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笔谈-童话（3）
足 球：邻村的孩子们
——给小朋友们看看，给大朋友们想想
在往常的七月份里，暑假刚刚开始的那些时候，因为不忌惮作业和时间的紧迫。我们便大肆地玩耍。在我们的那一块地方，就文化气氛来讲，还属于较为轻松和浅淡的。而周边的村子就与我们不同，他们比我们要富裕些，所以产生一种较严肃并且浮燥的氛围。他们那群和我们一般大的少年孩子，以一种“知识精英”且草莽的气质面向我们。我们一者不谙世事，二者性情温良。他们的气质，我们是敬畏的，却也是向往的。他们表现出的男子气概，我们这一群人都是被深深吸引的。但就生活的乐趣而言，我们大抵是比他们更加快乐，也更加丰富。这方面，在现在想起来还是十分认同的。不过由于他们表现出一种主流的态度，因此越来越大的我们也不断向他们靠近，变得不让人接近。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们这一伙人是有着深刻的共同体验的。我们那儿有个大水库。那个时候，他们那一伙人可真是厉害。他们用上先进的器材，比如可伸缩的鱼竿，精美的鱼钩和鱼漂，以及那种“打鳖”的玩意。我们则只用竹竿，以及简陋的鱼钩，鱼漂。他们也会像在人家的鱼塘伸出“魔手”，他们比我们胆大得多，也聪明得多。我们则每次悻悻地像做件大事情一样。相比而言，我们亦不单调。我们那时是满山跑，沿着河跑，并且惊奇于沿途的景致。我们留连在小惊喜里。而他们不是这样的。一个蛮大的水库就好似他们那群人的家附近的“池塘”一样，什么几月份有小鳖能抓?哪块地方水干净?还有那些偷渔者的故事。凡是关于这个水库的“大事情”，他们都很清楚。他们就是这样的“厉害”。也难怪，他们靠水库更近。
邻村有个叫李云龙的，身材高大，聪明，是他们一伙人的“头”。有次听说那个李云龙说，水库浅滩里有大鳖出没，使我们几个人惊奇十分。踩着拖鞋，我们吊儿郎当地做上了类似“寻宝”的事情。不过我们不单单是想要取到“宝贝”的,沿途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可以试着吃的东西，我们像天真到了极点的人，总是要去尝试一些未知的东西。我们一贯的思维是这样的：在大山里大概会有神秘的动物，而且有可以轻易捕捉的大鸟，还有各种各样的好玩的东西;而在深水里就一定有大的鱼，有值得戏水的地方;在废弃的老屋里，一定有着“宝贝”和我们可以打造的“根据地”。我们就是凭着一脑子猎奇和“猎货”的想法生活着的。
而这次去找大鳖，倒是不出意料地无功而返。我们常常就是这样的，除非特有把握的事情，我们一般是不能成功的。因为我们大约是无知的。有一次是我们有了自己的发现，我们在水库里洗澡后，在水库浅滩上走，竟也发现了一个“大东西”，那便是一个被水淹没的坟墓。水浅，但坟墓的路口已经被水淹没。我们当然是极其兴奋的，因为这是被我们发现的。这里面一定有非凡的东西。但谁也不敢潜下水去。我们只是在坟墓的弧形棺上鼓捣着。当然它被一层厚厚的黄泥覆盖着。我们来了好几次，有几次都带着小锄头，但都没有什么进展。所以，不久后就只能作罢了，那真是遗憾的经历!
关于我们极其疯狂的一段日子的经历实在难忘。那时候年纪很小，记得邻村，也就是比我们富裕的村子，实际上是一个中心村。它那里有一个人民大会堂。那时候，附近的小孩都非常觊觎这里面的东西，比如里面精美的包装袋——它应该是个食品包装的东西。那些包装小袋是精美的，小巧的，我们用它来“赌博”，而且是风行一时的。并且里面还有胶带，不同一般的胶带，是大型的，作为捆绑货品的胶带。它像皮带一样规格，薄的，粘性不大，我们可是用它绑在竹林里，做成可以躺和坐的铺位，或者当成秋千来玩。而人民大会堂里的一大批这些东西似乎是无主的。这个人民大会堂实在简陋，我们就运用各种方法进到里面偷出一些。那时真是兴奋，完全是豁出去的。由于是集体的，所以平时没什么人直接管。但我们还是忌惮的，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并且在“成功”时就紧张地骑着自行车逃开。胶带对我们的生活影响很大。我们那时很大一部分娱乐就是以它来展开的。并且假如谁偷到胶带，那谁就是“高手”，受到别人羡慕。
我们就是这样生活着的。一段时间流行一些东西，连接起来就是我们的童年。而我们的邻村就不是这样的。他们只要“赌博”就玩得很大，令我们既嫉妒又羡慕。他们骑车到很远的地方去，而我们只能在小小的地方里玩，而一到远点的地方，就会产生不适应的陌生感。他们胆子大，打架什么都是他们的强项，而从小被武侠故事熏陶的我们也想像他们那样潇洒和强大，却只是幻想。有一位邻村的人，大致和我一般大，我后来与他是高中同校的学生，他因此在一些方面很照顾我。小的时候，我们听到他的故事，比如“赌博”的事情，听说他出手阔绰，我们便都羡慕不已，简直为他的“阔绰”深深倾倒。后来，他赌博输得够惨，而且发生一系列可能“家破人亡”的事情：比如他品行不端，他骑摩托车出事故了，他欠了一大笔债。当然，这里面没有什么必然的逻辑。不管怎样，对于他的童年，我们的确是羡慕和向往的。
从童年来看，我们和他们有很大的差别。我们朴素些，单纯些;而他们浮夸些，复杂些。但他们的精神力量强大，我想就是我们从小羡慕他们的真正原因。我们是存在一种精神失落的。所以我们都渴望变得强大。这显然和村子的风气有很大关系。而我们的前进虽然显得勉强，但却是认定了似的。我们现在大部分人就是往这个方向走的，都渴望变得强大，不被别人忽视和贬低。但未来会是什么呢?到底我们还是以纯真的童年作为生命的基土的，我们能够冷冰冰吗?我们能大手大脚，并且为混杂在各种复杂关系里感到骄傲吗?我们中的一员作了一段时间的“马路工”，就是所谓混混，现在是穿得“花枝招展”的，足够羡煞别人。还有一位现在是奔波在生存处境里，被迫说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格言。而还有两位，藉着家里的功劳，和从小坚强的性格，顺利就业了。但生活里却不如意。还有好几位，都辍学了——小小年纪就辍学，未来必定困难。我们村子就是这样的。有一半简朴的风气，渐渐消失，有一半浮华的风气，渐渐强势。而人在这种风气中难以自我前进，只得跟随。物是人非，总是引人感慨。我们十年后会怎么样呢?
（2014-6-10于苏州）
（群号：2251749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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