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三 期数:2006年11月上
农民毛留根今天进城了!时间是晚上八点多,他是在县城下的火车,然后打了的,来到了一家名叫“香格里拉”的大酒店,这是本地唯一一家四星级宾馆,毛留根要去那里住宿。其实,他根本无须在县城住宿的,他的家就在本县乡下,如果坐小公共,花几块钱,几十公里路就能到家了;再说啦,即使要住宿,三十、四十元一宿的旅店多的是,那种旅店才配他毛留根住,可他为什么要去住四星级宾馆呢?
毛留根走进了“香格里拉”的大堂,门童殷勤地向他鞠躬,同时疑惑地斜视着他那衣衫邋遢的背影。
宾馆大堂服务台的小姐,那都是精挑细选的人尖子,惯会看人下菜碟。小姐微笑着打量了毛留根几眼,已作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位要么是买彩票中大奖了,要么是农村刚发财的土包子,来开洋荤了。毛留根说要一个单间,一个小姐立即报出了价格:888元。
毛留根没有讨价还价,他拿出身份证,付钱,办理了住宿手续。毛留根别的没说啥,只提了一个要求,要住10层以上,小姐给他开了11层的1113房间。
服务生带着毛留根上电梯,到了1113房间后就离开了。
过去,毛留根只在影视里见识过这种高级客房,如今自己居然亲自光顾了,他好奇地这摸摸、那弄弄……毛留根还没新鲜够呢,写字台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是个声音怪好听的闺女打来的,她说:“老板,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屋内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毛留根实在看不出哪里还需要拾掇的,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老子付过房钱了,她要服务就让她服务吧,于是他就在电话里说了自己的房间号。
不一会,外面有人敲门,门没锁,那人敲了几下就推门进来了。那是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闺女,她和毛留根一打照面,两人都愣住了:毛留根认识这闺女,叫潘叶荷,是自己女儿毛翠薇的同学。女儿去年高中毕业后,来县城自费上了个学理发的学校,还没毕业呢。一次大周末,女儿领这闺女来家中玩,所以毛留根认识她。
潘叶荷愣了片刻,马上转过神来,讪笑着说:“大伯,您怎么在这住啊?这是1213房间吗?我舅妈出差来看我,住在1213房间,叫我晚上来找她。”
毛留根乐了:“闺女,你走错了,这是1113房间,翠薇……她好吗?”
“大伯,您放心,翠薇姐好着呢!哎呀,不行,我得赶紧走了,我舅妈该等急了!”
毛留根的鼻子不由一酸,他叫住潘叶荷,把兜里还剩下的一百多块钱全掏出来,递给她,说:“这点钱,你替我交给翠薇。”
潘叶荷接过钱来,终于忍不住了,问:“大伯,您是不是发大财了?要不您怎么不回家,住在这么好的宾馆里?”毛留根苦笑着,没说什么,随后就打发她走了。
潘叶荷急急忙忙下了楼,走到咖啡厅,对正坐在车厢座喝咖啡的毛翠薇耳语了几句,毛翠薇一听,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走!天啊,要让我爹知道我干这个,还不把他气死!”于是两人溜出咖啡厅,飞快地穿过大堂,出门打了辆的,溜了。
出租车开出几百米后,毛翠薇忽然叫停车,她愈琢磨愈觉得不对劲:前阵子父亲来信,说在外面打工,辛辛苦苦,风吹雨淋,盖了一年大宾馆,最后包工头跑了,工钱没着落,他决定等要到钱后再回家。他现在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要住这么昂贵的宾馆?
毛翠薇谎称有点急事,叫潘叶荷先走,自己下了车,先是快步走,最后飞跑起来,冲进“香格里拉”,乘电梯上到11楼,气喘吁吁地来到了1113客房,一看,门虚掩着,推门闯入,只见父亲已经爬上了窗台,正要往下跳……她扑过去死死搂住了父亲的大腿,把他拖了下来,父女俩抱头痛哭。
毛翠薇哭着埋怨道:“爹呀,钱没要着,您也不能寻这短见啊!”
毛留根抹了一把泪,说:“爹快六十的人了,拼死拼活干了一年,指望给你上大学的弟弟攒上明年的学费,一天要在日头下干十四五个小时啊!可是,一年哪,包工头只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千多块钱,就跑了。我就想:唉,活着真没意思!我给人家盖了一年的大宾馆,我就想也能在大宾馆住上一夜,然后跳楼死了算了。死之前,咱这辈子也算在大宾馆住过一夜,不亏了!刚才,你那同学走错了门,我怕她告诉你我在这,你再找了来,我就想这会儿跳楼算了……”
“爹,弟弟的学费,我替他出了。我现在因为手艺好,在好多家发廊当艺术指导,每月能挣五六千块钱呢!”毛翠薇每月的确能挣这么多,但不是当什么发廊的艺术指导。
“真的?”毛留根见女儿如此出息了,非常高兴,“咳,早知道这样,我干吗住这熊地方呢,花了我888块钱呢!”毛留根又开始心疼他的钱了,毛翠薇劝了劝爹,接着就下了楼,对坐在假山茶座旁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子说:“今晚我陪1113房间那个客人,他出500。”说着,她掏出200块钱“中介费”递给那男子。
男子不满地说:“这么点钱你也陪?”
“我乐意!”毛翠薇一甩头,走了。她到了1113房间,在门上挂出“请勿打扰”的牌子,安顿父亲睡下,然后自己盖了条毯子,在沙发上和衣而卧。如水的月光,从玻璃窗洒进来,照着女儿清秀的面容和父亲苍老的容颜。
四星级宾馆的夜晚果然不同凡响,睡梦中,已经有好几年只作恶梦的毛留根突然“吃吃吃”笑了起来,他梦见那个万恶的包工头被警察抓回来了,开公审大会枪毙了,民工们都领到了应得的报酬,他数着一厚叠“哗哗”作响的钞票,心中乐开了花……
最后一场演出
: 黄胜 期数:2006年2月下
这天晚上,京剧团的演出结束后,刘彩霞连妆都没有卸,就随着寥寥几个观众走出剧院。她站在门口,在凛冽的寒风中怔怔地看着对面人头攒动、喧哗热闹的歌舞厅,忽然间感觉到万念俱灰,两颗泪珠无声地滚落下来。
这半年来,克服种种困难,刘彩霞带领大伙精心排练了几部大戏,本想以此重振剧团雄风,没想到市场反应冷淡,观众们并不买账。每场演出,除了她的十几个铁杆老戏迷前来捧场外,门可罗雀。几天下来,剧团入不敷出,连剧院的租金都付不起。所有的努力、希望顷刻间化成了泡影。
她怅惘地想:该结束了……
第二天,刘彩霞召集大伙开了一个短会,先落实了一下过几天下乡演出的事情,然后黯然地宣布:京剧团再也维持不下去了,等接下来的这几场戏唱完,我就辞去团长一职,这辈子再不会唱戏了,不瞒大家说,出路我已找好了,我有个亲戚开饭馆,他那里缺个洗碗刷盘子的帮手。你们也各寻出路吧。
听到当年红透城乡的名角儿“小彩霞”要去饭店洗碗,人人心中酸楚,几个小姑娘更是当场哭了起来,她们拉着刘彩霞的手:“师父,你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呀。”
刘彩霞强忍泪水,勉强笑道:“你们年轻,改行还来得及,以后好好寻个正经事做,千万别唱戏了。耽误了你们这几年,师父对不起你们。”说着,她别转过头,怕她们看到自己的眼泪。
“师父!”“师父!”……
屋里哭声一片。男人们眼圈里也都红红的。
刘彩霞打起精神,说:“大伙都提起神来,把咱们最后几场戏唱好,将来也好……也好有个想头。”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最后这几场演出是前些日子跟人家定好的。
刘彩霞有个老同学张德江在三山镇当副镇长,当年刘彩霞红遍城乡的时候,张德江就是她的忠实戏迷。前些日子,两人偶然在街上碰上,张德江听说剧团日子不好过,没有戏演,就有心帮她一把,拍着胸脯打了包票:到我们那里去唱,三山镇偏僻,没有什么文化活动,你们去一定受欢迎。
刘彩霞有些担心:老百姓愿意掏钱看戏吗?
张德江说:“包在我身上,花块儿八毛的就能看送上门的大戏,不乐趴下才怪呢。”于是,两人就定下了这事。初步打算演八场,每场的报酬是五百元。剧团的人得到这个消息后都很振奋,八场就是四千元,人均下来二百多元,过年就够了。
过了几天,刘彩霞打电话联系张德江,问安排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出发。张德江支吾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彩霞,你们过来吧,不过场次减少了,可能演不了八场。”
刘彩霞心里一紧,就说:“能演几场算几场吧。演几场?”
张德江为难地说:“对不起,可能就两三场吧。”
刘彩霞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张德江说:“妈的,这帮刁民,花一块钱看戏都嫌贵,都想白看呢。”
原来,张德江回去后把请戏的事跟各村主任一说,大家一开始都挺高兴,说多年没看戏了早该请了。可后来听说还要出钱,村主任就都不干了,纷纷说村里没钱,要请的话就由镇里出钱。张德江知道他们说的也是实际情况,就说:镇上哪有钱给你们?要看戏的话自己回村里收,一户收一块就够了。村主任们听了他的话,都回去发动群众,结果只有两个村收够了五百元,其他的收了一百元、两百元不等,有个最穷的老树沟村,一千多户人家,只收上来五十来块钱。这样,只能到收够钱的两个村演两场了。
演两场也比没有戏演强,京剧团打点行装,来到了三山镇。当天晚上,来到其中一个村演出。张德江专门安排人守门,外村的人一律轰走:“想看戏,回去交钱在自己村看。”
由于天冷,许多年轻人宁愿聚在一起摸牌九打麻将,也不愿受冻来听这咿咿呀呀老掉牙的老戏,台下的观众除了上了岁数的老人,另外就是妇女跟孩子了。不过,大人叫孩子跳,现场倒显得闹哄哄的,很是热闹。
演出开始后,由于大伙都知道这是京剧团的最后两场戏了,所以演起来很卖力,无论是主演还是跑龙套的,都一板一式,力求到位。刘彩霞更是将浑身的本领都使出来,用尽浑身的力气在唱、在舞,似乎要把自己融化在这简易的舞台上。
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当年的那个光彩夺目的“小彩霞”又回来了。
渐渐地,台下的人看得如痴如醉,连孩子都停止了打闹。
张德江已经知道剧团将要解散的消息了,吃惊不小。戏开演后,他在台下看着“小彩霞”忘我的表演,心中难以平静,他想不通,这么好的演员、这么好的戏,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呢?难道以后再也看不到“小彩霞”的表演了吗?
第二天晚上,京剧团来到另一个村子演出。开演前,张德江才火急火燎地赶到。他掏出一摞钱放在桌子上,里面有大钞也有零票,大钞是一千五百块,小票共五百块。他兴奋地告诉大家:由于昨晚上戏演得精彩,消息传出去后,另外几个没收够钱的村子的钱都收上来了,这是两千块钱,今天晚上这一场后,还有四场等着你们呢。
大家喜出望外。刘彩霞更是眼中放光,她握住张德江的手,感激地说:“老同学,太谢谢你了。”说着,眼圈不由自主地就红了。要知道,她本来是把今天晚上的戏作为这辈子最后的一场戏了,没想到还有机会能多演几场,不免让她激动得有些失态。
张德江明白她的心思,拍拍她的手,低声道:“咱们不用客气,用心演吧。”
刘彩霞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眼泪,是的,她要把接下来的每一场演出,都当成是自己的最后一场。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晚上演一场,每天晚上都要换一部戏。一连几场演下来,刘彩霞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大家都怕如此强度的演出她吃不消,然而,她的脸上却神采飞扬,丝毫看不出疲劳的感觉。是啊,多少年没过这样的戏瘾了,她依稀找回了昔日辉煌的感觉。
演到第五场,却出了意外。那天的演出结束后,张德江正跟演员们一起收拾现场,急三火四地跑来了一个婆娘,上来一把就揪住了张德江的耳朵,疼得他哇哇大叫:“哪个王八蛋……”等回头看清来人是谁,立马笑嘻嘻地道:“夫人,你咋亲自来了?”
那妇女横眉怒目:“姓张的,今天你要是不交待清楚,老娘跟你没完。你说,你把钱都给那个相好的了?那一千五百钱是留给儿子交学费的,你也敢动?”
刘彩霞听了心中一动,忙过来道:“是嫂子吧?张大哥拿你的钱了?”
张德江一个劲地冲老婆使眼色,老婆却不理他,她打量打量刘彩霞,酸溜溜地说:“你就是那个小彩霞吧,果然长一副风流样子,我那一千五百块钱是他拿给你了吧?”
张德江一听,跳过来一巴掌就甩在老婆脸上,骂道:“臭娘们,让你胡说八道,快滚!”不由分说,拖着老婆的胳膊就往场外拽。两人撕扯着走了。
刘彩霞呆立在那儿,她明白了张德江那天拿来的那两千块钱是怎么回事了:除了那零零碎碎的五百,剩下的是他自己掏的腰包呀。
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缓缓流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德江就赶来了,脸上横一道竖一行的,受伤不轻。他看到刘彩霞,尴尬地说:“让你看笑话了,我老婆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还有,她的钱找到了,他妈的,这老娘们,钱藏在什么地方自己都记不清。”
刘彩霞眼圈一红:“行了,你别说了。”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一千五百块钱,这钱本来已经分给大家了,她昨晚上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大家交了回来。她把钱塞到张德江的手里,说:“大哥,你的情我们领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钱我们万万不能要你的。”
张德江把钱猛地拍到桌子上,板着脸气汹汹地说:“你瞧不起我是不是?这钱是你们该得的,收下!这不是你自己的,是你们全团的。”
刘彩霞无语地立在那里,一瞬间,她真想扑到对面这个男人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好了,今晚是你的最后一场戏了,好好演,我也要好好听,唉,以后怕没机会听到了。”说到这里,张德江的喉头也哽咽起来。
刘彩霞抬起头,说:“不,我们商议好了,明晚上再加演一场,不是有一个老树沟的村总共才凑了五十块钱吗?我们就去老树沟演最后一场,免费演出。”
第二天晚上,老树沟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到了小学校,由于是义务演出,观众不受限制,附近许多村的村民闻讯也赶来了,黑压压地挤满了小操场。
今晚上的剧目丰富多彩,先是许多名剧的精彩片段,都是“小彩霞”的拿手唱段,压轴的是传统名剧《霸王别姬》。演出开始前,“小彩霞”候在场边,当锣鼓声响起,她的心怦怦狂跳,三十年前自己初次登台的画面清晰无比地出现在面前,一瞬间,岁月似乎凝滞……
大幕徐徐拉开,“小彩霞”开始了她最后的演出。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富贵穷困一刹那……”
“小彩霞”圆润亮丽的嗓音摄人心魄,字字泣泪,句句啼血,后台的人闻之无不动容,大家知道,那是她在用自己整个生命在演唱,在向自己深爱的舞台做最后的告别。
虞姬挥剑自刎的一幕使当晚的演出达到了高潮:虞姬抬起宝剑,脸上的凄怆绝望的表情令人不忍目睹,“小彩霞”似乎完全进入了角色之中,手猛一挥,宝剑在脖颈一划而过,随后,她轰然倒地。
全场一片寂静,观众们都被她逼真的演出惊呆了,忘了叫好。过了很久,叫好声掌声才哄然响起。
张德江坐在后台,他最先清醒过来,大声喊道:“快拉幕!”率先冲上台去。他抱起刘彩霞,只见刘彩霞双目紧闭,已然昏迷,颈上有鲜血流出。张德江吓坏了,仔细一检查,一颗心才放下来:幸亏是木剑,伤口很浅,之所以昏迷不醒,大概是劳累与伤心过度造成的。他急忙让人端来热水,喂刘彩霞喝下。
片刻后,刘彩霞悠悠醒转,她看了看众人,泪水滚落,嘴里喃喃地道:“结束了。”双眸中光彩尽失,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岁。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
第二天早晨,刘彩霞醒来后,听见外面有动静,下炕一拉门,顿时呆了:雪地上,一溜摆放着四个竹筐,装满了花生、栗子、鸡蛋,还有活鸡活鸭,一旁的树上,还拴着一只羊。
老树沟的老主任候在一旁,见到她,凑过来小心地问:“妹子,你好了没有?”见刘彩霞看着地上的东西发呆,就说,“大伙听说你唱戏累病了,送点东西来给你补补身体的,还有一些是送给你们的一点年货。山里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可千万别嫌弃。”
刘彩霞眼眶一热,不知说什么好。老主任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道:“妹子,这里面是棵老山参,你身子骨弱,补一补就能恢复了。”他搓着一双大手,笑眯眯地道:“妹子,你戏唱得太好了。大伙托俺问问你,赶明年,你还来不来俺村唱了?”
刘彩霞攥着那棵昂贵的老山参,泪水扑簌扑簌掉下来,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中国新传说·长大后干什么
: 程力 期数:2006年2月下
这天中午,城建局的王局长开车去学校接儿子。到了学校门口,离放学还有十多分钟,王局长见附近有个擦皮鞋的摊子,便走了过去。
擦皮鞋的是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妇女,她见王局长走过来,便热情地招呼王局长坐下,然后拿起工具动手干了起来。一只鞋刚擦好,学校的下课铃响了。没多久,王局长的儿子出来了,他跑到王局长面前说:“爸,今天考试了。”王局长笑道:“考得怎么样呀?”儿子摇摇头说考得不理想,王局长严肃起来,一板一眼地说:“儿子啊,你可要好好读书啊,不好好念书,考不上大学,长大后你就要像这位阿姨一样擦皮鞋。”
话说出口,王局长觉得有些失言。好在那女人对王局长的话似乎并不很在意,仍然不动声色地擦着鞋子,王局长才松了口气。
皮鞋擦好后,王局长带着儿子上车,行至半路,忽然手机响了。王局长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于是没好气地问,谁呀?对方犹豫了一下说:“你是王局长吧?我就是刚才那擦皮鞋的,你看看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经这女人一提醒,王局长才想起把皮包落在她那儿了。那包里有2000块钱现金,几张发票,一盒名片,这些都不太重要,倒是包里放着的几张照片让王局长有些紧张。那是王局长和情人雪儿外出旅游拍的合影,今天刚刚拿到手,还没有来得及转移阵地呢。
这照片如果落到他人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一定得把照片要回来。王局长挂了电话,立刻掉转车头赶了回去。
那女人果然还在。王局长让儿子在车里等着,自个儿跑过去说:“刚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你拾金不昧的精神值得我学习啊。”但中年妇女却不急着把包还给王局长,不紧不慢地说:“你先别忙着给我戴高帽子,我这拾金不昧是有条件的。”
王局长想,一个擦皮鞋的,不就是缺钱吗?于是就说:“什么条件?你就说出来嘛,我给你200块钱,你看行吗?”中年妇女摇了摇头。
王局长急了,忙说:“给500,可以了吧?”中年妇女还是摇头。王局长心里打起了鼓,心想:莫非这女人想讹诈我,于是,咬一咬牙说:“那你到底要多少,我把包里的2000块钱都给你,这下总行了吧?”
中年妇女一声冷笑道:“局长大人,我什么也不要,我要你为我擦一次皮鞋。”
中年妇女见王局长犹豫,收起包来说:“不想干呀?那好,今晚我就把包送到你家里去,我认识你爱人,家长会上见过面的。”
王局长一听,如同听了个晴天霹雳,要是这包落到老婆手里,那可就是天翻地覆啊!没办法,他一咬牙,妥协道:“擦,我这个局长给你擦!”然后很不情愿地拿起刷子,为中年妇女擦起鞋来。
王局长正汗流浃背地干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跑过来,她好奇地看看王局长,又看了看那女人,说:“妈,这不是我们班王浩的爸爸吗?你怎么让他擦皮鞋呀,听王浩说,他爸爸还是个局长呢!”
那女人“扑哧”笑道:“局长就不能擦皮鞋吗?孩子,我可告诉你,你成绩差点都没有事,一定要好好学做人,否则的话,长大后,即使当上了局长,也照样给人擦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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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乌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