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新右派有很强的意识形态偏见,并创办了他们的理论刊物《欧洲文明研究》(下简称“《欧》”)。其主要成员阿兰·德·伯努瓦(AlaindeBenoist)试图挑战自由派并让欧洲传统文化重新复兴。
欧洲的认同危机
与全球主义者满足于财富和经济成就不同,“《欧》派”认为欧洲正在衰落,整个大陆已不再为欧洲文明的法则所统治。集体认同的不断弱化体现在社会分化瓦解,教育政策贬低传统,社会丑恶现象滋生和大批亚非移民涌入。得到自由右翼和社会民主左翼支持的技术统治几乎仅仅关注“出口战略”和全球化的统治,而对社会文化的崩溃无动于衷。柏林墙的倒塌和冷战的结束并没有改变欧洲的被统治状态。虽然海德格尔认为共产主义俄国和自由北美的技术经济统治本质上都基于物质主义的历史哲学,但“《欧》派”认为美国的占领是更为有害的:苏联粉碎了东欧任何独立的诉诸,而美国不仅在防御的名义下军事占领了西欧,而且以瓦解欧洲生活并使之美国化的方式进行文化殖民。
美国成为了自由主义现代性的最典型的体现和文化同质化的主要世界力量。他们宣称,诞生于十八世纪启蒙运动的现代主义原则———平等、理性、普遍主义、个人主义、经济主义和发展主义的原则只有在美国实现了。美国是建立在一种自治的自利的公民概念之上的,这样的公民倾向于市场交换和契约关系,但缺乏高的文化和伦理认同。倾向于以物质主义的生活方式来界定自己,以“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作为”最高关注对象。美国的力量被强加于欧洲,仿佛整个大陆都凝结为一体,仅仅关切经济利益。市场和媒体包围着社会精英,并迎合着庸众的肉体冲动,欧洲战后的美国化代替了旧大陆的千年遗产。“《欧》派”视美国为文化和历史的“谋杀者”:它将整个世界变成一单一的全球市场,在那儿,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出售的。
漫长的回忆
不同于保守主义对自由主义的现代性的批评的是,“《欧》派”的理论政治家对许多人所接受的欧洲认同的核心的宗教成分也提出了批评。在他们看来,基督教遗产不仅是现代性的精神基础,而且它是一种对所有形式的本土文化怀有敌意的意识形态。教会的“新约”产生于上帝和所有人类之间,并被赋予了一种普遍性。基督徒视自身为上帝之子,而对其他问题漠不关心。这导致了基督教信徒不关心任何的本土的传统文化,不关心家族和民族的文化遗产。
基督教产生了一种全新的线性时间概念,在其中现在决定于过去上帝的创造,而未来则通向目的:上帝。在这个不可逆进程的框架中,时间指向摩西、耶稣、复活直至世界终极。
现代性这个概念取得决定性地位。国民生产总值替代了耶稣成为主要的偶像,享乐替代了拯救,理性替代了信仰。人们乐观地期待着一个更加理性和更加美好的未来。
“《欧》派”反对基督徒/现代主义者这样的历史观念。通常,学者们认为,古代近东是培育欧洲文化的温床,也就是说欧洲的存在并不是根源于它自身。可是“《欧》派”宣称这是出于基督徒/现代主义者对于本土文化的普遍主义冲动和敌意。所以,他们拒绝流行的说法,他们说:“我们是源于伊里亚特和奥德赛,而不是圣经的人民”。而且,“《欧》派”认为凯尔特、日尔曼、斯拉夫、拉丁和赫楞种族是欧洲文化形成的基石。这种对欧洲人的雅利安核心的强调是文化上的,而非生物学上的,因为他们并不是象希特勒那样鼓吹雅利安人优于其他人种。不论好坏,欧洲同一性的根是那些在公元前20世纪就征服了这片土地,建立起语言、文化和历史基础的人们。当“《欧》派”在1960年代开始构建他们的理论政治策略时,相关的文化研究在法国知识阶层中实际上是默默无闻的。这种情况直到杜梅泽尔(Dumezil)的研究被注意后才改变。
杜梅泽尔用了一生的时间来比较研究欧洲等民族间的神话和文学遗产,发现它们共有“三个—组式的意识形态”,———它规定了欧洲组织社会,设定价值和宗教仪式的方式。这表明欧洲人不仅是语言群体,也是文化群体。对于这种前基督教的异教价值和宗教的关注使得他们对基督教的一神论进行了批判,与此相应地,他们也拒绝了那种线性的历史观和一维的世界观。
存在之源
犹太—基督教的线性历史观与欧洲本土的、古代传统的、循环论的、开放的、整体主义的历史观之间的有极大的精神差异。
不过,第一个思考到这一主题的伟大思想家却是尼采。他认为,生活不是被决定于有目的的本质。对于尼采来说,历史目的论或宿命论只不过是基督徒/现代主义者的虚无主义而已。他与生命的冲动、游戏毫不相关。上帝、进步或历史唯物主义的规律都是人对未来的谋划和给世界的混沌强加的秩序。在古代赫愣人的精神当中,他们把生命的瞬间看作是真实与永恒、人和神之间的联结,当下时刻就有意义。尼采的永恒轮回也正证明现在时刻的完满性。尼采拒斥一切所谓的必然性,在他看来,“必然性”不是一个事实,而只是一种解释。他要求行动的人在与机械论或目的论的必然性的斗争中赢得自己的命运。
另外,“《欧》派”的历史哲学的最重要的成分来源于海德格尔。不过,海德格尔和尼采所不同的是,他把存在而非意志作为问题的关键,他认为尼采的“权力意志”还没有完全摆脱他所反对的形而上学传统。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分歧,海德格尔和尼采反形而上学和反现代主义者的共同目标使得他们都与《欧》的哲学事业结成了一定的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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