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打人事件在今天的中国可谓是屡见不鲜司空见惯。最近发生在湖南的城管打死瓜农事件,只是城管打人系列案件中造成恶性后果的事件之一。自事件发生到今天,社会舆论就持续发酵着,城管再一次被推上了道义审判台,接受来自整个社会的讨伐与谴责。对于这样事件的发生,窃以为,不能一味只怪罪肇事的城管们,我们是否应该从深层次的社会原因上去查询一下呢?
为何城管打人事件屡禁不止,时有发生?为何城管直接间接致伤致死人命的恶性事件此伏彼起?就在湖南发生的这件恶性事件前后,黑龙江的哈尔滨也发生了类似事件。那是一个夜晚,一群夜间执法的城管和一个占道经营的卖瓜小贩发生争执。城管人多势众,又仗着自己是权柄在手的执法者,于是群起而上,把那个瓜贩打得头破血流,晕倒在地。事后,一群打伤人的城管扔下受伤小贩,丝毫也不顾其死活,没事人一般扬长而去,留下围观市民无奈的叹息和愤愤不平的七言八语。第二天,当电视台记者在采访了当事一方的小贩后,又去哈市城管局采访当事的另一方。出人意料的是记着却遭遇了和小贩同样的待遇。城管局那位身材魁梧的局长大人,面对记者的镜头,几乎是勃然大怒地带领着手下男女工作人员,连推带搡骂骂咧咧地把记者带进一间办公室。态度之粗劣,话语之激愤,动作之强横,从闪烁晃动的画面中依稀可见。
严格说,城管执法无可厚非;小贩占道经营影响交通有损市容,确实不该。正当的解决办法应该是,执法者文明执法,以理服人;违法者听从劝告,归位经营。可事情偏不往正确的道上走,硬是二者很快从言语争执发展到大打出手,及至把人打伤甚至打死。一件本来执法者与违法者之间完全能说和得好的寻常小事,每每做得走向极端。
城管执法,面对的多是被现今媒体称为弱势群体的基层百姓。这些人大都为生活计,无论白天黑夜,几乎无孔不入地抢占闹市中的任何一处空闲地盘,实指望趁机脱手几样手中的商品,好换回点柴米油盐钱养家糊口。城管人员面对这些屡屡警告而不思悔改之众,慢慢就怒火中烧。双方长期以来形成的惯性敌对心理,使得彼此一见面便无好言善行,常常是三两个回合的言语交涉后,马上就蹭碰出激烈的火花。一旦由口舌之争演变到肢体碰撞,城管总是居高临下所向无敌。他们认为自己是在执法,于是理直之下当然也就显得气壮。再加上城管们往往是群体行动,也就实力上明显占优,结果吃亏的多是小贩。如此以执法之名,出言不逊,暴力辅助,城管的名声也便越来越糟。彼之恶名不唯在欺侮市井小贩一事上,更甚者当在暴力拆迁和土地买卖上。地方政府在与老百姓发生土地、拆迁纠纷的时候,城管们总是冲锋在前,直面矛盾主体——基层百姓。轻则强行拉扯,重则口骂拳打。一来二去在在百姓心目中,城管一词在今天的中国,就成了再臭不过的概念与称谓了。
作为城管队伍里的许多人,他们起初的形象和行事风格绝非如此。只是这样的人到了这样的群体里,又兼负这样的特殊使命,天天面对着与基层百姓零距离打交道的现实,身上担负着政府领导的千叮咛万嘱咐,重任在肩,岂敢稍有懈怠?行事坚窘,威压在心,执法过程中屡屡不称心的事情随时就会发生。工作中他们不是遭遇百姓的抵制与吵闹,就是面对领导的批评与指责。处在二难之中,往往左右不是人。心中积郁已久的焦躁憋屈之火,总希望找个地方发泄。而这火是万不能在领导面前发的,于是就只好全部迁怒到自己工作对象的普通百姓身上。由此看来,各地频繁发生城管与百姓之间的争执吵闹、大打出手现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再一个原因就是,城管队伍里编制内人员太少,根本应付不了时下复杂繁多的实际工作需要,这就需要招用一部分编外人员加以补充。在招录过程中,几乎所有的城管机构,首先想到的理想人选就是那些口齿伶俐敢打敢冲的人。至于温文尔雅性情温顺之人,绝非在他们的考虑之列。在这样前提下,走进城管队伍里的某些临时人员就鱼目混杂良莠不齐了。许多社会上的混混们,有意无意间就加入到了城管队伍中。这些人很多可能原本就是社会上违法乱纪的不安分之人,之前可能常常因做事出格而屡受法律裁制。如今时来运转,摇身一变,鸟枪换炮,自己由被执法者成了执法者。得意忘形反其道而行之的张扬心里、报复心理、炫耀心理、宣泄心里等交织在一起,随时干出点出格事情也就在所难免了。
还有一点就是各级政府领导的纵容胡姑息,也是城管们包括他们队伍中的领导在内几乎所有人更容易在执法过程中产生放纵自己与属下的畸形心理的主要因素。易火易怒,言语粗俗,霸气十足,甚至动辄出手打人这样的心态与行为,就会被他们看成是自己职业特性与工作需要了。地方政府在征用土地和拆迁时,由于不善或者不喜欢做深入细致的群众工作,总喜欢依靠城管人员把执法与蛮横结合在一起为自己开路。于是乎,就养成了城管人员以执法者之身行不法之事,以达到自己所谓工作目的的恶性心理定势。这些人每每行越轨之事的时候,几乎无人不心存侥幸心理:反正事情是领导让做的,打烂锣有戏主呢,怕啥?于是在执法过程中就显得格外有恃无恐,格外胡作非为。一旦做出了严重出格事情,受伤害受制裁的当然还是冲在最前面的动手者。身后的领导们呢,大不了受个什么不着疼痒的纪律处分,照样做自己的官,行自己的事,玩自己的权,谋自己的利。历来火中取栗的受益者都是背后教唆的狐狸而不是投身火海烧光了腚上毫毛的猴子。
打伤打死瓜农的城管是可恶可恨的,而造成城管肆无忌惮执法犯法原因的地方政府和纵容指使他们如此这般后却隔岸观火毫发无损的某些领导,就受人尊敬讨人喜欢吗?
2013-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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