18世纪。
在他的第一个任期内,的确没有发动战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希望借助于美国的力量颠覆其他国家的政权,以达到自己的商业目的。委内瑞拉是拉丁美洲国家石油储藏量最多的国家。为了控制这个国家,他与雇佣兵组织合作,希望通过哥伦比亚进入委内瑞拉,颠覆这个国家的政权。这种孤立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会出现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第三,在外交政策上,他是一个典型的霸权主义者。表面上看,特朗普实行特殊的不结盟政策,与民主党政府的拉帮结派有着明显的区别。但是在骨子里,他仍然高度自信,痴迷于霸权。他希望利用美国取得的霸权地位,对其他国家发号施令。
他对“不结盟运动”嗤之以鼻,甚至可能根本不了解“不结盟运动”的内涵。他知道美国共和党“合纵连横”政策不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果断地抛弃了美国共和党传统的对外政策。这一点使他与美国民主党带有明显冷战特点的外交政策有着本质的不同。但是,他愿意享受美国在冷战中获得的“红利”,希望霸权主义支撑美国经济发展。
他之所以实行单边主义,就是因为他认为美国有权利实行美国优先政策,不需要考虑其他国家的利益。他在联合国大会发表演讲的时候,公然提出美国优先的主张,引起国际社会沸腾,以至于当时的美国驻联合国大使、现在的党内竞争对手黑莉感到无地自容,不久之后宣布辞去美国驻联合国大使的职务。从国际关系发展的角度来看,特朗普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的演讲可谓石破天惊,不仅彻底摧毁了联合国宪章所确立的基本原则,而且更重要的是,把美国霸权主义的外交政策暴露无遗。
当然,这位美国前总统并非不知道,时代不同了,美国不可能通过战争攫取更多的财富。美国可以发动战争,但是,美国很难结束战争,并且从战争中获得收入。这就是为什么他竭尽全力反对美国民主党总统精心策划乌克兰冲突。他强调担任总统之后可以在“24小时内”结束乌克兰冲突。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的主张迎合了美国国内的保守势力,美国不应该花费数百亿美元,在欧洲大陆支持乌克兰打一场根本没有胜利可能的战争。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发动代理人战争。只要能给美国军工既得利益集团创造更多的利润,他会不断地制造冲突,向冲突各方出售武器,从中获取收入。
这是一个把美国的霸权主义完全“商业化”的美国政客。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获取财富,这一点呼应他的重商主义。发动代理人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战略盟友,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只有那些向他提供财富的国家才是战略盟友。当冲突各方无法继续提供财富或者商业机会的时候,他会毫不客气地将昔日的同伴拒之门外。
霸权主义是建立在帝国主义基础之上的。如果美国繁荣昌盛,经济蒸蒸日上,人民安居乐业,美国霸权主义就能持续下去。但非常不幸的是,美国债台高筑,根本无法支撑霸权主义所引发的战争。现在美国军舰在红海地区被中东武装组织袭扰,进退不得。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军事据点和外交机构遭到中东阿拉伯国家的武装组织疯狂袭击,美国驻外使馆工作人员已经成为惊弓之鸟。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唯一选择是战略收缩。特朗普主张战略退缩,并以此要挟昔日的战略盟友,要求他们承担更多的军费。在中东地区是如此,在东北亚地区也是如此。当一些国家不愿意缴纳“保护费”的时候,特朗普很可能会从这些国家撤军。
特朗普尚未入主白宫,就已经威胁欧洲战略盟友,美国有可能会退出北约。其真实的意图是,要求欧洲国家增加军费开支,向美国缴纳“保护费”。如果欧洲国家拒绝增加军费开支,那么,美国将不会向欧洲国家提供保护。特朗普已经把美国的霸权主义变成了商业交易。可以设想,如果特朗普再次当选之后,宣布退出北约,那么,北约国家不会购买美国的武器,这对美国究竟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相信他的支持者会认真考虑。
总而言之,商业上的重商主义、地缘政治上的孤立主义、外交政策上的霸权主义,将会成为特朗普主义的全部。在经济政策方面,他似乎生活在17世纪。在地缘政治方面,他似乎生活在19世纪。在外交政策方面,他似乎生活在20世纪。特朗普主义的出现,对于美国这样一个年轻的国家而言,不是一个好兆头。毕竟人类文明已经进入21世纪。如果按照过去的思想,解决当下问题,那么,最终必然会出现严重的后果。但愿这位美国总统再次入主白宫之后,不会在世界上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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