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丨王康
《青年马克思》剧照。图源：豆瓣
一、写作背景
英国是一个资本主义产生比较早的国家。十八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发生产业革命，随后社会经济关系和阶级结构有了重大变化，形成了一个在总人口中占很大比重的强大的工人阶级。工人阶级以自己的辛勤劳动创造了巨额社会财富，但他们却一无所有，世世代代地靠出卖劳动力为生，生活日益贫困，经常受到失业、饥饿、死亡的威胁。由于这种低下的社会地位和恶劣的经济状况越来越难以忍受，工人以各种形式进行的反抗逐渐兴起，从盗窃和毁掉资本家的财产，发展到有组织的罢工和暴动以及其他政治斗争。
工人阶级的悲惨处境及其抗争，引起了社会各阶层的广泛注意，为了解决这一全国性的社会问题，英国议会曾辩论和通过了各种提案，但无论是救济和改善的方法，还是迫害和镇压的手段，都无济于事。一些先进的思想家则较深刻地认识到了资本主义制度的某些弊端.提出了种种改良措施。但他们不是依靠无产阶级革命运动，而是幻想通过说服资产者和统治者，来实现自己的理想社会.与此同时，法德等国家也出现了强大的工人运动和各种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思潮。
当时，马克思和恩格斯已经成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并着手创立科学社会主义。他们认为，社会主义不是某些善良人们的主观臆造，而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要通过以科学理论为指导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来实现。因此，必须全面考察工人阶级的社会地位，总结其斗争经验，使他们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历史使命，并为本阶级的彻底解放而自觉斗争。恩格斯根据自己1842年11月至1844年 8月在英国居住期间的直接观察和各种官方及非官方文件的材料写成的一部重要著作。1844年9月至1845年3月写于德国巴门，1845年在莱比锡出版。
二、致大不列颠工人阶级
写作本书的初心：我非常认真地研究过你们的状况，研究过我所能弄到的各种官方的和非官方的文件，但是我并不以此为满足。
我寻求的并不仅仅是和这个题目有关的抽象的知识，我愿意在你们的住宅中看到你们，观察你们的日常生活，同你们谈谈你们的状况和你们的疾苦，亲眼看看你们为反抗你们的压迫者的社会的和政治的统治而进行的斗争。我是这样做了。我抛弃了社交活动和宴会，抛弃了资产阶级的葡萄牙红葡萄酒和香槟酒，把自己的空闲时间几乎都用来和普通的工人交往;对此我感到高兴和骄傲。
三、德文本第一版序言
研究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的原因：
①工人阶级的状况是当代一切社会运动的真正基础和出发点，因为它是我们目前社会一切灾难的最尖锐最露骨的表现。
②只有在大不列颠，特别是在英国本土，无产阶级的境况才具有完备的典型的形式;而且也只有在英国，才能搜集到这样完整的并为官方的调查所证实了的必要材料，这正是对这个问题进行稍微详尽的阐述所必需的。
③德国理论家的局限性：对现实世界了解得太少，以致现实的关系还不能直接推动我们去改造这个“丑恶的现实”。
四、导言
1. 机器大工业的诞生
①机器产生之前，纺织纱布都是在工人家里进行的。无须过度劳动。
②使英国工人的状况发生根本变化的第一个发明是珍妮纺纱机。工资随之增加。
③水力纺纱机奠定了工厂制度的基础。
④由于这些发明(这些发明后来年年都有改进)，机器劳动在英国工业的各主要部门中战胜了手工劳动，而英国工业后来的全部历史所叙述的，只是手工劳动如何把自己的阵地一个跟一个地让给了机器。
2. 英国工业的发展
①棉纺织业
②羊毛加工业、麻纺织业、蚕丝加工
③铁的生产
④煤矿、锡矿、铜矿、铅矿
⑤玻璃、陶器
⑥农业的发展——化肥的使用
⑦公路、运河、铁路
3. 无产阶级的诞生
工业的迅速发展产生了对人手的需要;工资提高了，因此，工人成群结队地从农业地区涌入城市。人口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增长起来，而且增加的差不多全是工人阶级。
4.资产阶级的态度——他们羞于向全世界暴露英国的这个脓疮;他们不愿意承认工人的穷苦状况。
五、工业无产阶级
研究顺序:原料加工的工人;煤矿和金属矿的工人;农业工人;爱尔兰工人。
大城市的形成：工业的集中促进了人口的集中，工厂周围形成了村镇。村镇变成小城市，小城市变成大城市。
六、大城市
1.大城市的特点：
①在任何地方，一方面是不近人情的冷淡和铁石心肠的利己主义，另一方面是无法形容的贫穷;在任何地方，都是社会战争;都是每一个家庭处在被围攻的状态中;在任何地方，都是法律庇护下的互相抢劫，而这一切都做得这样无耻，这样坦然，使人不能不对我们的社会制度所造成的后果(这些后果在这里表现得多么明显呵!)感到不寒而栗，而且只能对这个如疯似狂的循环中的一切到今天还没有烟消云散表示惊奇。
②工人区和资产阶级所占的区域是极严格地分开的。
③每一个大城市都有一个或几个挤满了工人阶级的贫民窟。
④工人住宅的特点：肮脏、破旧、昏暗和违反清洁、通风、卫生等一切要求。
随之带来的影响：传染病;犯罪蔓延(拥挤，男女混住);穿的很坏，赤脚走路;吃不起肉，食品质量低劣。
2. 总结：
①大城市里住的主要是工人，资产者和工人的比例至多是一比二，常常是一比三，有些地方是一比四。这些工人根本没有什么财产，全靠工资过活，工资几乎总是只够勉强糊口。这个一盘散沙的社会根本不关心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养家活口，但是又不给他们能够长期维持正常生活的手段。因此，每一个工人，即使是最好的工人，也总有可能失业，因而就有可能饿死，确实也有许多人饿死了。
②工人住宅到处都规划得不好，建筑得不好，保养得不好，通风也不好，潮湿而对健康有害。住户住得拥挤不堪，在大多数场合下是一间屋子至少住一整家人。至于屋子里有多少家具，那就随贫穷的程度不同而有所不同，最穷的连最必需的家具都没有。
③工人的衣服一般也是很糟糕的，在很多情况下只是一些破衣褴衫。
④食物一般都很坏，往往是几乎不能入口的，在许多场合下，至少是有时候，在量方面也不足，而在最坏的情况下就会饿死人。
七、竞争
1.竞争的普遍性和残酷性：竞争最充分地反映了流行在现代市民社会中的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这个战争，这个为了活命、为了生存、为了一切而进行的战争，因而必要时也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不仅在社会各个阶级之间进行，而且也在这些阶级的各个成员之间进行;一个人挡着另一个人的路，因而每一个人都力图挤掉其余的人并占有他们的位置。工人彼此竞争，资产者也彼此竞争。机器织工和手工织工竞争;失业的或工资低的手工织工和其他有工作的或工资高的织工竞争，并力图把他们挤掉。工人彼此间的这种竞争对于工人来说是现代各种关系中最坏的一面;这是资产阶级对付无产阶级的最有力的武器。因此，工人竭力利用工会来消灭这种竞争，而资产阶级则疯狂地向这些工会进攻，工会每受到一次打击他们都拍手称快。
2.工人就是商品，其价格也就是工资，也受到价值规律和竞争规律的作用。
工人过剩，成为“多余的人”，大多当小贩，一部分成为乞丐。
八、结果
1.体格：最显著的令人发指的结果是过早的非正常死亡。
表现：工人的死亡率极高(工人的幼儿夭折现象很多，被车辗死，被马踩死，摔死、淹死或烧死。孩子们因烧伤或被开水烫伤而致死的特别多)，流行病在他们中间不断蔓延了，他们的体力愈来愈弱。工人的平均寿命只有十五岁。
原因：缺氧;给他们穿的衣服是坏的、破烂的或不结实的;给他们吃的食物是坏的、掺假的和难消化的;居住条件恶劣;酗酒;生了病不可能有高明的医生来医治。
2.精神状况：工人受教育程度低;还被强制灌输宗教教条。
3.道德堕落：①第一个原因，贫穷，生活的毫无保障、挣一天吃一天的日子。他们在可能享受一下的时候就享受，而不去储蓄，这不仅是十分自然的，甚至也是合理的。②另一个根源就是他们的劳动的强制性。
4.工人有别于资本家的性格：大城市人口的集中、不同民族工人的结合(爱尔兰人和英格兰人)会促使无产者形成自己的阶级意识。大城市是工人运动的发源地。
①工人的个性之一是仁慈：因为自身处境，容易捐助乞丐，同情穷人和弱者。
②工人的另一种性格：放纵地追求享乐、没有远见以及不遵守现存的社会秩序。原因是因为残酷的剥削和压迫。蔑视社会秩序的最明显最极端的表现就是犯罪。
九、 各别的劳动部门狭义的工厂工人
1.机器改进带来了失业、匮乏和犯罪。机器排挤工人，造成工人失业，尤其是男工，妇女儿童大量进入工厂。
2.女人出外工作完全破坏了家庭。①工人的孩子、特别是工厂工人的孩子的死亡率之高。甚至鼓励人们用麻醉药使孩子保持安静。②男人在家照顾孩子。③男女老少挤在一起工作的道德风险。
3.工厂劳动对工人有下面几种不利的影响：①长时间机械重复性劳动。②必须长时间保持站立的姿势;③睡眠被剥夺(由于工作时间长、腿痛和全身不舒服)。④不能呼吸新鲜空气。⑤男孩子和男纺工因为消化不良和胃口时好时坏的毛病，脸色苍白而消瘦，在他们中间很少有或者简直就没有身材魁梧、体格强壮的人。
结论：他们的职业对男人身体的发育非常有害。
4.工厂劳动对女工的影响：①工厂女工分娩比别的妇女困难，同样还证实了她们常常流产。 ②遭受性骚扰。③年轻女孩过早发育。④生育的孩子不健康。
5.棉纺织厂对工人的特别危害：身体畸形;大量的工伤事故。
恩格斯的严正控诉：资产阶级的这种令人厌恶的贪婪造成了这样一大串疾病!妇女不能生育，孩子畸形发育，男人虚弱无力，四肢残缺不全，整代整代的人都毁灭了，他们疲惫而且衰弱，——而所有这些都不过是为了要填满资产阶级的钱袋!
6.厂主的绝对专制权力：法律规定形同虚设;各种形式的罚款;在钟表上做手脚;老板对工人的性压迫。厂主加强对工人奴役的两种方法：实物工资制和小宅子制。
十、工人运动
1.工人阶级反抗最早、最原始和最没有效果的形式就是犯罪。
①犯罪的基本特征是孤立的个人以极端的形式，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和统治关系。
②资本主义剥削制度是犯罪的总根源。
2.1824年通过的法律使工人获得了结社权，工会合法化，请愿、罢工和总罢工成为斗争的主要方式。
3.1835年，宪章主义产生，主要在工人中传播，但没有与激进的小资产阶级派别划清界限。
4.1843年，宪章主义变成纯粹的工人运动。工人运动分裂为两个派别，一派是宪章主义者，一派是社会主义者。宪章主义者比较落后，比较不开展，但他们是真正的道地的无产者，是无产阶级的代表。社会主义者看得远得多，提出消灭穷困的实际办法，但他们来自资产阶级，因此不能和工人阶级融合在一起。
5.构成工人运动的核心的是工厂工人，其中主要是棉纺织工人。郎卡郡，特别是曼彻斯特，是最坚强的工会的所在地，是宪章运动的中心，是社会主义者最多的地方。工厂制度渗入某个劳动部门愈深，这个部门的工人卷到运动中去的也愈多;工人和资本家的对立愈尖锐，工人中的无产阶级意识也愈发展，愈明朗化。
十一、 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态度
1.英国资产阶级极其自私自利，只知道赚钱，不管工人的死活。
2.慈善机关：吸干了无产者最后的一滴血，然后再对他们施以小恩小惠，使自己自满的伪善的心灵感到快慰。
3.整个立法首先就是为了保护有产者反对无产者。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最公开的宣战是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和由此产生的新济贫法。一切金钱的或实物的救济都取消了;只承认一种救济方式——把穷人收容到已经在各处迅速建立起来的习艺所里去。
4.对待死人也并不比对待活人好些。穷人死了就像埋死牲畜一样草草了事。
十二、 补充述评和三版序言
1.这本书的作用：我写的这本书，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就是对英国资产阶级的起诉书。
2.英国的变化：
①这本书里所描写的情况，就英国而言，现在在很多方面都已成过去。现代政治经济学的规律之一(虽然通行的教科书里没有明确提出)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愈发展，它就愈不能采用作为它早期阶段的特征的那些琐细的哄骗和欺诈手段。
②其次，霍乱、伤寒、天花以及其他流行病的一再发生，使英国资产者懂得了，如果他想使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不致成为这些疾病的牺牲者，就必须立即着手改善自己城市的卫生状况。
3.美国的特点
①在美国，有两种情况长期阻碍着资本主义制度的不可避免的后果充分显露出来。这就是：私人购买土地容易和廉价以及移民的流入。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结束，资本主义的规律不可避免地显现出来。
②在美国工人运动所表现的三种多少已经确定的形式中，第一种，即亨利·乔治领导的纽约的运动，目前主要是地方性的。美国工人运动的第二个大派别是由劳动骑士组成的。第三个派别是社会主义工人党。
达到这种结果，把各种独立的部队联合成一支具有临时纲领——不管这个纲领如何不够，但只要它真正是工人的纲领就行——的全国性的工人大军，这就是在美国须要完成的下一个巨大的步骤。
③正确的策略：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的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但是他们在当前的运动中同时代表运动的未来。
4.本书写作的时候，科学社会主义还没有创立，所以存在局限性。
①本书很强调这样一个论点：共产主义不是一种单纯的工人阶级的党派性学说，而是一种目的在于把连同资本家阶级在内的整个社会从现存关系的狭小范围中解放出来的理论。这在抽象的意义上是正确的，然而在实践中却是绝对无益的，有时还要更坏。既然有产阶级不但自己不感到有任何解放的需要，而且全力反对工人阶级的自我解放，所以工人阶级就应当单独地准备和实现社会革命。
②经济周期是十年而不是五年。
③英国并没有发生社会革命。
一方面，工人贵族的出现，使英国社会主义被工人贵族所污染。
另一方面，伦敦东头的觉醒。伦敦东区是工人最集中，居住条件最肮脏，犯罪频率最高的地区。在失业时期那里充满了无穷的贫困、绝望和饥饿，在有工作做的时候又到处是肉体和精神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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