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湾改编 企业之鉴
军队系统是严密有效的管理系统，三湾改编建立了历史上最有效的军队管理系统。中国企业要提高竞争能力，可以参照三湾改编，进而建立有效的企业管理模式
文 | 郭晓明
我国的经济制度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和西方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不同。企业管理层与劳工的关系，是最基本的生产关系。不同经济制度的生产关系反映到企业管理学中，必然反映不同经济制度的理念。然而，我们的企业管理学至今沿用西方的管理学，并没有建立我们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企业管理学。一些人以为管理学是一门科学，是价值中立的科学，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这样的观点显然没有区别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和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本质不同，没有看到基本生产关系的不同，忽视了企业管理学本质是关于企业内部人的行为的学说，企业规定了社会基本的生产关系。
我们经济发展有赖于市场经济，有赖于全球经济，我们加入了全球经济分工，我们引进了西方市场经济和企业管理的先进经验。与此同时，资本主义的劳资关系也逐渐渗透到我们社会主义经济中，这对我国坚持社会主义经济是一大挑战。
社会主义经济的生产关系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不同，社会主义社会中人是平等的，反映在企业中，老板和劳工是社会分工不同，没有地位高低之分。这和人民军队官兵一致一样，和乐队指挥和乐队演奏家一样，只是社会分工不同，没有地位高低之分。而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是金钱关系，企业劳资关系是雇佣关系，企业管理层代表代理股东利益管理劳工，视劳工为资本可支配的资源。原来计划经济中企业的人事部如今改为人力资源部，劳动者的人格被降为资源，丧失了人的基本尊严。当这种生产关系侵入我们的社会主义经济中的时候，成为了经济基础的一部分，对上层建筑产生巨大作用。它削弱了社会主义的上层建筑，使得社会主义道德逐渐丧失，并且滋生社会腐败。
企业管理涉及两方面的生产关系，一是企业内部劳资关系，二是企业与社会的关系。这两种关系在西方管理学中都有关注。作为企业内部劳资关系，随着企业劳工的专业化和知识化，过去管理简单劳动的“科学管理”方法已经过时了，计时工资和计件工资的物质激励手段已经不适合知识密集型产业了。企业除了物质激励以外，加入了精神激励，现代管理学注重职工对企业的认同感，注重职工对工作的使命感和成就感。西方公司因此时兴团队精神，时兴制定公司使命宣言和前景宣言，这套管理原则建立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的激励理论之上。然而，基于资本主义劳资关系的本质，依然是管理层应用马斯洛需求层次的理论去管理职工，职工依然是资本驱使的资源。这个本质没有改变，以至每逢经济不景气企业裁员的时候，就会发生被裁职工的被动破坏活动，即白领只要放弃责任心消极执行行政指令，即可对企业造成重大伤害。如黑莓智能手机网络2011年10月发生连续四天的服务中断大事故，和黑莓公司（RIM）计划裁员11%不无关系。
在企业与社会的关系方面，西方企业管理理论中有公共关系管理、商业道德理论和利益相关者理论等。公共关系管理和市场营销相辅相成，社会外部效益对社会有益，但其管理原则还是基于企业利润原则，为的是维护公司和品牌形象，为的是保障商业模式的可持续性。商业道德在企业管理文献中已经有很多了，但从来难以进入企业管理的实践中。相反，企业有专门律师和财务应对政府法规，相当部分经济活动不产生经济效益，而是为了规避法律和钻法律空子。利益相关者理论包含了对消费者和社会的责任问题，这个理论可能是和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企业管理最接近的地方。因为它所关注的问题，恰恰是马克思指出的资本主义生产的社会性和生产资料的私有制的矛盾。这个利益相关者理论在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下难以发挥有效的作用。如2008年美国金融海啸，利益相关者波及全球，而华尔街金融机构并不在乎这些利益相关者。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的贪婪本性得不到有效制约，利益相关者理论只停留在纸上，企业只会去管理对有能力阻碍其谋利的利益相关者，而不会主动担负起社会责任。而社会主义制度经济不同，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是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的过渡时期的经济制度。这个制度就是要消除生产的社会性和生产资料的私有制的矛盾。2008年金融海啸使得人们对资本主义经济不再抱有幻想，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基本矛盾没有变，生产的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的私有制矛盾依然存在，而且这个矛盾导致周期性经济危机，最终会阻碍经济发展，每次经济危机都导致大量社会财富的毁灭和资源的浪费。如何构建市场经济中的社会主义经济生产关系因此成为当今的理论和实践问题。
什么是社会主义经济企业管理原则呢？社会主义社会是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所谓人民当家做主，可以理解为人民掌握社会资源的配置权和社会财富的分配权。自从中国进入了世贸组织以后，政府实行了职能转变，原来计划经济时期的人民政权分配社会资源和分配社会财富的职能逐渐让位于市场自由资本，甚至让位于国际资本。全球经济中，资本是配置社会资源和分配社会财富的主要力量。所以，社会主义制度下企业管理的目标就是人民如何掌握民族资本和国际资本，就是建立人民的资本。
企业和军队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呢？资本通过企业营运执行调动市场资源的权力，执行利润分配的权力。军队在无政府时期，如北洋军阀时期，实际上就是一方的实权，掌握一方的资源配置和财富分配，所谓有枪便是草头王。企业管理要有经理的权威，军队打仗要有指挥员的权威。军阀割据就是武装割据。建立人民的武装就是建立人民的军队，而人民的军队是毛泽东三湾改编建立起来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下的企业管理学就像毛泽东三湾改编一样，使得人民成为掌握资源配置权和财富分配权的主体，建立人民的资本。
大革命失败以后，共产党建立了工农红军；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积累了工业化现代化的资本。工农红军一部分来自南昌起义，带有旧军队官兵等级制度，军官高人一等，可以随意处置士兵；改革开放沿海招商，引入港资台资和外资，为中国现代企业带来了劳资的雇佣关系，带来了资劳社会地位不平等的关系。工农红军一部分来自秋收起义，带有小农经济散漫习气；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发生了工业化城镇化重大变化，许多农民到城市做个体户发家，使得中国民族资本带有自然经济的散漫习气，至今是中国企业质量管理的薄弱环节。当年毛泽东为了建立工农武装，在三湾整编红军，把旧式军队和农民武装改造为新型工农武装。红军从此建立了士兵委员会，士兵委员会监督军队经济，实行军队民主，并且把支部建立在连上，实行政委制度。工农红军对内是官兵一致，对外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建立了一支有纪律有战斗力的工农武装。但是，资本至今依然是人类的异化，人类创造了资本，资本却反过来主宰着人类经济和社会。人类解放就是去除资本的异化，就是解决生产的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矛盾，就是要解决人民如何掌握资本的问题。
对于生产社会性和生产资料私有制矛盾，马克思给出了公有制的药方，为实践马克思公有制的设想，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中实践了计划经济。但是，苏联解体以来，计划经济已经被市场经济取代，中国和世界各个社会主义国家相续实行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建立在市场交易、货币流通和价格机制等基础之上，建立在产权清晰的基础之上，是至今社会化大生产的人类有效的分工合作模式。基于这个现实，解决生产社会性和生产资料私有制矛盾的药方或许不是公有制，而是人民掌握资本。本文提出人民的资本的概念，即资本依然有清晰的产权，但是，人民的资本对人民负责，即人民掌握资本，资本为人民服务。有如三湾改编在无政府时代建立为人民服务的武装一样，市场经济时代的社会主义要建立为人民服务的资本。
改革开放以来，工会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一直没有明确定位，参照三湾改编的经验，工会应该对应于士兵委员会。如今企业党组织建设依然在摸索阶段，参照三湾改编党指挥枪的原则，党指挥资本是企业党建的关键。按照人民资本建立起来的工会和西方今天的工会不同。西方工会如今是利益集团，是强化劳资对立的实体，而且和资本一样，也经常侵蚀公众利益，对解决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有制矛盾不但毫无裨益，反而加剧矛盾。如2008年金融危机，美国政府救汽车制造业，就是汽车工会的胜利，但美国汽车工人都是中产阶级，并不是美国真正的穷人，工会利益扭曲劳动力市场价格，使得美国失业率居高不下。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工会和企业党组织要建立的生产关系，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关系：劳资只是社会分工不同，没有社会地位高低之分。社会主义工会要的不是西方那种劳资对立的集团谈判力量，而是要劳资平等的人的尊严，劳工要参与生产管理，要把计划经济中的“干部、技术员和工人”三结合的传统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嫁接到市场经济中来。这样一来，我们社会主义经济的企业管理就可以解决资本主义社会企业管理难以解决的问题。工人对企业的认同感、劳动的使命感和成就感，都建立在人民的资本基础之上。劳资双方在建设中国社会主义经济中有共同的使命，共同的成就。公共关系和利益相关者乃至商业道德，都由党的领导把关，如此就解决了商业道德问题，减少了政府法规的成本，减少了整个经济体系的交易成本。如果企业有类似“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样的纪律担负起社会责任和环境保护责任，就可以避免如三鹿奶粉之类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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