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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上小学的时候,庆祝过六一儿童节,就开始放麦假,又叫忙假。农村的孩子回家参加午收,城市的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到郊区生产队帮助社员们收麦子。不仅是学生,还有机关干部,还有解放军等等。排着队,举着旗子,高唱激动人心的歌曲,农民很高兴,很有面子,全国人民真是一家了。那时节像过团圆年,哪还讲什么劳累辛苦。
小学生拾麦穗,叫颗粒归仓,大一点的就割麦子,有道是黄金铺地,老少弯腰,一切吃粮食的人这个时候都全力以赴关注农村,支持农村,所谓抢收抢种不亚于一场战争。老师告诉我们,你们农村的学生回家,十天以后回来,要有生产队证明,是不是参加集体劳动了,是积极,还是落后,都要写清楚。我们就照老师讲的去做,跟长辈们去干活,太阳晒,热风蒸,口渴,麦芒戳,都无所谓,只要长辈们,特别是队长说,这孩子不错,一切劳苦就全部消失。要是队长说,小孩子能干什么,不需要你们。也许他是出于关心,但这对于我们近乎无情的打击,我们就是在很小的这个时候知道剥夺劳动权利的痛苦和绝望。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我们为丰收而欢乐,为自己的劳动而自豪,为那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而激动,对泥土的感情就是那个时候萌生的。
现在收麦子,再也没有那么隆重的场面,除了四处放火烧麦草和四处派人抓放火的有点隆重。城里不知季节变换,就连农村的孩子都感受不到劳动的光荣和粮食的来之不易,有的以当农民来威胁、恐吓孩子,不要说对土地的情感了,就对粮食也很冷淡了。更不要谈什么珍惜了。他们都在万众一心考大学,当状元,准备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挥金如土,尽享荣华富贵了。
那时的干部带着干粮水壶,实实在在地和农民们在一起劳动,他们知道农民苦到什么程度,甜到什么地步,也知道自己好在何处,错在哪里;而不是现在的干部坐在空调车里指手画脚不过瘾,还要警车开道,你叫他们紧密联系群众,关心群众利益,那实在是强人所难了。那时的干部身上农民的本色,农民的血脉还在,农民的冷暖他们能感受到,现在一些大干部有时也假惺惺地说,老大爷,生活好吗?有时也拿农具表演似得干几下,实在做作的恶心。
有小学时代午收的经历,对土地,我们对农民始终有着不可隔断的感情,即使我们也混到城里,也混个办公室坐坐,还是不敢忘记土地,忘记农民,收麦子的时候,我还会尽我可能组织医生去田头给他们医病疗伤,还会给那些困难户送点化肥种子,和气象台一样关注天气趋势,看到乌云陡起,电闪雷鸣第一反应就是麦子,麦子——田里的麦子,场上的麦子!虽然我没有共产党员,领导干部觉悟高,我就是农民意识,我知道,没有粮食,不管是谁,全他妈完蛋。没有农民,高官们、精英们连屎都吃不到。
有领导埋怨,我们一天到晚为老百姓做好事,老百姓还是不领情;有人说,现在医生对病人很麻木;有人说,现在的一些理论家全不说人话。原因就是他们离土地太远太久,离老百姓太远太久,离基层太远太久,忘记了自己的来源出处,不要根本,只要枝叶繁茂,花艳果硕。白居易仅仅看了农民收麦子就很内疚,就深刻反省自己,想想我们要是和农民在一起收几天麦子会如何感想?
我们那时不仅午收放假,秋收也放假。都叫忙假。现在学生白天昼夜,夜以继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却让我们看到的是无德,无能的人才雨后春笋般地涌现。我们那时虽说少上了十天课,当我们回到教室,我们会倍加珍惜上学的机会,想到农民还在烈日下劳作,我们没理由不好好学习,当我们读起“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什么意境,什么立意,我们比谁理解的都深刻,根本不要老师再费口舌。
我想如果现在的高中生毕业以后,能到基层劳动一年,再考大学,会比现在状况要好。写此文半年以后,教育部提出,有条件的学校要组织学生参加农业云云,没想到这些高人比我还迟钝。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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