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念关梦觉先生诞辰一百周年暨经济思想研讨会上的发言
尊敬的各位领导，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学长和校友，同学们、朋友们：
今天，吉林大学、吉林省政协、吉林省民盟在这里隆重集会，纪念关梦觉先生诞辰一百周年，具有重要的意义。当前的国际国内形势，更加凸显了它的意义。我在吉林大学学习工作了十四年，其中师从先生五年。因此我应邀参加这次会议并作大会发言，荣幸之余，也感到责任。
关梦觉先生是我国老一代著名经济学家，在学术界和社会上都享有很高的声誉。纪念关梦觉先生最好的方式，就是继承先生的遗志，弘扬先生的学术，古语叫“弘道扬正”借此机会，我想结合自己近距离的观察，简单谈一下对先生人生和学术的体会，作为纪念。
先说人生。关梦觉先生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我的理解，首先，他的精神世界和文化上，是一个儒者。他的旧学底子深厚，儒家修齐治平的道统对他一生都有深刻的影响。他从年轻时就追求正义，勇于报国，抗战枪一响，他就投笔从戎，才二十几岁。不久就追随共产党，终其一生，不仅没有改变，晚年即改革开放以后，更有突出的亮点。这方面社会上知道的人不多，宣传得也不够。其次，他是革命者、党外政治家，政治上是真正的党外共产党兼经济学家。再次，正因为由前两点，他有极其丰富的阅历和深厚的知识功底，做学问脚底下有根，眼睛里有方向，脑子里不糊涂，不管刮什么风，也不管风有多大，都能够自觉地和坚定不移地坚持马列主义，更坚持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第四，前面三点贯穿其一生，证明他具有高尚的理想、信念和人格，不愧为20世纪中国的贤者。“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这样的学者，才值得我们后学追随，作为楷模。
再说学术。先生追随共产党闹革命并勤奋治学一生，著述很多，主要研究的学科领域是政治经济学和世界经济。他的研究，视野广阔，根基深厚，高屋建瓴，难以企及。他在这两个领域的研究，相互促进，始终坚持马列主义的轨道，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很早就引起学术界的普遍重视，殊为不易。晚年正值改革开放，特别是1984年以后，重点研究社会主义与商品经济(后来叫”市场经济“)之间的关系问题。他的基本思想和理念大家都很熟悉，就是坚持认为，在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需要发展和完善商品经济，但是发展商品经济必须坚持社会主义方向，而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他多次强调指出，这个问题关系到中国的前途和命运。所以他在八十年代，特别是中后期以老迈之躯，不避风险，自觉地挺身而出，捍卫党的国家利益，实际上是投身于反对新自由主义的斗争(尽管当时还只是思潮，没有这个名字)。时隔二十多年，我们知道，这个问题再次成为意识形态领域斗争的焦点。在这个重大问题上，先生的观点与另一位仍然健在的且对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发生重要影响的著名经济学家刘国光同志的观点完全一致，且提出的更早。前几天，我应邀参加刘国光同志诞辰九十周年庆贺会，会上刘国光同志说：“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需要继续完善市场经济的改革，但是这个市场经济改革的方向必须是社会主义的，而不是资本主义的。这个问题关系到我国改革的前途命运，也是现今经济领域里意识形态斗争的焦点。
第一点，为什么说关梦觉先生一生首先是一个中国人，这是我多年观察他的内心世界得出的结论。一是先生从小读四书五经，受传统文化主要是儒家文化的熏陶，一生喜欢中国文史哲，有很高的传统文化和史学修养，喜欢写旧体诗。那一代优秀文人有魅力，像老酒，是经过酿制和发酵，传统文化传承很重要。(现代的某些文人，往往像白开水，未经发酵。我自己也发酵不够。一笑)这一点由于历史原因，过去那一代人是低调的，甚至有时候还要刻意掩饰的，今天需要发掘和弘扬。二是亲身经历过殖民地时代，亲身参与反帝斗争，决定了他对西化非常反感，也非常敏感。他曾经说，我们的根在中国，不能拔根(指出国)。第二点，他是民主党派，民盟领袖，其实比很多共产党员还共产党，他是从内心，也从思想理论上高度认同共产党，且知行合一，毕生追随共产党，绝无二心。说到底，共产党的立场，就是人民群众的立场，底线就是中华民族的立场。看懂了这个人，这三点，先生的形象顿时更加高大起来，使我更加敬服，五体投地。
向先生学习，要学习的方面很多，这里只讲三点：
第一，高远的理想和高尚的人格。表现在他一生有政治理想和不懈追求。一生追随共产党，不就是为了救亡图存，复兴中华，现在叫中国梦吗?有这种理想和信念，诉诸行动，在旧中国就要不避斧钺，舍生忘死，极不容易，没有高远的政治理想和坚定的信念，断不可能同理，坚持一辈子不动摇，包括在新中国前三十年，也极不容易;后三十年，也相当不容易。后三十年，关梦觉赶上十几年，赶上八十年代的斗争风浪，1989年风波。思想斗争政治斗争的惊涛骇浪，脑子清醒，立场不动摇，极不容易。从上到下，有多少人动摇、怀疑?走邪路，八十年代是一个关节点。二十世纪是中华复兴最重要的一百年，也是中华民族仁人志士的井喷式涌现的一百年，关梦觉先生就是他们中的杰出一员。现在全社会疾呼没有大师，除去其他方面以外，缺少高远的理想和追求，缺乏坚定不移的政治信念，人格上没有达到这个高度，是一个重要原因。但是，这个民族的文化历史不寻常，表现在这种情况正在改变，党的十七大十八大以来，国内政治形势人心向背包括社会舆论正在发生重大的变化，正能量愈来愈强大,正在汇成时代最强音，核心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民族主义。所以，现在纪念和学习关梦觉先生，有特殊重要的意义。
勇于担当。现在都说责任感，其实不是一个很高的要求，或说是一个干部和知识分子起码的要求。政治经济学是一门党性阶级性极高的学科，具体说，首先是管方向道路的。干这个事业，需要有真才实学，更需要有担当。在中国历史的重要关头，历来有仁人志士出头，勇于为国担纲，这是这个民族几千年不灭的一个重要原因。苏联解体，一个重要原因，党内几乎无人担纲，被称之为“更无一个是男儿”(其实不尽然)。这三十年来，中国就是因为每个阶段都有人勇于担纲，所以尽管左右摇摆，但是不仅没有垮掉，挺了过来，而且有十八大以来的好形势。关梦觉先生勇于旗帜鲜明地反对西化思潮，反对私有化和完全市场化，这在八十年代的学术界，非常突出。虽然这种声音在当时就很快被自由主义淹没和边缘化，但是仍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历史上留下了贡献，为他的人生和学术增添了光彩，今天也是吉林大学的骄傲。
第二，旗帜鲜明地坚持马列主义政治统帅学术，学术服务于救亡图存，革命、建设和改革，服务于实现中国梦。先生有深厚的理论和文化功底，这一点，放眼国内经济学界，不说无人可及，也是学界翘楚。他说过，我们在大学里学的都是西方经济学，哪有马克思主义?那是自学的。从自学马克思主义,到追随共产党从事革命建设和改革，真正弄懂弄通马克思主义，成为斗争武器，看家本领。以研究对象为例，西方经济学认为是研究资源配置，这是抽去了生产关系和阶级斗争，经济学没得灵魂，也没有时空，有利于垄断资本。关梦觉坚持政治经济学是研究生产关系，反对所谓生产力经济学，认为是取消了政治经济学，很危险。当学术和意识形态领域有人败家时，真正看家，非常正确和富有远见。学术和学者为什么人的问题，今天这个问题很大。历史再次证明，政治是统帅，是灵魂，是一切工作的生命线。对学术工作来说，这个问题有争议，但至少要为中国，不是为外国，为美国。传统学术讲道，孔孟之道不光是封建礼教，还讲修齐治平，今天的话叫中华复兴，中国梦。韩愈讲文以载道，今天的话就是政治挂帅，关键看什么政治。文以载道，在不同学科，可能有差别，但是对政治经济学来说，历史证明，无可争议。这是学科性质决定的，否则就等于取消了这门学科，事实上在许多学校和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取消了。结果是方向道路出了问题。讲政治经济学而回避生产关系，剩余价值，阶级斗争这些范畴，顿时失去科学性和说服力，相反，旗帜鲜明地联系和干预国际国内现实生活，对今天的学生仍有很强的吸引力和说服力，教学效果顿时凸显，不怕不火。
第三，坚持中国立场，弘扬传统文化。经济学经邦济世 要在把握方向道路。表现在科研选题，先生的特点是专门选择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不避风险。这是其晚年的一大贡献，功绩和人生的一大亮点。梅花晚节香，并不那么容易，这也是吉大的光彩。今天有必要加以强调，宣传，教育激励后学，振兴吉大经济学，这似乎可以是一个工作切入点和着力点。许多人避之唯恐不及。
正因为有上述三方面的统一，关梦觉先生有很高的学术和社会地位，所到之处，有很大的气场，不是虚名，是实至名归。这是我亲眼所见。居高声自远，不是籍秋风。先生的成就和影响，以及其地位，都是后学难以企及的。但是，达到如此高度，绝不是因为身份高 ，而主要是人格高，学问高，见解高。人为什么活着?怎样的人生才更有意义?更有价值?这个问题，在升平年代和战乱年代，人们的认识和选择是很不一样的。
第四，今天纪念关梦觉，最重要的是像他那样把握学术方向和人生道路，弘扬关梦觉学术精神，做他未竟的事业。未竟事业是什么?我指出三点，一是要打通传统文化与马克思主义之间的藩篱。二是弘扬传统文化，关老师一生追随和坚持马克思主义，背后就是坚持治平大道，坚持文以载道，现在要大力弘扬。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学包含中华文明的治平大道，实与社会主义共产主义金光大道有大义相通，对此应当有新的理解。毛周革命家，以及先生那一代追随共产党的学者，许多是从儒生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的。关梦觉早年受传统文化熏陶，更是从儒学到西方经济学，再到马克思主义的。三是打通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世界经济学、国际政治经济学。具体就不说了。
孟子曰：“乃所学仍学孔子也”。说我是关老师学生的代表，真的不敢当。但我过去作关老师的学生，多年来也一直在追随先生，这是真的。我这人悟性差，虽然惭愧，也是幸运，就是沾了仙气。1988年他在我的博士学位论文上批了一句话叫“余有厚望焉”，多年来庸碌无为，这几个字一直压在我的心头，沉甸甸地。这些年我沿着先生的轨道，写了一些有益于社会的东西，自信不辱师门，这是唯一可以告慰先生的。
我是谨慎乐观派，我多次说，无论世界还是中国，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党的十八大特别是三中全会以后，虽然国内外中国梦的历史使命实现起来仍然复杂而艰巨，但政治形势已经开始根本好转，应是治平可期。我相信这是关梦觉先生临终最为挂心的。先生可以安息了。
(二零一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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