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年末,最为重大的国际事件莫过于美国和古巴关系的破冰。伴随着美古互相伸出橄榄枝,两个临近国家自1961年以来维持半个世纪的隔绝与僵化关系有望出现质的转变。12月17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美国对古巴政策将出现变化,既包括对古巴经济与金融封锁的松动,也包括在恢复外交关系上的推动。
尽管奥巴马的声明更多的还只是一种姿态,要完全变成双边关系的现实还有曲折复杂的路要走,但这一姿态本身就已经成为国际政治中的重大事件。
就在奥巴马关于美古关系破冰声明发布的三天前,也就是12月14日,在古巴首都哈瓦那刚刚结束了美国玻利瓦尔联盟-人民贸易协定第13次领导人峰会。在会上,古巴领导人劳尔·卡斯特罗再度呼吁加强地区团结。也正是在这次会议上,峰会还批准格林纳达及圣基茨和尼维斯两个国家成为联盟正式成员。
美洲玻利瓦尔联盟(Bolivarian Alliance )的前身是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替代什么?由这一地区性组织替代美国所倡导的美洲自由贸易区。构建这一区域组织的最初构想是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于2001年提出的,2004年在古巴首都哈瓦那这一组织正式成立。在2009年,又是根据委内瑞拉的提议,这一组织更名为美洲玻利瓦尔联盟。可以说,这一组织从最初诞生的目标来看,就有着鲜明的反美影子。而在整个拉丁美洲,委内瑞拉和古巴也被看成是反美阵营中的先锋,或者是拉美左派的典型代表。
2013年3月,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病逝。这个以反美主义作为个人重要标签的领导人的病逝,使人们觉得拉美的反美阵营中消失了一位健将。尽管在委内瑞拉国内,由查韦斯指定的继承人马杜罗有惊无险地成为了继任总统,但无论是其个人风采,还是其在拉美地区的影响力与领导力,都无法与查韦斯相提并论。于是从2013年起,就有论者称美洲玻利瓦尔联盟将出现衰落。现在古巴与美国关系又开始出现转向,双边关系的改善已在预期之中。如此一来,委内瑞拉的影响力下降,古巴与美国改善关系,是否会打击曾将反美作为重要目标的玻利瓦尔联盟的发展?
在笔者看来,美古破冰与玻利瓦尔联盟衰落之间没有必然的逻辑关联。实际上,委内瑞拉影响力的衰弱,恰恰为古巴扩大其在玻利瓦尔联盟中的影响力提供了机会。古巴与美国诸种关系的改善将是缓慢、渐进的,在与美国改善关系的过程中,玻利瓦尔联盟的存在不仅不会成为古美关系改善的掣肘因素,相反会成为古巴与美国讨价还价的重要砝码。因而,在12月14日的峰会上,劳尔·卡斯特罗不断重申联盟的重要性,强调地区团结的重要性,同时各国也将不断接纳新的会员国看成是自身壮大发展的标志之一。
奥巴马政府改善同古巴之间的关系,尽管有不少评论认为这是奥巴马政府在内政上捉襟见肘而在外交上寻求突破之举,但美国也的确早已认识到自身在拉丁美洲遭遇的无硝烟的抵抗。从上世纪60年代的总统肯尼迪开始,美国已经明显地表现出了对美洲的关心、关注,并且想通过一系列举措把拉美变成北美,但这个愿望直到今天也没有实现。
美国与古巴的隔绝也好,美国对查韦斯之前与其关系良好的委内瑞拉的颐指气使也好,都没有使美国拓展在拉美的影响力,反倒是在以不同方式、殊途同归地塑造反美主义力量的崛起。这是美国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美国只有选择真正的对话而非对抗方式,才能够获得一个友好的拉美。因此,从美国方面来看,也不会将古巴在玻利瓦尔联盟中的发声看成是对自己威胁的持续存在,相反会将改善同古巴关系看成是改善同整个玻利瓦尔联盟关系的契机。
那么,玻利瓦尔联盟会借助美古破冰的时机使自己越来越壮大吗?同样,也很难直观地得出这样的结论。玻利瓦尔联盟在刚刚结束的领导人峰会上,实现了规模的扩容,但规模扩容对很多拉美区域共同体组织来说,不是福音,而是威胁。因为一旦成员规模扩大,成员之间的利益冲突就可能越来越多,如果共同体组织内部没有成员国应该统一遵守的规则与规范,那么利益冲突的增多,就意味着共同体组织将越发松散而无力,极端的情况就是成员国退出该共同体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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