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库、阵地、发射台、军用光缆、地下指挥所、军用机场,这些军事设施在普通人看来,陌生而又神秘。马翼飞说:“陆上的军事禁区、军事管理区划定率要高一些,水域‘两区’划定率还不足50%,严重影响相关保护措施落实。
洞库、阵地、发射台、军用光缆、地下指挥所、军用机场,这些军事设施在普通人看来,陌生而又神秘。
2014年8月1日,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军事设施保护法》生效实施,而军事设施保护的严峻局面却并未在短时间内改观。
近些年来,解放军总参谋部会同国家机关和军队有关部门组成联合检查组,先后赴20多个省、市、自治区开展军事设施保护执法检查,发现的问题令人担忧。
军用机场被裹入城市中心
看着周围越来越密集的楼房,特级飞行员、航空兵某师副师长傅俊的担心溢于言表——如此下去,这个已经有80多年历史的军用机场,将在城市的钢筋水泥中沦陷。
始建于1931年的杭州笕桥机场,是抗日战争初期中国空军的主战场,千百爱国青年在这里加入中央航校,血洒蓝天。笕桥机场也因此被誉为“中国空军的摇篮”。
80多年后的今天,城市扩张,越来越多的超高建筑引起了军机飞行员的不安。据空军司令部统计,笕桥机场的净空环境中,超高建筑达20个,最高的“浙江财富·金融中心”超高28米,还有大量高层建筑已达到了净空规定允许的最大高度。
净空环境,指为保证飞机起飞、着陆和复飞的安全,在机场周边划定的限制物体高度的空间区域。军用飞机因作战训练需要,对机场的净空环境提出了更多要求。但改革开放后,随着城市规模不断扩张,相当一部分军用机场和新城区、开发区等城市环境相连相融,净空环境持续恶化。
“有时候昨天都还没有,今天起飞后才发现又修了一座发射塔。”傅俊说,军机不得不在空中紧急规避,甚至必须从两栋高楼间穿行。除了超高建筑,机场周边放飞的鸽群、气球、航模、烟花爆竹也是很大的威胁,“有的烟花能打到100多米高。”
为了规避这些风险,驻笕桥机场的航空兵某师每年都会出现一些空中险情,有时降落过程中前方突然出现气球,不得不复飞。傅俊说,很多战斗机都是单发动机,鸽子、气球之类一旦被吸入,会造成空中停车,严重的就是机毁人亡。
根据解放军总参谋部主管军事设施保护部门的统计,过去近20年中,全军50%以上的军用机场净空环境遭到人为破坏,已导致飞行事故近百起,10多个军用机场被迫关闭或搬迁。
作为特级飞行员,傅俊曾经几次参加中俄联合军演,邻国良好的净空环境让他印象深刻。“破坏军用机场的净空环境在俄罗斯是严重犯罪。”傅俊说,相比而言,我们对军事设施的重视和保护差距太大。
为了保护笕桥机场的净空环境,确保军机起降安全,航空兵某师每个季度都要开展净空普查,进村入户宣传,也联合地方执法部门,拆除了一些超高的烟囱和信号发射塔台。但由于城市规模发展太快,笕桥机场的起降条件正在逼近极限。
“隐患太多,训练的难度和强度还在增加,压力太大。”傅俊说。
22米高墙挡不住窥探的眼睛
一大片精致的欧式别墅群,紧贴着大连海军某重要军港的墙根拔地而起。在别墅的三层平台上,军港里有多少条军舰,什么时候出航,正在装什么弹,根本不需要动用卫星侦察,只需泡上一壶茶,坐着摇椅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为防止近距离窥探我军事设施和部队行动,海军某基地只好投资1000多万元,修建了800多米长、高达22米的围墙,把这片的“海景房”挡在了墙后。可是挡住了近处的,却挡不住远处的,放眼望去,距军港数百米处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对军港一览无余。
总参负责军事设施保护工作的马翼飞局长介绍说,像这类严重影响军事设施安全的问题,近年来并不少见。沿海地区经济相对发达,军港、舰艇基地与当地发展旅游、养殖和航运之间的矛盾非常突出。在各种军港周边,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堵塞航道、挤占泊位和锚地的问题。
马翼飞说,很多军港所在地以前荒无人烟,现在都变成了旅游景点和房地产开发热点。以前海军开展训练的滩涂、海域,现在变成了海滨浴场。一些房地产开发商顶风作案,一些地方政府和军事设施保护部门对违法行为长期不作为,严重损害了国家安全。
近年来的多次军事设施保护执法检查发现,解放军一些重要军事设施的周边安全环境持续恶化。在海南某舰艇基地,房地产开发商在军事禁区安全控制范围内违规建设涉外别墅会所,国家被迫耗资数亿元收购拆除。目前,在该军港目视范围内仍有多家高层酒店,安全隐患并没有完全根除。
在大连这座军港,22米高墙被戏称为“世界第一”,透露出管理者的种种无奈,也造成了军地双方两败俱伤——高墙耗资1000多万元,只是为了防止窥探;而开发商几千万元修建的别墅群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别说看海景,就连见阳光都难,根本卖不出去。
据介绍,有些国家和地区以与我国开展经济合作、经商办企业、旅游观光等为掩护,实施抵近侦察,在重要军港附近建立情报据点。在一些沿海地区,解放军的基地建到哪里,涉外企业就跟到哪里。
近年来,我军加大了划定军事禁区、军事管理区、军事禁区外围安全控制范围、作战工程安全保护范围的力度。但近年来,部分地方政府和部门担心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受影响,对“两区两范围”划定态度消极,对部队提出的划定申请推诿、拖延,使一些重要军事设施保护区域长期不能划定。
马翼飞说:“陆上的军事禁区、军事管理区划定率要高一些,水域‘两区’划定率还不足50%,严重影响相关保护措施落实。”
和平积习严重
除了军港、军用机场以及相应军事活动等与经济建设的矛盾外,困扰军事设施保护工作的主要有三大问题:核心要害军事设施安全环境恶化;军用无线电设施面临“失聪”“致盲”危险;武器装备科研生产设施安全环境堪忧。
据介绍,解放军的重要指挥工程、导弹阵地、舰艇基地等核心要害军事设施,直接关系国家战略指挥稳定、战略力量安全和战略威慑有效,但其周边安全环境却在日趋恶化。在北京某重要军事禁区,每当组织重大军事活动时,周边不明人员增多,还多次发现外国人抵近禁区的情况。
我军的雷达、技侦、通信、导航等军用无线电设施,对电磁环境有着严格要求。随着军地用频和建设矛盾日益突出,有些地方在军用电磁环境保护范围内建设无线电台站和高大建筑,降低了军用装备的使用效能,直接影响部队完成战备训练任务。
同样是在北京,某通信枢纽天线场区陆续建起数十家企业、果园、菜园和大量出租房,这些违章建筑将天线场分割侵占,天线设施遭破坏受损达40余次,使用效能大大降低,安全保密隐患极大。
解放军在广西北海的一个雷达站,控测方向被越来越多的高层建筑遮蔽,探测距离由400公里缩短至100余公里,使用效能丧失约60%。
上海的一个地空导弹雷达,因商务楼、高压线路遮挡,预警跟踪距离由100公里缩短为20公里,导弹阵地作战使用效能基本丧失。
重要国防军工单位也存在类似问题,安全防护空间越来越小。特别是一些涉及国家核心秘密的战略武器研制单位,周边高层建筑、涉外项目大量增加,间谍窃密活动猖獗。
总参有关部门分析认为,产生上述问题,主要原因之一是和平积习严重。部分地方官员习惯于“和平建设”,认为仗打不起来,军事设施浪费资源、阻碍发展,安排建设项目不考虑军事设施保护需要,对保护工作不重视、不作为。也有个别军事设施管理单位“打仗”意识不够强,保护措施不力。
我国已经建立起军事设施保护军地共管机制和一系列工作制度,但相关的法律规定过于原则,缺少刚性规范,其执行力相对疲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各级领导的主观意志。
马翼飞局长说,国防建设与经济建设的矛盾不可避免,需要按照统筹兼顾、协调发展的原则,加强军地协调。但是,确保军事设施安全关乎国家利益,不能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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