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点30分,若在平时,正是人们吃过早饭去上班的时候;若是节假日,也许一家人正准备好要去哪里游玩。街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车来车往秩序井然,倒也呈现出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突然听得一声爆响,接着就见浓烟滚滚,烟雾中是人们撕心裂肺的凄惨喊叫。——这就是震惊国内的昆山工厂爆炸血案。顷刻间,整个工厂就成了人间地狱,到处是散落的衣服、鞋子,被烧焦的尸体横七竖八随处可见惨不忍睹。时间定格在2014年8月2日,星期六,农历的 “七夕”,这本是牛郎织女相会的美好日子,在他们那里却成了“黑色的星期六”,从此一家人便阴阳两隔了。这场特大血案造成75人死亡,185人受伤。爆炸工厂——昆山市中荣金属制品有限公司,是一家外商独资企业,打着“美国通用汽车指定供应商”的显赫招牌。
华美的旗袍下爬满了虱子。昆山,这个位居全国百强县之首的县级明星市,亮丽光鲜的外表下,丑陋的一面,也让这次粉尘爆炸给暴露出来。看看那些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招商引资宣传语吧:“昆山人民热情好客,欢迎你们来投资;你们来剥削的越多,昆山人民越开心。”“来帮我们投资的是恩人,来投资我们的老板是亲人,能打开招商局面的是能人,影响投资环境的是罪人。”“昆山法治环境的目标是:老板怎么安心怎么办,服务环境的目标是:老板怎么开心怎么办,人文环境的目标是:老板怎么舒心怎么办。”——地地道道的一副奴才嘴脸,完全丧失了一个主权国家、一个主权国家管理下的一个地方政府的尊严!
学者昆仑岩认为,“昆山爆炸血案,是当今中国工人命运的又一个缩影。”由此也暴露出30多年来的残酷“改开”现实的一面,印证了早已有之的“改开就是被剥削”一说。昆山不是唯一,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昆山只是其中的一个。30多年前的“改开”,中国自动敞开了国门主动投怀送抱。如果说一百多年前的西方列强还用坚船利炮,而这次完全没有必要。“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你进来,欢迎你进来剥削。站起来没几天,腿又软了,膝盖一弯,直挺挺就跪下去,并且还有好酒好肉招待。为了吸引外资,“宁与友邦,不与家奴”,给外资“超国民待遇”,给予了一系列优惠政策,放宽了法律法规标准,减税免税甚至拱手赠送。于是外资在中华大地迅速攻城略地遍地开花,中国成了“世界工厂”。
自此中国工人阶级的悲惨命运降临了。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英国工业革命时期,而地点却不是大不列颠而是中华神州大地。30多年来,类似昆山的爆炸血案、火灾、跳楼、自杀、患病以及其他各种侮辱性恶性事件,层出不穷数不胜数比比皆是。1993年香港独资企业深圳致丽玩具厂的一场大火,造成87人死亡,数十人重伤。而且大部分是女工,很多还很年轻。1995年珠海瑞进电子有限公司韩国老板因一名员工打盹,就集体罚跪中国员工。2010年富士康发生13连跳,之后4年,2014年又有13名工人扎堆患有白血病,目前已有5人死亡。潘毅曾以工人身份卧底工厂,在《中国女工:新兴打工者主体的形成》一书中写道:“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你知不知道?我们就像狗一样,一直干活。工头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在哪干或者干什么根本无所谓……有谁会在乎我们?我们什么也不是,我们只是商品。”——这是一名工人向潘毅描述自己的工作情况,这名工人的认识还算深刻,认识到自身只是商品。这本已是马克思早已解决了的问题,资本家就是看重了劳动力商品的特殊性,能从他身上榨取剩余价值才雇佣他的。
“利润远比生产它的工人重要”,英国工业资本家在工业革命时期奉行的名言,同样成了在中国淘金的资本家的座右铭。今天来看狄更斯小说《艰难时世》,对里面大量有关工业革命给人们带来的灾难性后果的描写,一点不觉得陌生。英国学者E.罗伊斯顿•派克编的《被遗忘的苦难》把工厂称为“虐杀人的恐怖地方”、“恶魔之窝”,傅立叶也称工厂为“温和的监狱”。富士康等血汗工厂就是一个集中营,与200多年前无异,工人像牲口像奴隶一样被圈养在里面被非人化管理,工作时间之长,工作强度之大,环境之恶劣,安全毫无之保障。深圳致丽玩具厂因通道狭窄,窗户又加装了铁栏杆,大火发生时,眼睁睁地看着工人被活活烧死。大火后中国政府于1994年颁布了《劳动法》,2008年正式实施。但在实际上也落实不到位,成了一纸空文,违反《劳动法》的规定大量存在俯拾皆是。昆山中荣金属制品有限公司就在爆炸的两个月前曾发生过火灾,但厂区领导并没有重视也没见整顿,终于酿成了这次特大事故。还要注意一点,那天是星期六,本是休息的日子,工人却在加班加点。
我们要知道,这是21世纪,不是200多年前的18世纪。可今天在中华大地上所实践的资本主义是18世纪早已实践过了的原始资本主义,而这种资本主义今天在他们本国也是不允许的也是遭禁止的。这就产生了“南橘北枳”的怪现象。以良好的企业文化而著称的沃尔玛、麦当劳、必胜客在他们本国及其他国家都老老实实显得文明友善,一到中国大陆就变得极端野蛮残暴。美国福喜公司病毒肉也只对中国大陆提供,富士康在台湾的福利和保障也相当的完善。再看看人家工人有劳工权利,可以上街游行、示威、罢工反对资本家,而在我们这里,资本家可以残酷剥削你工人,你工人上街游行、示威、罢工反对资本家那就是“闹事”,是在搞“阶级斗争”!把污染企业搬迁中国,人家那里是青山绿水,而我们这里却是乌烟瘴气。为什么老百姓有时会觉得生活在“万恶的资本主义”并不差,要比我们生活在社会主义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要好?道理就在这。
中国自动放弃了西方工人自工业革命以来所赢得的所有权利,“改开”甘被压迫剥削。为什么《劳动合同法》要遭到那么多人反对?一些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站在前头摇旗呐喊,赞美中国,反对美国民主。一开始我很激动,以为是一路人。可是我错了,他们的赞美中国是赞美中国对工人的剥削;反对美国民主是反对美国的工人阶级权利太多了。今天我们的八小时工作制过“五一”,在“五一”黄金周出去度假旅游,这个“劳动节”的权利就是美国工人争取来的。是我们的政府官员不明白资本家在剥削我们的工人吗?口号都赤裸裸喊出来了,怎么会不明白?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是怀揣明白装糊涂,小平同志就教导我们说“要做个明白人”嘛!工人也不是不明白自己被剥削,老百姓的忍耐力是最强的,不到没办法的时候还是隐忍着的。
原来在政府官员的潜意识里,这是中国现代化所不可逾越的阶段,是为了发展经济,吸引外资来帮助自己,是为挽救社会主义经济所必须忍受的阵痛。而这一切都是以牺牲劳工群体、牺牲工人阶级的整体利益为代价的,也就是专家学者所说的“低福利、低人权优势”,“比较优势”, “廉价劳动力优势”。中学政治课本充斥着“廉价劳动力”一词,当初以为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原来是这般冷冰冰毫无人情味。朱自清有篇文章叫《生命的价值——七毛钱》,“生命本来不应该有价格的;而竟有了价格!”——谁说不是呢,况且又是那么廉价。“生命真太贱了!生命真太贱了!”殊不知,此时的西方正遭遇资本积累的瓶颈,正苦于无出路之际,中国适时国门大开,这就等于救了资本主义而不是资本主义救了中国。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发展更需要中国,沃勒斯坦也认为,中国延长了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生命。吊诡的是,西方民主世界里的资本家以18世纪工业革命时期恶劣的条件,非人地剥削中国工人的时候,一面却又在大肆攻击中国太专制不民主没人权,滑天下之大稽。对中国来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真是“钱多、人傻、速来”。
不是讲“依宪执政”,“依法治国”吗?《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算不算“宪”呀?算不算“法”呀?第一条就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可见,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并不输理,宪法赋予了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而不是雇佣阶级。当下私有化改革还在继续,左大培提醒说:“七年前吉林主政者强推通化钢厂改制,将国有企业大部分股权变相地免费送给私营企业老板,让私营企业老板经营国有企业,激起工人群起反抗,发生了7·24流血冲突。那些要在全国推行混合所有制的人说要让国有企业都有变为由私企老板经营,是否是要在全国都推行当年的通钢模式,制造遍地狼烟的流血冲突?”
30年过去了,外资“做大做强”, 时至今日,终于形成了大而不倒尾大不掉的局面。外资私企当何去何从?如何更有效的加以利用、管理?前段时间国家发改委发起了针对外资企业的反垄断调查和处罚行动,是的,是到了重新审视外资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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