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帝国主义精英巧妙地策划了对伊拉克的攻击,目的是把它变成一个永远失败的国家。伊拉克积贫积弱陷入分裂并不是这个国家愿意贫弱且分裂。像伊斯兰国这样的团体之所以会兴起是因为强大的国家结构被彻底毁掉了。这正是美利坚帝国正在衰落的经济影响力的自然结果。
事实与那些杰出的新保守主义专家们告诉我们的截然不同,难道不是吗?
在2003年3月先头部队非法入侵伊拉克的时候,我们被告知“政权更迭”将导向和平与稳定并且对整个地区来说也是好消息。只要大恶魔萨达姆——连同其具有世界性威胁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被从其权力中移除,那么这场对恐怖势力的战争就会取得胜利。当有人问起:“如果我们打倒了侯赛因还会进入伊拉克吗?”国防政策委员会主席理查德·珀尔回答道:“我觉得那样的话恐怖分子就完了。”
“我当然已经下定决心,因为任何有理智的人都知道,如果没有萨达姆·侯赛因,这一地区和伊拉克的绝大多数人民都会有更好的境遇。”托尼·布莱尔这样说。
现在11年过去了,美国再次干预伊拉克,但这一次是在轰炸已经控制了这一国家多数地区的激进伊斯兰主义者。令人难以置信并且相当猥琐的是,那些最初造成混乱的新保守主义政治家、权威人士和“专家”们居然还在教育我们下一步需要如何做。
暴力推翻萨达姆政权将会导致混乱,激进伊斯兰主义者将会填补权力真空,这都不难预料。
正如2002年3月我在《旁观者》杂志所写的那样,“不管你喜欢与否,最有可能替代叙利亚的阿萨德政权和伊拉克的萨达姆政权的将会是军事伊斯兰政权。”
更糟糕的是,在推翻了伊拉克政权之后,入侵者摧毁了伊拉克的基础设施,清理了共计12万人的公务员并且解散了伊拉克的军队。这些行动招致了灾难。“2003年之后,伊拉克不仅丧失了恢复秩序的国家能力,就连市民社会的凝聚力也下降了。人口丧失了国家提供服务的秩序。”托比·道奇在他2012年出版的《伊拉克:从战争到新威权主义》中这样写道。
最为宽容的解释是新保守主义的策略被误导了,这些伟大的头脑策划了伊拉克战争,但实际上却造成了相当愚蠢的后果。但是也有一个更为险恶但是却更为可以接受的解释。那就是西方帝国主义精英巧妙地策划了对伊拉克的攻击,目的是把它变成一个永远失败的国家。伊拉克积贫积弱陷入分裂并不是这个国家愿意贫弱且分裂。像伊斯兰国这样的团体之所以会兴起是因为强大的国家结构被彻底毁掉了。
这正是丹恩·格兰兹布鲁克的新书《分裂与毁灭:危机时代的西方帝国主义策略》所提出来的问题。
格兰兹布鲁克认为,这一新的战略不仅仅是劝说其他国家进行“政权更迭”而且更进一步摧毁这个国家,这正是美利坚帝国正在衰落的经济影响力的自然结果。美国不再百分百确定它推翻旧政权后建立的新政权能够继续按照美国的命令行事了。
因此最好的方案就是摧毁这个国家以确保它永远不会东山再起成为国际舞台上的独立演员。“只有在这样的语境下我们才能理解西方在中东看似滑稽的政策:支持别有用心的宗派主义,禁止多数政党,阻碍政府工作等等。他们希望制造贫弱的、分裂的“失败国家”,这些国家不能成为中国或者其他国家的有力的盟友。因此屡遭批评的伊拉克政策的失败正是这一计划本身。”格兰兹布鲁克这样写道。
在萨达姆治下,伊拉克是一个具有独立思想的国家,它起到了防卫美国/以色列在中东地区谋求霸权的作用。因此它必须被消灭——不仅仅是“政权更迭”而是毁灭。美国实现了这一目标:巧妙地摧毁了伊拉克的国家机构和基础设施并且确保强调阿拉伯整体和拒绝世俗化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成为非法政党。
卡扎菲统治的利比亚也是一个具有独立思想的国家,它领导了旨在强调非洲一体化和反对美国在非洲霸权的运动。因此它也必须被摧毁成为一个“失败的国家”。
阿萨德治下的叙利亚由于与伊朗和真主党结盟也成了“挡道儿”的国家。因此它也成了被摧毁的目标。如果阿萨德被推翻,那么一切都将好起来,即使他不被推翻,这个国家也将因为受到支持的暴力“叛乱”集团而慢慢流血致死。
负面效应
在致力于摧毁这些具有独立思想的国家(这些国家采用了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有大型国有企业并且处在国家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世界贸易组织等全球金融体系之外)的过程中,西方国家很少考虑到萨达姆、卡扎菲和阿萨德政权是阻止诸如基地组织这样的激进伊斯兰主义势力抬头的屏障。与这些政府开战将成为西方国家对极端组织的鼓舞。事实却恰恰相反,西方精英看到了圣战分子和激进伊斯兰主义势力可以成为对这些世俗社会主义政权开战的借口,这些政权正是他们想要推翻的。
西方帝国主义利用激进伊斯兰势力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在1980年代的阿富汗,正是美国资助、训练了穆斯林游击队员并为他们提供了装备。用久负盛名的记者约翰·皮尔格的话来说,1980年代的阿富汗正是“现代圣战主义的策源地”,但是美国鼓动圣战的角色现在已经被完全忘记了。
这一政策并没有随着苏联的衰落而结束。只要西方精英的利益需要这一政策,这一政策就会继续。犹太复国主义游说团的作用必须被提到,因为它在影响西方国家战略的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1996年,以色列智库向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提交了名为“彻底决裂:保卫国土安全新战略”的文件。这份文件的都是亲以色列的美国新保守主义者,他们被称为“主要观点决策者”。
这份文件要求推翻伊拉克的萨达姆政权,并且采取行动“颠覆”叙利亚。一晃六年过去了,“‘彻底决裂’的们现在都在华盛顿占据了重要位置,通过重塑中东秩序来保证以色列‘超越’其对手的计划在今天看起来比1996年更加成功。美国人甚至可以以放弃生命为代价来实现这一目标。”布莱恩·惠特克在《卫报》这样写道,时值2002年9月正是亲以色列团体每天都在为与伊拉克开战寻找借口的时候。
亲以色列的政客、权威人士和记者们处在军事“干预”运动的最前沿,这一运动不仅仅针对伊拉克,也针对叙利亚和利比亚,还推动了对伊朗无情的严厉制裁,制裁的原因仅仅是一项未被证实的核武器计划。
将伊拉克、叙利亚和伊朗变成积贫积弱四分五裂的“失败国家”对以色列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萨达姆治下的伊拉克支持巴勒斯坦。
2003年BBC报道了萨达姆如何向被以色列杀掉的巴勒斯坦武装分子家庭提供了数千美元的资助。
“如果推翻了萨达姆及其政权,我保证会在这一地区产生巨大的积极反响。”内塔尼亚胡在2002年9月这样告诉国会。叙利亚,因为与伊朗和真主党结盟理所当然地成了亲以色列团体的目标;而伊朗长期以来都被视为特拉维夫的头号公敌。
这些“以色列第一位者们”已经不再那么虚伪。正是这些提醒我们伊斯兰极端主义的“威胁”的人一有机会就打伊斯兰恐惧症的牌,也正是这些人反复地致力于推行反对中东政府的“政权更迭计划”,这些政府正是反对宗教极端势力的。
以色列在中东的敌人成了美国和英国的敌人,纵然针对这些敌对国家是对伊斯兰恐怖势力的鼓舞。保卫以色列成了头等大事。甚至比对抗基地组织及其附属还重要。
2006年叙利亚安全武装挫败了基地组织在大马士革针对美国大使馆的袭击。“叙利亚政府帮助了美国人。美国非常感谢叙利亚在追踪恐怖分子时所提供的帮助。”白宫新闻秘书托尼·斯诺这样说。但是感激没有持续太久。一年之后,美国政府在以色列游说团体的强大压力之下开始在大马士革支持推翻现政府的暴力行动。如果与基地组织(以及像ISIS这样的激进组织)是首要任务,那么美国就会与叙利亚政府合作而不是反对它。
有点晚了
事实上当美国还没有下决心推翻阿萨德的时候,ISIS还没有站稳脚跟。维基解密披露了2010年叙利亚政府曾希望与美国一起反对像ISIS这样的组织。
ISIS是这一政策的主要受益者。理查德·贝克这样说:“正是美国在伊拉克和美国及其盟友在叙利亚的干预为ISIS的发展制造了基础。在2010到2011年,要记住他们说过他们全年要采取六次行动。实际上他们一直没有采取有效行动,直到美国及其盟友支持叙利亚国内的武装反对派,这一行为给了ISIS发展壮大和回到伊拉克的机会。”
当然,永久战争游说团体表达了他们对基督徒和雅兹迪人被屠杀或圣战分子在伊拉克的屠杀威胁的关注,但是他们很少担心基督徒和其他宗教团体被叙利亚“叛乱分子”所屠杀,这些叛乱者的武器正是西方国家及其在这一地区的盟友所提供的。
任何说出基督徒在叙利亚被杀害的人都要冒着被贴上“阿萨德的辩护者”的标签,他们对一个61岁的叙利亚和平运动组织者,修女艾格尼丝-玛利亚妈妈发起了一场卑鄙的诽谤,她曾被邀请在一个在英国召开的停战会议上发言。
对于西方国家支持的反卡扎菲的“反叛者”在利比亚对黑人进行的大屠杀也少有人道主义担心“种族大屠杀从一开始就是利比亚叛军的特点,在叛乱发生的第二天就有50个撒哈拉以南的非洲的移民被活活烧死,”格兰兹布鲁克这样写道。
但是现在,突然之间,强调伊拉克发生的对基督徒和宗教少数派的屠杀成了可以被精英们接受的事情。
如果西方真正关心对抗ISIS,显然需要根本改变中东政策。一首先我们需要与犹太复国主义进行一个“彻底决裂”,犹太复国主义已经推动了这一地区多个世俗政府的暴力更迭,支持犹太复国主义的政策已经造成了太多的流血事件和混乱并且加剧了激进伊斯兰势力的增长。如果目标是削弱这样的激进组织,那就意味着无视内塔尼亚胡的意见,与像叙利亚和伊朗这样的国家合作而不是反对他们。
这意味着在该地区鼓励强大的国家和世俗政府,这些国家和政府把他们所有的人团结在一起,且不实行排除社会大多数的宗教分裂政策。防卫ISIS 最好的壁垒是强大的国家,而不是软弱的。
然而,西方的外交政策几乎没有任何发生变化的迹象,或许我们天真地以为会发生改变。英国首相戴维卡梅伦和他的鹰派同事去年夏天就准备把英国拖入叙利亚战争,但卡梅伦不排除英国在伊拉克对ISIS进行军事干预。如果美国真的如此关心ISIS,他们为什么等到现在采取行动,而不是在今年夏天早些时候?当时美国已经清楚地知道ISIS势力正在急剧扩张。新保守主义者们告诉我们千万不要与伊朗和叙利亚一起反对ISIS,那样会让特拉维夫生气。
结论是当美国要检查ISIS的扩张并且要保护美国在伊拉克的人事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要摧毁它。激进极端势力成了美国的头号敌人,并且开始迫害宗教和民族少数派的时候,摧毁它已经有些晚了,谁知道西方帝国什么时候又会需要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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