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正传
序
这天夜里,正读到武松斗杀西门庆,为武大报仇雪恨,不由得赞道:武松乃真英雄也!掩卷沉思,神往不已。
“Q先生,Q先生!”
忽听得有人在喊,四下里望去,只有四面墙壁紧紧地围裹着,雪白的墙壁上连张人物肖像画也没有,这就奇怪了?哪里来的人声?
“是谁?”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在哪儿说话?”
“Q先生,俺在这儿哩。”
俺低头一看,只见书上有一个小小人儿立着,手舞足蹈的,似乎是在跟俺说话。
只听得他继续说道:“俺是武大,是武松的哥哥,亲哥哥。”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俺大吃一惊,“你真的是武大?是武松的哥哥?亲哥哥?你怎么从书里跑出来的?”
“冤哦。”武大叫道,“俺受不白之冤已经整整一千年了,在人们的眼里,俺是懦弱的代名词,俺是三寸丁谷树皮,俺真的冤深似海呀。”
“是不是哦?”俺笑道,“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你不相信?”武大愤愤地说,“看来Q先生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了,早知你是这样的人,俺就不出来了。”
说完,便将身子缩下去。
“且慢。”俺叫道,“既然出来了,何不谈一谈?”
武大又立起身来,笑道:“俺知道Q先生定能为我平冤昭雪的,有一首歌中唱的好,千年等一回,俺等的就是今夜。”
又是一个想翻案的!
俺说道:“翻案是不得人心的,俺未必能替你翻得了这个案的。”
武大道:“永不翻案,那是假的!只要有机会,案是一定要翻的。再说,你翻案之后可以得到许多好处呵,何乐而不为?”
俺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好处?说得合俺的意思,俺就替你翻这个案。”
武大道:“你自比施耐庵老先生如何?”
俺说:“俺肯定不如他,这点自知之明俺还是有的。”
武大道:“如果你肯替我翻了这个案子,俺保证你的历史功绩会超过施耐庵老先生的。”
俺心中一动,有名就有利,有利就有名,名利可以双收,施耐庵老先生的文学功绩俺这一生肯定是比不上了,但俺可以糟蹋他,作贱他,毁损他,至少得让他的历史功过三七开吧,这样不就显示出俺的能耐了吗?一部《水浒传》,洋洋百万言,不信就挑不出一两处错漏?牛身上有蚤,虎身上有虱,这是必然的。记得有一则寓言是这样的:上帝对魔鬼说,你什么也不能创造。但魔鬼对上帝说,我可以将你创造的东西拿来出租,拿来变卖,这样你的就成了我的了,没人会记得你的。
俺于是说道:“武先生,俺怎么为你翻案呢?”
武大道:“其实很简单,Q先生为俺重新写一篇传记。”
俺道:“就是写了,没有新意也是白写呵。”
武大道:“这就更简单了,文贵新意,但新意从何而来?所谓正话反说就是新意,反话正说也是新意,正史戏说是新意,野史正说也是新意。俺这里为自己写了一份人生简历,Q先生可以作为参考。”
武大说着将一沓纸送过来,俺接过来看时,只见抬头写着“武大郎正传”,细细读来,只觉一个伟岸的男人顿时跃于纸上,幸文字不长,俺全文照录如下,以飨读者。
武大郎者,清河县武家村人也,学名武柏,排行第一,世称武大郎,昵称武大,网名三寸丁谷树皮。有一弟曰武二,又名武松。兄弟二人名字取松柏常青之意。
武大少时,聪敏好学,喜作炊饼,因其基本原料不含转基因面粉,未掺入三聚氰胺以增加蛋白质含量,没用地沟油烹制,纯天然纯绿色,且味道合人脾胃,享誉一时。外交部杨主管指名武氏炊饼为国宴特供饼,美国总统布什先生尝过之后赞不绝口,连连说道:OK!OK!OK!日本首 相鸠山 先生品过之后亦觉回味无穷,竖起大拇指:米西,米西的。法国总统萨科齐一闻到炊饼香味口水就从嘴边流出来了。俄罗斯总统普京先生望一眼炊饼就几天睡不着觉了。这些虽是千年之后俺的想象,但亦足显示俺武氏炊饼的盛况。
及长,武大遇一奇女子,喜结良缘。该女子天下无二,地上无双,有着赵薇的眼睛,章子怡的脸蛋,刘亦菲的嘴巴,袁泉的鼻子,梅婷的耳朵,刘若英的下巴,汤唯的额头,总之,名星们有的她全有,明星们没有的她也有。她就是女人中的女人——潘金莲。潘氏与俺几十年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俺们的爱情在天朝广为传颂,并凭着这一点,千年之后俺莲儿还曾入选感动中国的十大人物之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俺爱情喜获丰收、事业蒸蒸日上之时,俺兄弟武二却闯下泼天大祸来。
武二者,俺兄弟也,姓武名松,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力能举鼎,如若出生于乱世,当是一条好汉,可惜生不逢时,遇我天朝提倡和谐,走和平崛起之路,故英雄无用武之地。俺爹娘为他学有一技之长,耗财损物,送其上各种培训班,一学弹钢琴,不成,去;二学唱京剧,不成,又去;三学不列颠鸟语,还是不成,去。俺爹娘伤心无比,先后弃世。武二无人拘束,将一应游手好闲之本领学得齐全,专一结交不三不四之狐朋狗友,比如郓城宋三郎、沧州柴进之类。一时之间竟弄得臭名远扬。
武大乃清白之人,不能忍受武二之玷辱武门宗祖,愤然与其断绝兄弟关系,有官府执凭为证。后移民阳谷县,成立武氏炊饼无限责任公司。世人乃只知有武大,不知有武二。
武氏炊饼无限公司在俺及俺金莲的亲自领导下,不断发展壮大,终于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一跃而成为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由于工作实在太忙,俺渐渐忘了还有一个不成才的弟弟——武松。
这日,俺正坐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旁边王婆在给俺做按摩。顺便给你们透露一点俺与王婆的花边新闻,你们不要到处乱说,尤其是不要弄到互联网上,到时俺莲儿知道了可就不得了呵。王婆是谁呢?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她在俺武氏炊饼无限公司对街开了一家茶楼,由于俺经常照顾她生意,彼此之间情熟,一去二来,她就成了俺的死党。莲儿不在家的时候,俺便唤她前来给俺按摩。按摩是比较文明的说法,你们都晓得里面是有内容的,嘻嘻。俺就卖个关子,不说了呵,你们可以想象,这其中想象的空间大撒。
回到正题,俺说到这日正坐在老板椅子上享受王婆的按摩,不想一个人闯进来叫道:武董,大事不好了,你弟弟在景阳岗将一只老虎打死了。
俺弟弟?俺哪里来的弟弟?俺一听惊张起来,老虎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岂能随便就打死了?就是死,也只能饿死老虎呀?
来人叫郓哥,是俺手下的一个小马仔,只听他说道:武董,你有一个弟弟叫做武松的,你刚来阳谷县就跟我说过的,你怎么忘了?
俺怎么会忘记呢,只是不愿提起他来罢了。俺说道:你在哪里探到这个消息的?
满大街都在议论这事儿,听说县衙将武松抓起来了。郓哥说。
要不,你去看看。王婆歇了手,在一边说道,你先忙着,改天我再来。
俺本不想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伤神,但在他们面前还是装出一副有仁有义的样子说,弟弟的事,就是俺的事,没的让他去坐牢,俺在这里享福,于心,俺也是不安的。
俺让王婆先回去了,又随手签了一张支票,递给郓哥,去,给县法院送去,让法院看着办。
郓哥一看,舌头伸出半截半天缩不回去,原来武大签的是一张空白支票,空白支票的特点就是由收票人自由填写金额。
武大说,为了能救武二,就是要俺的命也舍得,这几个小钱算什么?快去!
你知这法官是谁?原来却是西门庆。那小子本是法院书记员,俺见他有些伶俐,是个可造之才,于是资助其去国家法官学院进修,后又用钱给他捐了个前程,弄了个法官指标,一路飚升,于今也算是阳谷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他家紫石街那几间药铺也是俺的资本。不过,这些你也不要讲出来,让俺莲儿知道了,她会很生气的,她一生气,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西门大法官果然不负武大所托,将那只虎的死因改为“躲猫猫”时跌下山涧而死,武松只是在旁边做“俯卧撑”,并没有动手。
武松从县衙门里给放出来时,俺在王婆的茶楼里给他举行了盛大的接风茶话会,之后,俺又给他找了一份工作,是正式工,在县警察局搞刑侦工作,一到就是侦察科长,还给他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住房。这年头,工作难找呵,就是正牌大学毕业生,想进机关,不仅要经过公务员考试,还要有过硬的关系才得行撒,至于说住房,那就更不用说了,房价那个贵呵,工作几十年的人,还不能够有一套住房的。呵呵,这些都不用俺自夸了,事实都摆在那儿的。谁让他是俺的亲兄弟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武大如果站在珠穆朗玛峰上,那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呵。
至于说俺莲儿与西门庆之间,那是谣言!是诽谤!武大知道这绯闻的出处,却原是王婆见俺与莲儿恩爱异常心生妒忌,这是她亲口对武大说的,如果你不信,可以再去问问她嘛。谁让俺生来就让女人喜欢呢!有一首歌唱得好,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伤悲?我的哥哥你到底爱的是谁?其实武大也说不清到底爱的是谁?到底是莲儿多一些嘛,还是王婆多一些?但不管怎么说,潘金莲还是武大合法的妻子。
武大声明:
其一,潘金莲是武大合法妻子,不准任何人以任何手段将潘金莲从武大身边分离开去,任何认为潘金莲是单身女子的想法都是错误的。
其二,武大重视与西门庆之间的双边关系,双方一致认为合作大于分岐,友谊重于女色。为更进一步重视双边关系,达到互利共赢之目的,双方认为在一些领域,可以搁置争议,走共同开发之路。
其三,武大为照顾潘金莲之生活,特将武氏炊饼无限公司股权的51%转让给潘金莲,让利于莲儿,尊重其发展权利。
其四,武大十分尊重潘金莲的人身权利与民主权利。潘金莲可以随身携带匕首、剪刀等常规武器用以自卫,同时,武大不干涉潘金莲的自由,除必须由武大亲自参加的活动外,潘金莲亦可独立参加。
其五,潘金莲与西门庆之间的关系受《西门庆与潘金莲关系法》保护。
武大晚年生活得更幸福,更有尊严,出巡时前呼后拥,好不闹热。这日到了南方某地,不识地名,孙子在地图上指给俺看时,俺此时已患帕金森病,手有些颤抖,握笔的手在地图上就弄了一个圈圈,那些人见了,以为武大是要弄个特区,于是大兴土木,最后居然将一个小村落建成了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武大心里那个高兴呀就甭提了,以后的圈圈越画越多,越多越画,哈哈哈哈,武大一口气上不来,见阎罗王去了也!
终武大一生,生时忧患,死时安乐,只知八字足矣!
20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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