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duang的一声,岛叔的朋友圈被柴静刷了屏。
沉潜一段时间的柴女神携《穹顶之下》公益纪录片重归江湖,一扫年后网络舆论无热点的疲软生态,迅速成为微博、朋友圈、论坛头号热门。而且时间点选得恰到好处,注定成为几天后召开的全国“两会”上,代表委员热议的话题。
从技术角度看,柴女神是花了功夫的,不仅找对了人,把准了脉,而且面对问题不遮不掩,直来直往的作风让左中右看了都大呼过瘾。片中媒体人都讲科学,官员被访都说真话,实在出乎意料,令人感动不已。更可贵的是,它还免费发布,不仅不花纳税人一毛钱,还不骗纳税人一毛钱,对比那些让岛叔看盗版都觉得浪费时间的国产大片实在良心太多。
所以岛叔在此强烈呼吁某些部门要组织人好好学习下这门技术。虽然片中没什么新观点,这些话相关官员、学者也不知道说过多少回了,但怎么就没搞出这种温柔而磅礴的气势?
对于这部纪录片反映的问题,大家评点已经很透彻,很全面了,岛叔只就自己有所见闻的,斗胆说说。
诚意
这确实是一部合乎时宜的纪录片。
体制内外就如何处理环保与发展关系的博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片完全可视为以环保部为代表的那派声音的官宣。片中大量展示环保官员的苦闷纠结,正是我国现有环境保护机制无法满足可持续发展的真实写照。微信号:caffe007
但可喜的是,在《穹顶之下》刷屏前,事情已经在慢慢起变化。
十八大以后,简政放权就成为本届政府最大的改革抓手,诸多部委都在削权,但环保部几乎是唯一一个逆势扩权的部门。从一度盛传要求强化综合宏观职能的环保“大部制”设想,到陈吉宁从清华校长直接调任环保部长这一出乎意料的用人;从去年修订的环保法,到今年两会即将修订的大气污染防治法,中央的态度越来越明确,就是希望能进一步整合资源,集中管理,修法立威,明确权责,建立一个强有力的环保部,以解决民怨极大的雾霾等环境问题。在这样一种思路下,环保部门其实已经开始亮出钢牙。
仅以片中所说大车超标排放为例,去年一年环保和交管部门联手专项整治,力度前所未有,现在局面已大有改观,监管部门一度表示不惜对屡教不改的车企启动刑诉。而此消彼长是,以石化双雄为代表的原有利益集团,在反腐大潮中屡遭棒喝,气势大减,已难见过去那种老虎屁股摸不得了的愣劲,本片中也有所体现。
对我等百姓而言,能见到国家治理在这样的博弈中逐步优化,也算是一件幸事。虽然我们也并不总是那么讲道理,比如一方面要求政府还百姓蓝天白云,另一方面却反对提高燃油消费税、反对摇号限行,照样跟片中所反映的一样,短短几公里都做不到绿色出行。
可以说,片子还是很全面客观地反映了雾霾形成的症结,有政府层面监管的疲软,也有行业霸道的垄断,也有企业转型的惰性,还有老百姓只会指责不愿参与的看客心态,这是中国环保事业的尴尬。就这来讲,不失为一部充满诚意而理性的好片。
软肋
但该片的软肋也不出所料。只是找准了症结,能源消费结构缺陷和现存不合理的能源体制,但提出的解决方案过于简单,最后的只能复归环保主义小确幸画面。
片中提出诸如提倡清洁能源,停止补贴落后产能等观点,基本上是每次经济工作会议的重点,也是老调重弹,但关键在于实施,其中艰辛在此不再赘叙。但片中认为只要开放市场,打破垄断就能优化能源消费结构,从而根治雾霾的想法,岛叔觉得还是过于简单。
事实是,在环保升级和执行方面,垄断度高的石化行业做得比垄断度低的汽车行业好很多。在油品质量的控制上,三桶油远胜民营加油站。现有成品油销售市场中,民营比例其实已达到30%,但主要集中在乡村和边缘城镇。民营油站因油源较差、技术设备落后、监管缺失等原因,导致油品质量远逊于三桶油。基本上每一次标准提升都意味着一批民营炼油厂被淘汰,反而促进了垄断水平的提升。
还记得片中那辆在乡村土路上冒着黑烟的大卡车吗?相信很多生活在农村的岛友会很有印象。这种燃烧极不充分的劣质油在中国的农村很有市场,它恰恰是很多民营油站死死想把住的一点利益。那个没收了环保执法人员证件、蛮横的民营油站老板,就是民营资本在能源领域掘利者的一个写照。微信号:caffe007
当然,未来在能源行业的市场化改革步伐必然加快,行业进入壁垒也将得到有效消除,但混合所有制探索能走多远?民营资本能否进得来、留得住、过得好,这都是相当复杂的问题,任何改革都不是站路边吐瓜子皮那么简单。在监管不到位的情况下,贸然打开市场,很可能重蹈当年放开煤矿的覆辙,最后不仅无助问题解决,反而造成了国有资源破坏的惨烈后果。
压惊
欢乐祥和的新春佳节实际上还没过完,出于人之常情,岛叔为各位看完片后心惊肉跳的小清新们再奉上一枚压惊片。
虽然大家对蓝天白云心愿是一致的,但据世界卫生组织专家的意见,雾霾对人体健康的确有威胁,但是否如片中所提到的能导致肺癌,或者柴女神的孩子得良性肿瘤源于雾霾,并没有明显证据。但必要的防护是必须的。
对于存在的问题,一味憎恨工业化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中国经济结构的调整与在全球分工中段位提升都需要一个过程,发展还是解决一切问题的钥匙。作为更全面衡量居民健康指数的人均寿命数据显示,即使是迷雾森林一样的北京、上海、杭州依然是中国人均寿命最高的地区,甚至超过美国的平均水平,这恐怕很大部分得益于不断进步的医学水平,当然,在清洁的空气中,这个数字应该会更高。
总之,在发展中的中国,很多事情都是权衡和妥协的结果,既需要反思的精神,也需要向前看的勇气。
最后,让岛叔引柴女神《看见》中的某段话来表达尚未表达完毕的观感吧:“悲情、苦大仇深的心理基础是自我感动。自我感动取之便捷,又容易上瘾。对它的自觉抵制,便尤为可贵:每一条细微的新闻背后,都隐藏一条冗长的逻辑链,在我们这,这些逻辑链绝大多数是同一朝向,正是因为这不能言说又不言而喻的秘密,我们需要提醒自己:绝不能走到这条逻辑链的半山腰就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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