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小逻辑》笔记
“一般百科全书只是许多科学的凑合体,而这些科学大都只是由偶然的和经验的方式得来,为方便起见,排列在一起,甚至里面有的科学虽具有科学之名,其实只是一些零碎知识的聚集而已。这些科学聚合在一起,只是外在的统一,所以只能算是一种外在的集合、外在的次序,〔而不是一个体系〕。由于同样的原因,特别由于这些材料具有偶然的性质,这种排列总是一种尝试,而且各部门总难排列得匀称适当。”
“(例如)布鲁克尔(J.J.Brucker)著的哲学史从古代希腊哲学家们那里抽出了二十、三十或更多一些命题作为他们的哲学思想,但这些命题却没有任何一个是真正属于他们的。有许多结论是布鲁克尔依据他当时坏的形而上学的方式做出的,而硬把它们当作某些希腊哲学家的论断。”
“在这种方式下,思辩哲学的理念自将固执在抽象的定义里。人们总以为一个定义必然是自身明白的、固定的,并且是只有根据它的前提才可以规定和证明的。至少也由于没有人知道,一个定义的意义和它的必然证明只在于它的发展里,这就是说,定义只是从发展过程里产生出来的结果。”
“本书(《小逻辑》)的陈述却不是这样,而是要揭示出如何根据一个新的方法去给予哲学以一种新的处理,这方法,我希望,将会公认为唯一的真正的与内容相一致的方法。”
“矛盾发展的方法从两方面说都是充分足用的,即第一,它异于别的科学所寻求的那种仅仅外在排比;第二,它异于通常处理哲学对象的办法,即先假定一套格式,然后根据这些格式,与前一办法一样,外在地武断地将所有的材料平行排列。再加以由于最奇特的误解,硬要使概念发展的必然性满足于偶然的主观任性的联系。”
“关于理念或绝对的科学,本质上应是一个体系,因为真理作为具体的,它必定是在自身中展开其自身,而且必定是联系在一起和保持在一起的统一体,换言之,真理就是全体。哲学的每一部分都是一个哲学全体,一个自身完整的圆圈。但哲学的理念在每一部分里只表达出一个特殊的规定性或因素。每个单一的圆圈,因它自身也是整体,就要打破它的特殊因素所给它的限制,从而建立一个较大的圆圈。因此全体便有如许多圆圈所构成的大圆圈。这里面每一圆圈都是一个必然的环节,这些特殊因素的体系构成了整个理念,理念也同样表现在每一个别环节之中。”
[刘琅按:
黑格尔所反对的“坏的形而上学”,即先定一个概念,然后把各种各样的材料罗列出来的方法,在后世仍流毒甚远。苏联经济教科书及中国的各种教科书无不如此,先作定义,再找材料。杨国荣的《中国思想史》也是这样子的。
五十年代未,毛在读完苏联经济教科书《结束语》后,对全书所做的总体评价说,这本书的写法很不好,总是从概念入手。毛说,研究问题,要从人们看得见、摸得到的现象出发,来研究隐藏在现象后面的本质,从而揭露客观事物的本质的矛盾。《资本论》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分析,就是用这种方法,总是从现象出发,找出本质,然后又用本质解释现象,因此,能够提纲挈领。教科书与此相反,它所用的方法,不是分析法,而是演绎法。形式逻辑说,人都要死,张三是人,所以张三要死。这里,人都要死是大前提。教科书对每个问题总是先下定义,然后把这个定义作为大前提,来进行演绎,证明他们所要说的道理。他们不懂得,大前提也应当是研究的结果,必须经过具体分析,才能够证明是正确的。教科书对问题不是从分析入手,总是从规律、原则、定义出发,这是马克思主义从来反对的方法。原理、原则是结果,这是要进行分析,经过研究才能得出的。人的认识总是先接触现象,通过现象找出原理、原则来。
毛反复强调,这本教科书有点像政治经济学辞典,总是先下定义,从规律出发来解释问题。可以说是一些词汇的解说,还不能算作一个科学著作。规律自身不能说明自身。规律存在于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应当从历史发展过程的分析中来发现和证明规律。不从历史发展过程的分析下手,规律是说不清楚的。
为什么会如此?毛指出,教科书一看就可以知道是一些只写文章、没有实际经验的书生写的。这本书说的是书生的话,不是革命家的话。他们做实际工作的人没有概括能力,不善于运用概念、逻辑这一套东西;而做理论工作的人又没有实际经验,不懂得经济实践。两种人,两方面--理论和实践没有结合起来。同时们没有辩证法。没有哲学家头脑的作家,要写出好的经济学来是不可能的。马克思能够写出《资本论》,列宁能够写出《帝国主义论》,因为他们同时是哲学家,有哲学家的头脑,有辩证法这个武器。
从黑格尔到马克思再到毛,其逻辑系统与传统逻辑(归纳法或者演绎法)相异,可以称之为辩证的、历史的方法,也就是传统所言的唯物辩证法。
归纳法或者演绎法都不能表达无限的概念。当它们超出常识的范围之外,就会变得十分可疑。打个比方,有人看到一只黑天鹅,又看到第二只,第三只……直到第9999只,然后他下结论说天鹅是黑色的。可是,第一万只天鹅就不能是白色的吗?因此归纳法永远是有限的。应该怎么样来规定“天鹅”呢?只能够根据它在演化序列中的位置……
一个定义的意义和它的必然证明只在于它的发展里!这句话说得太对了。只有发展的观点才能解决悖论。悖论往往就产生在静止的观念里,例如飞矢不动之类的悖论,无不是以静止的观念看问题。社会主义国家的农、轻、重问题,就是一个矛盾。苏联没有解决好,农业生产一直未达到沙俄的水平。毛就是用发展的办法来解决的。毛的社会观最重要的是动的,而不是死的模式。任何固有的模式都是死的,都会有问题。比如说计划经济模式,有没有问题?苏联政府最后垮台,为什么?因为它那个传统计划经济模式的确是官僚专制的。但是现在自由派在鼓吹什么?民主宪政。不也是个死模式?大哥别说二哥。讲理想都很好,计划经济的理想也很好,官僚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有什么不好?军队可以为人民服务。但是现实一用,就完了。西方的微观经济学,就是一个静态模式,都很好。市场上的人要想赚钱,他就得为人民服务。不为人民服务你卖得出去吗?可是问题运行起来,它的毛病就不知道有多少!民主不是制度,而是历史进程。人民的实践是民主的基础。认识一旦离开实践(也就是离开发展),就难免使自己陷入泥潭中。为什么有些人会用静止的观点看问题?这是由他们的社会经济地位所决定的。例如在苏联,因为社会内部形成了一个特权阶层,他们脱离现实,内部商店,红包制度,都是一堵墙,将他们与人民隔开。而且他们也希望保持现状。在《唯物辩证法终将战胜形而上学》一文有详细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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