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年中,中国对于“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的态度发生了转变。起初,中国将之视为美国遏制中国崛起并统治亚太地区的战略工具。而后来中国的态度则变得不再那么疑虑。中国商务部称:“我们将在认真研究的基础上,根据平等互利的原则,分析加入TPP的利弊和可能性。”但我主张,现阶段中国不应寻求加入TPP谈判。
简单看来,中国有理由尽快加入TPP谈判。比如,作为一项特惠贸易协定,TPP在本质上是有差别对待的。如果中国被排除在外,其外贸和投资将会受到负面影响。而且,如果在所有谈判完成之后,中国寻求获得TPP成员国身份,中国将会经历艰难的加入过程,并遵守一系列其所未曾参与制定的规则。TPP可能会成为中国国内经济改革的驱动力。
然而,反对中国加入TPP也是基于一些实际的考虑。首先,美国和日本很可能不会接纳中国进入目前的谈判。平心而论,美国从未明确将中国加入TPP的可能性排除在外。的确,美国在公开场合欢迎中国加入,但条件是,中国必须满足TPP所要求的“高标准”。由于中国不太可能会在美国所要求的国有企业、服务、知识产权和劳工问题上退让,美国没有什么动机要将中国容纳进来。
TPP当前谈判阶段的权力动态将确保最终的协议文本在最大程度上反映美国的利益。在所有规则确定之后,美国可能希望中国加入TPP,但在当前阶段,美国没有理由对中国敞开TPP的大门。中国及早加入TPP以塑造未来贸易规则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有人担心,一些TPP成员国是发展中国家,这些国家的出口产品与中国高度类似。由于TPP成员国的产品可享受优惠市场准入,TPP将给中国对美出口构成严重威胁。
尽管如此,模拟结果显示,TPP对于中国出口的影响可能相对有限。反而是TPP所有成员国都将因为中国的加入而大大受益。TPP谈判并非想当然地就能取得成功。例如,美国和日本之间便存在美国产品、服务和农业进入日本市场等一系列可以追溯至上世纪80年代的问题。在经过数轮双边平行谈判后,双方并未达成关键的突破。美国总统奥巴马最近对日本的访问同样未能缩小双方在这一问题上的分歧。
此外,即便现有的TPP成员国就贸易基本规则达成一致意见,其本国国民也很难对这一协议买账。在美国和日本尤为如此,既得利益群体很可能会迫切要求其他成员国不准备接受的特殊利益割让、让渡或承诺。在经过谈判之后,TPP规则最终可能被修订,效果大打折扣,其意义可能不如美国其他的自由贸易协定。
中国应该认清这一事实:加入TPP的难度可能要大于十年前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难度。美国的战略是明确的:华盛顿希望中国同意其制定的TPP规则,而其中一些规则明确针对中国。然而,鉴于TPP的深度和广度,加入TPP的益处是否真的大于由此带来的战略、政治和经济损失,是值得怀疑的。▲(是英国兰开斯特大学法学院教授,本文由伊文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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