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播出后,路遥火了。趁着这热乎劲,我们再来看看路遥的另一名作——中篇小说《人生》。
这篇小说的主要内容讲的是,黄土地上的农家子弟高加林,高中毕业后在村里小学当了一名民办教师。他外表英俊,富有才华,不甘于埋没在黄土地,向往大城市的生活。后来由于大队书记高明楼要安排自己的儿子,挤掉了高加林的民办教师位置。高加林只好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他感到愤慨、失落、绝望。这时,暗恋他已久的农家姑娘巧珍,用她纯真质朴的爱情,抚慰了高加林的心灵。后来由于高加林的叔叔从军队中转业到地方上当市人事局局长,爱钻营拍马的下属马占胜暗中替高加林安排了一个工作,当了一名记者。高加林高中的女同学黄亚萍主动接近高加林,向他表白爱情。高加林为争取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到上海去,断然中止了与巧珍的关系。正当高加林做着上海梦的时候,他不正当得来工作的事,被黄亚萍的前男友张克南的妈妈告发了,只好又落寞地回到了黄土地上……
发生在小说主人公高加林身上的大起大落,确实很有戏剧性。在小说家们的眼里,很值得写成文字,唏嘘感慨一番。导演们也会很有兴趣将之搬上舞台,因为这个故事,确实看起来很“有戏”。情节曲折起伏,戏剧冲突尖锐集中,有必不可少的三角恋元素,有英俊富有才华的男主人公对命运的抗争,有黄土地特有的厚重历史感、深沉的沧桑感,有可资人们回忆那个时代的鲜活、细腻的生活细节……
然而,正如毛主席所说的那样:“在阶级社会里……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人生》产生于那个“历史的转折”时期,并得到了当时全国第二届优秀中篇小说奖,改编成同名电影,获得了第八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也就不免带上为“转折”服务的嫌疑了。
路遥在该小说中,设计的几组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如高加林与大队书记高明楼,高加林与张克南的妈妈等,这些都是表面的矛盾冲突。实际上,路遥让高加林去冲击的,是毛主席时代形成的“城乡二元结构”的制度。但路遥没有明说,只通过讲述了高加林这个富有才华的青年不甘于被埋没,努力从黄土地上挣脱出来,一度进了城,获得了城里人的生活、事业、爱情,却被以张克南母亲为代表的城里人的揭发下,又回到了黄土地这么一个充满悲剧的故事,引起读者对其命运的同情,进而引起对毛主席时代的“城乡二元结构”产生不满。不管路遥自己主观意愿如何,客观上起了这么个作用。这也是其能在那个“转折”时期获奖的原因。
右翼们是非常乐于攻击毛主席时代的“城乡二元结构”制度的。在这里,我们且不说建国初期,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城乡二元结构”为我国高积累实现工业化作出的贡献。不说这种结构为我国改造山河,移山填海,兴修了多少至今犹用于保障粮食丰收的水利工程。不说这种结构解决了建国以后迎来的一个人口激增时期的吃饭问题。也不说这种结构为当时社会稳定、清除匪患、特务等不安定因素所起的重大作用。只说说这“城乡二元结构”实为中国农村的唯一出路。
开放户籍限制,使人人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进城做城里人,看似更公平了。然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真正能“过得了海”的又有百分之几的农民?今天,农民进城倒是进过了,不过那叫做“进城务工人员”,叫“农民工”。只是城里的一个过客,一只候鸟,还是要回到农村去的。进城务工,这其中又有多少的无奈与辛酸呢?老人不能赡养,小孩不能抚育,夫妻不能团聚……他们中有多少人心里不是想着,等赚够了钱就回去呢?再说,要是人人都进了城,当了城里人,谁来种地呢?谁来生产粮食养活城里人?让那些没本事、进不了城的人当农民?这看似公平自由的“放开户籍限制”,其结果却变成了如今更加冷酷的不公平,不自由。
这还是其次,更严峻的是,打破“城乡二元结构”,改变毛主席的路线,实行包产单干,这“历史的转折”却转出个“三农问题”来了: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
右翼们抨击毛主席时代穷,毛主席时代苦。那时刚刚建国,才从近代以来一百多年的列强欺凌掠夺、战乱之苦中走出来。再加上蒋介石治国无能,统治中国二十年,不能生产一颗铁钉(只有洋钉、洋锹、洋火、洋油),去“台”前更是滥发金圆券,将全国财富、黄金洗劫一空,重要产业全部转走,撂下个烂摊子给新中国。这能不穷吗?既然穷,难道躺在那里,天上会掉馅饼吗?只能去创造,去劳动,只能去兴修水利,改造山河,只能去修建铁路、公路、机场,只能去找矿采矿冶炼,只能去科学攻关,只能勒紧裤带……更何况,大家别忘了我们近代“落后挨打”的教训,工业不如人,科技不如人,武器不如人。发展重工业成为了当务之急,重中之重。农业为工业进行原始积累,人民为国家建设无偿劳动出工出力。这当然是苦的,艰“苦”创业嘛。
可我觉得奇怪的是,在经过了毛主席时代的艰苦创业后,有了原子弹的保卫,有了打出来的国际和平环境,有了什么都能生产的完整工业体系,有了无数水库水渠等水利工程,有人陆续建成投产的化工厂,有了已经取得技术突破的种业科技,经过了三十几年的“春天”,怎么农民还是苦,农村还是穷,农业还是危险呢?右翼们不是说一包就灵解决了吃饭,怎么过了三十几年反而越来越不行了呢?
我们还是回到小说本身来寻找答案吧!
小说的主人公高加林渴望摆脱黄土地,渴望进城当城里人。他可以说是进城农民的先驱了,虽然失败了,但此后农民洗脚进城、“上楼”、“农转非”的就多起来了,渐渐形成不可抑制的潮流。伴随着这些年的房地产火爆,城镇化呼声越来越高,农村人口是越来发越少,到如今只剩下“9961部队”(老人小孩),农村日渐凋敝,衰败,抛荒日趋严重,水利日益失修,除了到处大门紧锁的寂静的新楼外,农村再没有一丝“生”意了。曾经的人喧马嘶、热火朝天、战天斗地、改造山河,不见了踪影。
高加林要走的“人生”之路,是一条背弃黄土地,抛弃农村的人生之路。这样的人生之路,不可能是黄土地的出路,只会是黄土地上部分像高加林这样有“本事”的人的出路。相反,如果全部的农民都是想着逃离农村,各自寻找出路,中国的农村和农业也就越是陷入绝路。
高加林的“出走”,还代表的是一批有知识有文化的农村精华的流失。农村什么都缺,缺技术,缺机械,但最缺的还是人,是人才。我们现在很多企业都宣称,人才是他们公司最宝贵的财富。农村也是一样。鼓动农民中的精华分子各凭本事,脱离农村,无疑是对农村发展的最大的打击。
小说中写高加林在生产队劳动时,被安排同顺德老汉、巧珍去县城里装粪回来肥田。这样的事情,“转折”之后是不会有的了。集体劳动可以有较高程度的分工合作,这是小农经济所不能具备的优势。特别是在使用机械化后,从事农田劳作所需的人员更少,一部分人可以组织起来从事加工、贸易、文化事业等别的产业,像现在的华西村、南街村那样。而小农经济的模式就捉襟见肘了,分到户的一亩三分地早已不能让一家人过上像样的日子了,农民们只能选择出门务工,成为城市农村两地往返的候鸟,家乡的土地也就抛荒了。于是衍生出了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的“三农问题”。
小说中写村里那口饮水井,里面满是秽物,象征着农村公共事务的废置,无人过问。这么多年过去了,“转折”的效果怎么样呢?现在的农村变得更是一盘散沙,只扫自家门前雪,莫问他人瓦上霜。脏了的、废了的又岂止是一口“井”呢?这样的事,在当年是个别干部失职造成的问题;而在“转折”后,这是由小农生产的单干、自私自利的心理全面存在的必然后果。
小说中的大队书记高明楼,有自私、独断的官僚主义作风,马占胜更是善于钻营、拍马(那时已经是“历史的转折”初期了)。这些都需要通过民主监督,群众路线,进行暴露,批评教育,甚至批判斗争。而“历史的转折”否定了“文革”,取消了“四大自由”,实行了“不争论”。发展到今天,高明楼这样的村书记不是变少了,而是更多了,只怕早已变成南霸天了吧!从这些年的打老虎拍苍蝇也可以看出,马占胜们早已坐到了国级省级的位置上了,各个部门到处都是马占胜了。看这“历史的转折”给“转”的!听说当年路遥也当过造反派,不知他可否真懂得毛主席“文革”的伟大意义。
所以,“三农问题”,不是“转折”未完成的问题,而是“转折”本身逻辑产生的问题,这是由“转折”的小农化、私有化的方向决定的。越是到“转折”后期,这些问题就越明显。李昌平先生看得很明白,所以他对进一步的土地私有化,持强烈的反对意见。坚持土地公有,还有改正错误的机会;土地私有化后,必将带来一轮疯狂的圈地运动与悲惨的失地狂潮。犹如当年苏联解体时,给每个国民发的价值一万卢布的国有资产证券一样,必会以极低的价格转到少数人手里,成就他们寡头地位的同时,把自己变成面对资方绝对弱势的雇工。
小说就是小说,“高加林”的“人生”,不是黄土地的出路,不是中国农民、农村、农业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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