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车按:我在安徽亳州市涡阳县高公镇吕湖村的复新志愿者学校,距离《中国农民调查》记述地点利辛县五十里。学校委派我给学校写日志,正好我自己也写日记,整理部分出来张贴到这里。因为上网困难,许多部分尚不能详细展开。)
九月十日 周日 晴 礼物
没错,今天是教师节!可是复新中学的老师们天天在炼狱,六个老师要分担三个年级四个班级的全部教学,还有除了烧饭以外的所有校务。今天最煎熬,明天是新学期第二个周一了,而那个叫做余老师的家伙到现在还没露面。叫谁来代他的语文课?每个老师一周都有二十多节课。他在哪呢?
余老师他和一堆纸盒挤在一辆中巴车里。这是第二次来复新,第一次是两个月前,暑假,老师们为了新学期的改革争论不休,要不要增加学费?要不要全体住校?要不要缩小规模?现在一切都怎么样了?半个小时之后,他在木营下车。曾经的复新老师邬、王、侯在路口等他。(下面进入“我猜我猜”环节,请熟悉复新的人们猜猜这三个人是谁?)四人来到学校,学生们纷纷喊:余老师,你来啦,怎么这么晚?食堂的木大叔说:“大家担心你还来不来。”余老师嘿嘿一笑,在上海北京经历了一个跌宕起伏的暑假,有许多事情可以留着慢慢说呢。
果然学生全部都住校了。余老师有点担心,这么多人怎么塞进这么两排小平房里?还有水资源和坑资源。据了解,这学期一共招了143个学生,初一76个,初二42个,初三的少一点,23个,到了初三,许多想要继续升学的孩子就会转到远一点的正规学校去了。
余老师钻进自己的小窝,傍晚前一直在整理宿舍。晚上大家开了个例会,大家责问余老师为什么来的这么晚,最后都承认余老师就是教师节的礼物——多了一个老师,大家可以少累一点,这就是复新学校老师期望的礼物。
九月十一日 周一 忙
不好意思,把天气写错了,不是忙是晴。早上六点半,余老师被广播体操的音乐吵醒了。孩子们和老师们六点起床,跑步,做操,自习,早餐,上课。余老师偷懒没起床。这一天上了五节课:初一的三节语文,初三的一节政治,晚上替周老师上了一节班会。再也不像暑假里那么悠闲了,沉沦在喘不过气的日常教学里。政治课没课本,和同学们胡侃了四十五分钟,他们的桌上墙上贴了不少明星画片,我就扯一些比如韩国舞后李贞贤真人实际没有屏幕上光彩,都是摄机的功劳啦,凤凰卫视北京摄影棚里很破很乱,不如电视里漂亮,都是灯光的功劳啦等等。晚上班会让同学们在纸上写自己的兴趣爱好。女生许多都喜欢李宇春、何洁、历娜,桌上都贴满了。男生喜欢踢球、钓鱼,打游戏。喜欢看书的不多。有几位同学比较“爽快”,爱好四个字“吃喝玩乐”!木健同学喜欢刘德华、玛利亚.凯丽,看来口味比较中年化:)
复新学生的纪律不太好我是知道的。在课上我感受到了。比如讲《走一步再走一步》这一课内容有关爬山,阜阳亳州地区都是平原,问学生爬过山没有,就有人在下面喊爬过珠穆朗玛峰。说到高处的眩晕,我说到上海的东方明珠,就有学生喊是他盖的。但是让我头痛的并不是这种插嘴,因为我会因势利导,比如我说:“请爬过珠穆朗玛峰的同学来读第一段课文。”他读得结巴,我要他坚持,说你就快要到顶了。我感到头痛的是,第一,我缺少训诫手段,第二,一个主张自由的人一遇到学生挑衅,就会去想规训手段了!人很容易需要依赖惩罚手段。遇到某个屡屡捣蛋的同学,我让他站起来,他就会乖一点,可是如果他拒不服从,我怎么办?那就要课后谈话这种手段了。以前上学时候没注意,这些原来都是规人的技术。
课堂违纪情况需要及时公正决断,否则就无法镇住学生。我让徐伟回答问题,我转身对着黑板写几个字,后面张士新和徐伟闹起来了,两个都说是对方惹自己的。我说徐伟正在回答问题,不可能去惹张士新,只能判断是张士新惹事。张士新没话说了。有几个发言很积极的学生,但是不停插嘴。我让同学用凝视这个词造句,木健同学会发言说:“我造句:我不会用“凝视”这个词造句。”写字时候,他会举手教我过去,然后把本子递过来要我看看他的字好看不好看。课后我批他没创意,还要他学会控制自己。我发现我主要是在用“比聪明”的办法压服他们,比如学生油嘴我就比他说得更聪明,让他自相矛盾,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我说二班的同学发言不太积极。学生说,发言一次奖励两分就会积极,侯老师(班主任)就是这样做的。我当堂拒绝了,因为我认为这是训练小狗的方法。可是课后我了解到,初一两个班都用打分制度来管理纪律,有学生记录,比如上课讲话扣三分。我犹豫了,要不要打分这种制度?自己小学时有没有遇到过。
嗓子哑了,后悔没带一点“西瓜霜”来,累。今天的亮点是一只小花狗。从哪来的这只黑白小狗啊?很少叫唤,见人就摇尾巴。吴老师收留了它,我住吴老师隔壁,它也来串门。它好像还没断奶,一见到吕大爷那只看门狗,就去叼它的奶嘴,咂巴咂巴几下。那只狗还没到哺乳年纪,被弄得莫名其妙。
晚上和吴泥罗老师聊天。他说到来到这里锻炼一下自己,同时冷静思考一下自己未来的路,说以前大学里有些同学人生好有规划,考计算机证书,考研,考托福,什么时候做什么,一步一步,好像永远不会犯错似的。我在心里想:shit!这些未来的英精!人生变成了电脑程序还有什么意思?
下午和陈老师聊天,了解了一些家长情况,很多家长出去“干金”,也就是算命,靠这个弄钱。看来算命很来钱,所以才叫“干金”!以后到上海要找个算命的聊聊。
九月十二日 周二 晴 弱者哲学以及男生宿舍夜半惊魂
今天给孩子们讲课文《山的那一边》。王家新从小生活在大山里,一心想看海,想看山外面的世界。我启发大家联想另一个想看高墙外面世界的孩子,大家想到了鲁迅的《故乡》,想到了闰土。我说这是一个农村的孩子教给城里的孩子许多他没讲过的东西。木瑞同学大声问:“农村的孩子也能教城里孩子吗?”我说:“当然能!城市的孩子自理能力差。城里的孩子不认识庄稼,不会干农活。你们也可以教他们。”我觉得我的话虽然有气势,可以给孩子信心,但是缺少说服力。农村的孩子现在自理能力照样差,只不过比起城里孩子来不太讲究而已。至于有关庄稼和农活的知识,越来越被排斥在今天的体面的知识系统之外了。我让他们联想另一首诗歌,一首古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提醒他们,脚下的土地同样蕴含着宝藏。
不过千万别以为他们自卑,他们现在正充分享受着放肆顽皮。他们还没有被伤害。不过,人教版的初中语文已经在把孩子预设成被伤害者了。看看第一单元的课文,宗璞的《紫藤罗瀑布》,一个心伤者的感悟,刘侠的《生命生命》,一个身残者的感悟,莫顿的《走一步再走一步》,一个老头,一个曾经的弱小孩的励志文章,还有王家新……课后习题要求学生思考为什么“花和人各有不幸”。眼前的孩子自信而精力旺盛,不须把生命当作问题。人天生少有弱者,那么弱者是从哪里来的?是谁要让每个人终于都变成受伤者?那个社会,一边在制造伤害,一边生产励志书籍来提供麻醉。让残疾人去思考生命吧,是我们去同情她,而不是我们用她的思考来同情我们自己!嗯,我正在读尼采的《道德的谱系》,不是受到强者哲学的毒害了吧?
深夜十一点,一个幽灵在寂静的校园里游荡,时而驻足片刻,载行载停。
男生四号宿舍还没有熄灯。孙浩琪开门出来,眼前似乎有一个黑影,他睁大眼睛,渐渐看清楚了,失声大叫一声:“啊,沈老师!”前校长“在田·沈”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周平瑞老师,白天他们在阜阳买课本。今年开学前的变数太多,没能提前预定课本,有的科目课本还没有到位。
沈老师现在是上海外围组的理事。在八月的外围组会议上,余老师见过他。都说沈老师人走了,心还在复新。原来他听说晚上宿舍纪律不太好,所以一回来就开始查夜。男生四号宿舍不幸做了当晚唯一的猎物。接下来的时间是经典的“在田审讯”时间,严密冷峻毫无人性的海派审问又上演了……
顺带说一下,八月那次外围组会议来宾挺多,气氛也不错。只是部分热心志愿者习惯于用“先进富裕/落后贫穷”的模式去看待城市与农村的关系并同情农村,这种看法很难反省城市自身,而且也会遮掩掉农村的更实际问题。
九月十三日 周三 晴 寻桌以及吃肉
有没有看过陆川的电影《寻枪》?
下午,一个家长横着走进了校园,陪同他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他大喊大叫,那架势让人以为有人欠了他一万元,其实呢,是要讨一张破桌子。哦,我错了,在这里是不应该随便说出“破”这个词的,因为几乎学校所有的桌子都很破,不仅是因为穷,主要因为学生太调皮。课桌椅都是学生自带的,假期就搬回家。上学期有个顽皮学生没把桌子带走,这学期他入学考试不合格,没能入校,而他的桌子似乎消失了,于是上演了这一幕气势汹汹的寻桌事件。
接待家长的是孙传美老师。家长“义正词严”地要学校陪桌子,孙老师也还以“凛然正色”,表示责任并不全在学校,学生有义务爱护自己的桌子。要桌子可以,学校完全可以补偿他一个一样破的桌子,不过嘛……这个孙老师不能直接说,不过家长这个态度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桌子出气。余老师和刚来的吴老师上来圆场,好说歹说,红脸白脸,总算把家长劝走了。
学校和村民的关系远不是外界人想得那样简单美丽,处理起来要动脑筋。在这里已经第四个年头的陈老师对我说,现在村民里流行“恶”文化,教育孩子也是要孩子坏一点,认为这样就不会吃亏。学生很不爱惜东西,和城市孩子一样。我看到一些热心青年在公益论坛上贴启蒙故事,有一个是说某地农民孩子整天放羊,问他放羊为什么?回答说为了娶妻生子,生子干什么?回答说放羊。然后痛心疾首农民发展问题。我说,这种“哲理”故事最扯淡,最能满足旁观者的“热血”。农村孩子真要是想放羊也好了,现在是没有想放羊的,想作超女或者形男的倒是很多。许多学生衣着时髦头发长长,像哈哈镜里的李宇春或者F4。
一顿聚餐将老师们从日常工作之沉沦中暂时解救出来。这是本学期孙老师倡导的新举措,托旧金山河南希望基金会的福,每周一次,给天天吃素的老师们补补油水。据说还有教师体检。这顿150元的订餐可真是丰盛,老师们大开荤戒,多日来的瘦身成果一扫而空。可是饭桌间,在田老师却想到了晚上挤在大门口买饭的学生。因为实行封闭式教学,傍晚大门紧锁,门外来了两个小贩,卖辣汤卖包子,很多学生去买。在田又搬出他的“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曰:“如果我们无法管理,就应改改作服务。学生太拥挤,我们不如打开大门,让小贩进来卖,这样我们可以管理小贩,还可以给食堂一点压力。”这个建议遭到多人反对,但是却引出了食堂问题。小食堂一直在保本线上下浮动。食堂大叔阿姨拿固定工资,凭真诚经营,只想到节约成本,节约到样样饭菜都稀零的地步,反正那五毛钱的“八宝粥”是像水浆一样。大门要不要打开的问题不了了之,但是食堂问题是一定要采取动作了。
想不到咱们食堂还有职场哲学呢。木大叔是村长,而咱们的志愿者王老师,什么活都会做,是专业厨师,做得一手好菜,可是在食堂只能享受后来者的待遇。陈老师说,因为王老师太帅了,木大叔吃醋了:)。我当是玩笑,后来知道是真的,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大家都认为大叔和阿姨也非常担心亏本,可是没有经济头脑,只想到节约成本,不知道做好东西。我有点困惑,只能自由主义吗?似乎必须走向竞争才能解决似的。打开校门是一个办法,不用自己去面对食堂。但这个似乎不是经济问题而是政治问题,必须要去和大叔谈。
聚餐之后立刻开会,讨论新学期的校务分工,以减轻朱校长和孙校长的担子。在田在黑板上罗列所有校务,让大家认领。校务还真是多啊,我罗列如下:学生课外活动,备课检查,听课,纪律,宿舍,图书馆,班主任,仓库,食堂管理和饭票出售,修缮,基建,菜园,出纳,会计,预核算,公告,外事,校史,文档,会议,招募,人才审核,人事资料……希望有RAP高手能把以上谱成词,配上节奏,便于记忆。分配任务也大有学问,比如管帐的任务就不能交给宿舍好比学生之家的老师。不是每项任务都有合适的人选,老师们不得不勉为其难。最后结果是,人人都是部长。托在田的期望,我不小心成了学生部长,要想着给学生搞活动了。教学任务太重,我不准备刻意搞活动,倾向于因势利导,见缝插针。
校园里发生了盗窃案,作案学生拒不悔改,孙老师和陈老师为处理这个问题很头疼。
晚自习前,彭玉杰和一个男生闹起来,开始大哭,我去哄他,无效。班上的小酷哥木磊把他抱起来哄,大家笑。我让那个同学来道歉,还是无效,这一哭正是绵绵不觉,一直哭到笑。
顺带说一下,来了两位北师大的帅哥,吴振兴老师和周孟琦老师,都是研究生,吴老师的专业是行动教育学,周老师是理科专业的。吴老师长发长T恤,说话儒雅。他说他要研究被压迫群体的教育。在聊天时他提到了保尔.弗莱雷的教育学。
九月十四日 周四 多云 苏格拉底同学
一个苏格拉底降临在校园里。
北师大的吴老师在校园里四处穿梭,如果他像喷气飞机一样身后有彩带,一定会在操场上留下复杂图案。吴老师在做什么呢?他的眼睛里有张图,别人看不见,这是一张“推箱子”图,每个复新的老师都是一个箱子,这样让每个箱子各得其所,排出一条阳关大道呢?和他一起来的周老师说:来自前是把这里当作一个理想圣地的,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比较沉闷。吴老师则说,他认为这里是个做实验的理想场所,没有升学压力,没有机构压力,可是来之前有人劝他不要来,说这里可能是个泥坛。但他还是来了,现在发现老师之间有些矛盾。遵循行动教育学原则,他要推一推,于是找各个问题箱子对话。我是新来者,所以我不是主要的箱子。在昨天的聚餐会上,能感觉到老师之间的埋怨。他们与孩子在一起欢声笑语,为什么彼此间会有不满呢?或者理念不同,或者恨铁不成钢,或者看不见对方看见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失败感是经常的,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孙老师在文章里说自己待在这里太久,久得发霉了,不想做每年都在重复的事情。侯老师发现学生不听自己话,课下关系太好,到了课上就难管。朱老师欲言又止每每陷入迷思。呆得越久的老师越感受到时光流逝。每个人都有一个理想,希望看到的一切能合自己的意思。
每天四节课,我嗓子发炎,引发半年来第一次重感冒。虚弱的时候容易动怒,在课上叫一个捣蛋的男孩出去,事后有点后悔。
吴振兴老师在初一(一)班设计了一节行动主义的历史课,课文是中国原始社会三大文化:半坡、河姆渡和大汶口文化。吴老师将学生分成三组分别代表三大文化,每组推举两个组长代表正副首领。三组的首领上黑板完成任务。第一个任务是给各自的组“找食物”,就是在黑板上填写各自代表文化的主要粮食作物,答案在课本上找。如果哪一组填错了,该组就要损失两个组员,这两个组员将逃到另一组去。第二个任务是盖房子,也是从书上找答案,在黑板上填写。填错的将会有两个组员被“冻死”。我觉得很有趣,像是某个经营模拟类电脑游戏的真人版。现场情况不太好,学生还是乱哄哄的。我觉得这个游戏具有潜在的公司团队训练模式,理想的参与者是多少受到都市经营文化熏陶的孩子。孩子缺少合作精神,各自为政。事后我问了吴老师一个问题,组长答错题,组员可以逃到其他组,可是假如三组都回答错了问题,那么组员该往哪里逃呢?这不正是自由主义的困境吗?为什么组员不可以反对组长呢?吴老师说我这个设计中潜藏了很多反抗的可能。不过我还是觉得资源仍然是公司管理文化。这个创意启发我,我的教学缺少手段。吴老师提到在晏阳初乡村建设中心的经历,说那里遇到很多非常左翼的青年,比如一个上海交大的研究生,说话引经据典,动辄《毛选》多少多少页怎么说的。这个我很佩服,自己就是经典原籍看得少了。吴老师又说这些人往往一说到动情的地方就哭,他就赶紧掏出本子记录。泪水、痛哭,这个我比较受不了,最怕这种很入戏的主,少不了自媚的毒。放轻松点吧。
初三的历史课上,我竟然搬出超女来教育学生,失败。原因是一项不羁的小莉同学上课讲话,总是低着头插嘴,嗓门很大。因为方言的原因,让我误以为她出言不逊。小莉同学打扮颇有超女风格,我发火了,我说打扮得像超女,可是据我所知,李宇春很有礼貌。失败,失败,观念与行动并不能完全合上。
吴老师请校工王老师给初三班上政治课。王老师来自农村,只上过小学,走南闯北打工多年,很想去农村做事业,于是来到复新。爱看书,两种为多,一种是成功励志之道,比如卡耐基,一种是农业技术。在复新做了很多事情:食堂采购,基建,修缮,菜园,卫生……初三班政治课,吴老师隆重推出王老师,王老师用打工的亲身经历告诉同学们,劳动光荣,要自信勤快团结才能成功,现在强调服务,大家要从小事做起。吴老师在旁边给他总结补充,还讲了关于一只把自己当作鸡的老鹰的故事来说明自信的重要。这是一种不错的上课方式,我想我以后也可以和王老师这样合作。
我一直认为王老师是复新最重要的人,唱: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但是我对王老师说:具体的打工经历应该多说些,用自己的话说。而“成功”、“服务”这些都不是我们的语言,是那些享受服务者贩卖的语言。然后我说我也来讲一个有关“成功”的故事,于是就讲墨西哥蒙面骑士马科斯写的故事《一只想做鳄鱼的癞蛤蟆》。
下午课后,周老师领初一的学生踢球。彭玉杰和蔡田真这对小伙伴,冲上去见球就踢。差点踢进自己的门里。周老师大喝,谁让你们往自己门里踢!给我下去!呵呵,两个还没有被现代体育规训的孩子。
九月十五日 周五 多云 无题
白天在操场上,苏格拉底.吴对着操场另一边微微点头,发出满意的笑容。原来那一边两位老师在谈话。吴老师说:“这就是有效沟通嘛。我和他们说,每天保证谈话十分钟。”我还是觉得吴老师的资源不是来自左翼而是来自工商管理中的员工培训法则,以一套可以量化的指标来判断事物的发展。每天十分钟,可是即使每天一小时,不见得能沟通,交谈同样可以变成互相伤害。我们并不善于挖出自己心里话,或许每个人心上都有一层保护膜,相互理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我觉得我们确实比以前努力了许多。
晚上开了个小会,重点讨论食堂问题和学生违纪事件。周老师把食堂的盈利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大家都认为校门小贩情况是个好机会,给了我们的食堂压力。我们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给食堂大叔阿姨提建议了。开门放小贩进来是不可能的,周老师觉得木大叔会和小贩打起来。明天周老师和我,还有门卫吕大爷、食堂木大叔和阿姨要去阜阳人民医院体检。我和周老师准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和大叔谈谈。老师之间还是有怒气。
晚上小狗到我这里来过夜了。我拣了一副板凳腿回来当作筐子。王老师要搬进学生宿舍和学生一起住,送给我一件旧床单,我迭起来给小狗当垫子。
九月十六日 周六 晴 阜阳体检&体验阜阳
小狗凌晨就把我吵醒了,它要出去方便。我五点不到起床,大家踏着月色走了五里地去赶车。在中巴上,我对大叔说,昨天第一次喝食堂的辣汤(阜阳特色),觉得还不错,就是粥喝不习惯,和我在上海大学里喝的粥不一样。周老师问怎么不一样,我说我们的粥稠,这边的粥稀,是不是阜阳这边流行喝稀粥?周老师乘机开始向大叔建议,把东西做好,学生爱吃,咱食堂还比不过门口小贩?木大叔倒是有心人,他说小贩以次充好,前天有四十个学生去买,昨天只有十六个学生去买。不过我们都知道前天晚上木大叔喝酒以后在门口发火,嚷嚷说谁买小贩的以后就别来食堂打饭了。木大叔的态度倒是比我们想像的好,愿意接受周老师的看法。拭目以待。
在医院做了系统的体检,中间木大叔吕大爷和我讨论X光是怎么回事情。下午大叔大爷先回去,我和周老师留下等体检报告,顺便出去采购学校办公物品。阜阳的三轮车便宜,小贩狡滑,买枣子的开口十元一斤。周老师到小店买矿泉水,老板问都没问,给了两瓶杂牌纯净水。周老师一开瓶,眉头一皱,说:“什么味?”我一闻,一股霉味。我们要退,店家大叔和小妹坚决不承认,说我们俩的口味有问题。我和周老师无心计较,转身走开,在街角看见工商所的牌子,决定要发扬公民权利和志愿者精神,进去投诉。可是周六没人上班,于是我打电话给12315,对方是录音,我打了两遍才录成功。
四点钟回去拿体检报告,大家都平安。最失望的是余老师,竟然什么毛病都没检查出来,白来了。
(待续。镇上上网困难,今日来涡阳县六联中学听课,顺便上网,其他日志还没整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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