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日凌晨,微博 @方方 发布消息称:“谢谢大家支持。书已停印。这是件没有办法的事。官员惧怕极左,或许他们觉得停印了此书,极左就会消停,社会于是稳定。这真是一个天真浪漫白日梦。这件事,我除了发出自己的声音并且记录在案,也只剩有无奈。”
同日晚间,微博@尹国明 发布称:“软埋下架,停印。喜大普奔。这个女人的语言跟她脸上的横肉一样蛮横,却不知这会让她背后的保护伞重新评估支持她的风险。很多批评软埋的文章被封杀,这个女人还不忘用文革标签装迫害。语言粗鄙的女人能有好的文学作品才怪。否定土改,符合党内的资本权贵推墙的需要。出卖灵魂,不忘矫情,半途而废,卒。 ”并附上了几张图片。
笔者查看当当、京东、卓越发现,小说《软埋》已下架或被提示“北京无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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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真是在上演大戏了!
前几天,刚看到前中组部部长张全景先生所写文章:《〈软埋〉是新形势下意识形态领域阶级斗争的反映》。我想张先生虽是高官,尽管对文学的理解有所欠缺,但闲下来依然读书,并且读完还写读后感(如果真是老人家亲笔写的话),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好的生活方式,对健康有利。但我也很想建议身体尚且健康的张先生抽时间作点反思:即1994年10月至1999年3月您在当中组部部长的时间段里,经您手提拔的官员现有多少已成贪官进了监狱?中国出这么多贪官,多得让百姓看傻了眼。以您的工作经验和文字能力,如能领衔作一些这样的反思,想必在为后人提供警示的同时,也提供一份借鉴,它应比您写这篇《软埋》读后感更有价值和意义。张先生的文章,如有人想看,很容易。不少网站,都很显著地挂着。
今天,竟又读到了解放军上将赵可铭先生的文章:《〈软埋〉是对土改的反攻倒算》(各搜索引擎上都有)。赵先生曾经当过军报记者,说他不懂文学,可能会冤枉人。赵先生文中说:“要学习邓小平同志在上世纪80年代批评《苦恋》、《河殇》等错误作品的鲜明无产阶级立场与彻底的唯物主义的态度。”这由不得让我用赵先生推测我小说的方式也作一番推测:当年批诗人白桦的《苦恋》时,赵先生可也曾是一员猛将?因我在百度上看到,1980年的赵先生还只是报社记者,而1988年便升为将军了。当然,百度出错,也是常见。
赵先生的文章,非但批我的小说,连带张炜、陈忠实、余华、莫言等诸多作家的作品也一并在他批判之列。赵先生读了这么多书之后,仍然认为文学是阶级斗争或政治宣传的工具吗?好遗憾。看来,思想解放这么多年,对很多人来说,是没有用的。他们的脑袋,已被“文革”的口号和词汇,凝结成板,僵化而坚实,就算用斧头劈,多半也是劈不开的。而文学作品,对那些人理解社会和人生同样也没有任何帮助。
比较起前中组部长张先生的读后感,将军赵先生的文章要生猛得多。不但大批判了,而且还向上级提出了四条建议。条条都很凶狠,条条都很“文革”。让人忽地想起一句响亮的词:刺刀见红。得亏赵先生是个将军,与文化界相隔甚远。不然,该有多少文化人会被这“赵四条”猎杀?一身冷汗呀!我自己倒是有点小庆幸。
顺便也告诉一下赵、张二位先生:我不是共产党员,连申请都没写过;也不是厅级干部,连公务员都不是。我只是一个作家。二位虽是高官,对中国体制的了解怕也有限。作家协会的很多主席都是没有任何级别和权力的主席。既不坐班,也不管事,当然也不享受公务员待遇,只是挂个牌子而已。这样看上去真是挺没出息的是不是?呵呵。当初并不知有今天的被围攻,更未料到,“文革”四十年后,一部小说会遭到一涌而上的批判,正像我少年时期看到的那些批判一样!而现在,我是多么感谢自己最初的选择:不入党,不当官,只当一个自由且独立的作家。
再顺一个便,这是对赵先生说的:误读和肢解小说,无中生有扣帽子都没关系,撰写批判文章,用词用字多狠多凶也没关系。老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个套路,经历过“文革”,大家都清楚。但请勿对个人名誉进行诽谤!这里算我提醒您一句了。如果继续诽谤,就算您认识一万个法官,就算您跟中国高层所有领导都是刎颈之交(我知道您当过中央委员,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需要状告您时,一样会告!
写到此,不禁长叹:“文革”已过去了四十年,改革开放也有三十多年历程了,中国一直努力地向着更先进、更文明、更强大的社会行进。可是“文革”阴魂却迟迟不散。经常的,它们集结而起,往后拖拽的力量甚至要超过前面的拉力。年轻时,我们发过多少牢骚,总是嫌开放尺度小了,社会进步慢了,文明程度低了。可是,只需看看张、赵二位高官的狭隘胸怀和陈腐理念,看看极左分子的仇恨思维和离间手段,瞬间就能明白:改革开放和社会前进,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转自方方新浪微博,2017年5月23日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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