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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良心》(连载)第九集

正义之剑 · 2011-12-10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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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众人相助        奶奶醒转危为安    

怨将恩报      菩萨心感动兰珍    

一    

后半夜时分,在城郊的一个没有房门的破房子里。几个四五十岁的收废品的妇女正躺在地铺上睡觉。    

忽然,睡在最外边的那个叫春香的女人喊叫起来:“谁?谁摸我干什么?哎呀!不好了!进来了一个人,可能是小偷进来了。大家快起来呀!快起来抓小偷啊!”    

听到她的叫喊,黑暗中的几个人都慌忙地跳了起来:“在哪里?在哪里?”    

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拿着脸盆、也有拿着枕头的。    

春香指着趴在地上的一个黑影说:“这不是?就在这儿趴着呢?我一喊叫,他就不敢动了,咱们快点把他按住捆起来送到公安局吧!你们还楞着干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几个人围上去就要动手。一个叫秋菊的拦住了大家,她说:“慢着,我看不会是小偷,要是小偷他早就跑了。春香,你去把灯打开。”    

她今年四十来岁,是这里的实际领头人。虽然她没有什么文化,但平时考虑问题数她最成熟最周到,所以,有个什么事情大家都听她的。    

春香走过去赶快拉开了灯。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满身灰土、气息奄奄的老太太——奶奶伏在那里,大家一阵惊呼。    

秋菊说:“原来是个老姐姐,她可能是迷了路走不动了。”    

那个叫兰花的说:“秋菊啊!多亏了你这一句话呀!要不是我这一棍子下去,后果不知道将会怎么样呢?”    

秋菊连忙对大家说:“看她这个样子,别说那么多了,来!我们大家一起把她抬到我的铺位上来。”    

当她们将奶奶翻转身时,那个叫春香的又惊呼起来:“哎呀!她的脸上怎么还有血呢?还青一块紫一块的。肯定是被别人打的,”    

秋菊又说:“那大家更应该轻着点,来!放到我这里来。”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奶奶抬到里边秋菊的铺位上。    

秋菊一边给奶奶盖被子一边问大家:“谁那里有开水,快点拿过来。还有春香,你把毛巾弄湿了拿过来。快点。”    

春香端过来半碗水,满脸焦急神情的秋菊扶起奶奶的上身喂了她几口。然后用毛巾给奶奶擦脸。    

过了好大一会儿,奶奶才慢慢地醒了过来,她轻轻的睁开了眼睛,望着这几位救了她的命的女人,眼角淌出了感激的泪水,她的嘴唇轻轻歙动着说:“谢谢——你们——救了——我。”    

秋菊伏下身子对她轻声说:“老姐姐,你就别说话了,闭上眼睛休息养神吧!有我们在这里,你什么都不要怕。”    

奶奶听了她的话,便又闭上了眼睛,受到了极度惊吓又疲惫不堪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秋菊她们几个人也分别都躺了下去。然而,此刻的她们已经全然没有了睡意,小声地猜测和议论着奶奶这个不速之客的来历。    

春香首先说:“这个老姐姐呀!肯定是遇到坏人了。你看她的脸上和身上被打的那个样子。”    

另一个说:“不一定吧!你没有看见她还拎着包袱吗?要是遇到了坏人,包袱早就被坏人抢跑了。”    

春香又说:“要不就是儿子和儿媳妇不孝顺,把她从家里赶出来了。”    

又一个说:“那也不对。儿媳妇不好说。当儿子的再不孝顺,也不会深更半夜把他的老人毒打一顿赶出家门呀!”    

春香:“那可没准,现在有的年轻人怕老婆比当年汉奸怕日本鬼子还厉害呢!媳妇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媳妇让他打狗他不敢抓鸡。我们村就有这么一个。大冬天的,让他妈住到四面透风的茅屋里去。这种人也不怕老天爷响雷劈了他们。”    

另一个说:“那养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呢!养条狗它还会给人甩甩尾巴,看看门呢!”    

半天没有说话的秋菊说:“不管怎么说,这位老姐姐肯定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既然我们看见了她这种情况,我们大家伙儿就得伸出手来帮帮她。”    

春香问她:“怎么帮她呢?你要是想好了,就给我们大伙儿说说吧!”    

秋菊语气沉稳地说:“咱们大家都看到了,老姐姐的伤势可不轻。第一条:等天亮了,一定得去益民诊所叫李医生来给她看看伤,咱们大家都给她凑凑,每个人先拿出五块钱来给她治治伤病,你们看怎么样?”    

春香说:“行,行!没有问题。救人要紧,不够了咱们再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家躺在那里活受罪。”    

一个说:“你说咋办就咋办。”    

另一个说:“就是。”    

几个人都无一例外地响应着,    

秋菊说:“第二条:为了以防万一,这几天我们大家还要轮班看着她,咱们少挣几块钱不算啥,老姐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春香:“这也没问题。我还建议,大家今天从外边回来时,都不要空着手回来,都给老姐姐带点好吃的东西,你们说好不好?”    

大家异口同声的说:“好!”    

秋菊对大家的表现很满意,她高兴地笑了:“平时我看大家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还斤斤计较,闹点儿小矛盾呢!今天遇到这种事情了,一个个都变得慷慨大方起来了。”    

春香回答她说:“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平时呢?是正常作生意,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尤其是咱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妇女们,经常有点儿小磨擦,那也是正常现象。现在呢,是在别人遇到了难处的时候,你帮不帮助别人?这是考验一个人有没有良心的时候。这个时候大凡是有半点良心的人,都不应该对钱那么计较了,应该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那三块五块、十块八块钱,对于我们也算不了什么,但对于处于难处的人,也许会救她一条命的。姐妹们,我说的对吧?”    

大家附和着:“对,对。是这么个理儿。”    

听到春香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秋菊感到有些惊讶:“春香,你那几年初中也没有算白念。这个理儿我们心里也是这么想,可就是嘴里说不出来。这文化高一点和低一点就是不一样。”    

春香一受到秋菊的表扬,脸上竟然飞起了红晕,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秋菊姐,你别夸我了,其实我是最佩服你的本事了。要是当初你家里能有钱供你上大学,你最少也是个大学教授。”    

秋菊说:“我可没有那种想法,我觉得现在过的就挺好,咱们凭力气凭本事吃饭,身体也健康,高高兴兴地活着比什么都好。”    

春香:“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你这才是真正的‘知足者常乐。’”    

这时,外边的公鸡叫了起来。    

秋菊告诉大家说:“别再说话了,大家都闭上眼睛打个盹儿吧!不然一个上午做事都会没精打采的。”    

于是,屋子里便又归于寂静。    

二    

两个多小时以后,天就大亮了。    

这个由四位收废品的妇女组成的临时家庭开始忙碌起来了。她们穿好衣服以后,按照平时的分工,有的做饭,有的去打水,有的则在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春香到奶奶跟前摸摸她的额头:“呀!她的头有点发烧,得赶快找医生给她看看。”    

秋菊已经把稀饭熬好,她说:“我刚才已经摸过了,是有点发烫,可能是昨天晚上受了些风寒。大家赶快吃饭吧,从今天起我们每个人抽出一天时间看护老姐姐。今天就由我开始。春香,等一会儿你出去路过益民诊所时,让李大夫赶快到我们这里来一下,你就说我们这里有个紧急病号。”    

春香说:“好!我跟他关系很熟,我会让他马上过来的。”    

秋菊说话时已把饭盛好了,是熬的玉米粥。菜是自己家里带来的咸菜。大家围在一起,“呼呼噜噜”地吃了起来,都是一副很香甜的样子。    

春香由于吃的太急,热饭把她烫的呲牙裂嘴直吸溜,她故意开玩笑说道:“菊姐,你把饭做熟就行了,怎么还做这么烫?”    

几个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    

秋菊对她说:“快点吃吧,这么烫的饭还是堵不住你的嘴。”    

春香三下五除二把饭喝完,便把碗撂下站了起来,说:“菊姐,等会儿你帮我把碗洗一下,我先走了啊!”    

说着她已经走到了门外。    

秋菊笑着说:“这个春香啊!做什么事都是风风火火的,公道急。”    

院子里,春香推着她的那辆带着两个收废品的大筐,急急的往外边骑去。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火红的霞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映的红彤彤的,更把春香的脸庞照的红扑扑的,好象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三    

在县城一个偏僻街道的益民诊所内。三十多岁的李大夫正在扫地。    

春香走了进来:“李大夫,你起这么早啊?”    

李大夫抬起头,笑着问她道:“都快七点了,还早啊!春香!你哪里不舒服了?”    

 “我哪里都很舒服。”春香对他笑笑说。    

由于她们几个人和李大夫都是熟人了,说话比较随便一些。    

李大夫笑着说:“哪里都舒服你还来我这里干什么?”    

春香说:“是我们那里的别人不舒服。”    

李大夫关切地:“她们几个谁病了,厉害吗?我这就去。”    

 “不是我们几个。”春香说:“在昨天夜里的后半夜,我们住的屋子里突然爬进来一个人,一开始可把我们几个人吓坏了,我们都以为是小偷儿呢?差点要揍她呢!后来打开灯仔细一看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不知道是被什么人给打了,浑身是伤。现在还躺在那里睡觉没有醒来呢!秋菊姐让我过来跟你说一下,让你有空了去给她诊治一下。”    

李大夫说:“哦!还有这种事,你先过去吧,我准备一下东西随后就到。就在你们住的那个地方吧?”    

春香点点头,临出门时她又叮嘱:“我走了,李大夫!你可要抓紧点啊!”    

李大夫在里间回答:“你放心吧,我准备一下马上就到。”    

春香完成了任务,便骑着她的自行车往大街小巷里驶去,开始了她新的一天收废品生活。春香是一个很乐观的女人,她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哼着小曲。    

四    

秋菊蹲在已经醒来的奶奶身边,正在一勺一勺的喂她喝粥:“老姐姐,你坚持着吃点东西,身体才可能会恢复的快一些。”    

奶奶顺从地点点头,她的眼里一直闪烁着感激的泪花。    

这时,背着药箱的李大夫走了进来。    

秋菊忙放下了手中的碗招呼他:“李大夫,你这么快就来了。又给你添麻烦了。”    

李大夫很有礼貌地笑笑说:“自己人,还客气什么。”    

他来到奶奶跟前说:“这就是那位病人吧?”    

秋菊说:“是啊 !这位老姐姐昨天晚上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打了,三点多钟的时候爬到了我们这个屋子里。看起来伤势还不轻,你给她认真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大问题?另外她还好象有点感冒,你都给治疗一下。”    

“好!”李大夫蹲下身子来,仔细地给奶奶检查了起来。    

检查完以后,他对秋菊说:“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主要是软组织受到了挫伤,我估计打她的人不是妇女就是个小孩子。但是她的精神受到了极度的惊吓,需要在安静的环境里修养一段时间,我再给她开一些调养的药,调养个十天八天就回慢慢好起来的。”    

秋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那她的感冒?——”    

李大夫一边开药一边回答说:“我知道,这药里有两种是治疗感冒的。”    

秋菊说:“那我们就放心了。谢谢你了,李大夫。”    

李大夫笑着说:“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就不要总是这么客气了。不过,我现在带的药不太全。是你跟我去拿?还是等我抽时间给你送过来?”    

秋菊连忙说:“我这就跟你去那吧,不能让你再跑一趟了。你还要给别的人看病呢!”    

李大夫:“那好,咱们现在就一起走吧。”    

秋菊对奶奶交待着:“老姐姐,我去去就来啊!”    

奶奶向她点点头说:“你去吧。”    

秋菊就和李大夫一起走了。    

五    

在李大夫的诊所里。    

李大夫一边给秋菊拿药一边说:“这些内服的要是一包一顿,一天三次;这些外用药一天你给她抹两次,抹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因为她身上有几个肿起来的地方稍微碰一下都会很痛的。能过三五天就会明显地好起来的。”    

秋菊点点头:“我记住了,你算算一共需要多少钱?”    

李大夫笑笑:“就算了吧,你们也是帮助别人做好事的。让我也学一次雷锋吧!”    

秋菊说:“那怎么能行?你进药租房子都是需要成本的。让你跑来跑去就够麻烦了。”    

李大夫说:“看你说的,这些都是我份内的事,应该尽到的职责。这样吧,收个药钱,我按进价给你算。三六一十八,五七三十五。一共是一十八块六。”    

听了李大夫的报价,秋菊觉得不对劲儿,她说:“不对吧?这么多药怎么才收这么一点钱,你是不是算错了?你再算一遍。”    

李大夫和气地说:“行了,这就已经足够了,我心里有数的。”    

秋菊说:“你肯定是少收了。那我先替那位大姐谢谢你了。“    

李大夫说:“谢什么呀!你们这些收废品的,整天走街串巷、块儿八角、三毛五毛的挣钱也是很不容易的,你们都能这样帮助别人,我怎么还能挣你们的钱。咱们做人都要将心比心啊!“    

秋菊感慨地对他说:“李大夫,要是咱们所有的医生都能想你这样想就好了。原来我们在北街那个诊所看病,一点小毛病就得化二三十块,他的心真是太黑了。”    

 “现在是市场经济,干什么都不能不考虑效益。”李大夫说:“但是做医生的,首先考虑的是要治病救人。特别是对于你们这些挣钱不容易的人,尽量让你们用最少的钱把病治好。凡是有良心的医生都是会这样做的。”    

“你说的太好了。”秋菊笑着说:“象你这种思想就应该去做人大代表。”    

李大夫也笑了:“还做人大代表呢?连我老婆都不想听我的话呢!”    

秋菊说:“那就还当你的大夫吧!好了,以后有空再跟你说话吧,我得赶快回去让她吃药呢!谢谢你了!”    

说着她便匆匆地向外边走去。    

“你慢着点走啊!”李大夫对着她的背影说:“如果这位老人再出现什么新的情况你还过来。    

六    

傍晚时分。    

经过秋菊的精心伺候,奶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秋菊一边做饭一边和她说着话:“老姐姐啊!昨天夜里,你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把我们几个人给吓坏了,后来一开灯看见你伤成那个样子,又把我们给急坏了。现在你苏醒了过来,总算让我们放心了。”    

奶奶感激地说:“多亏你们大伙儿救了我,要不是你们,说不定我昨天夜里就会被冻死的。真是太感谢你们几个了!”    

秋菊说:“谢什么?咱们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什么事没有经过?该帮的忙我们是一定要帮的,你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奶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唉!现在一想起来还是觉得那么害怕,身上直起鸡皮疙瘩。等过几天以后我再慢慢地给你们说吧。”    

秋菊忙说:“老姐姐,对不起,现在我不该问你这个的。”    

 “没关系。”奶奶说,她接着又问道:“你们几个都是干什么的?”    

秋菊笑着对奶奶说:“我们几个人都是收废品的,除了收秋收麦那两季在家里忙个十天半月,平时里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出来门能挣一点儿是一点儿。总比伸着手给孩子们要钱强一些。有多余时还能帮扶他们一下, 的小孩子上学,长大了盖房娶媳妇,都得要花很多钱呢”    

奶奶点点头又问:“你们都是一个村的吧?”    

秋菊笑笑说:“不是,我和春香是一个村的,我们俩在家里比较说的来。但是论起辈分来,她还得叫我奶奶呢!”    

奶奶问:“你们干这个能挣到钱吗?为什么不去找点别的事情去做呢?”    

秋菊回答:“我们这些三四十岁的人,没有什么文化,去干什么呢?现在不管是大老板还是小老板都喜欢要一二十岁的小姑娘。我前几年给人家当过两个月的保姆,遇到了一个不好的主人家,那个老太婆太坏了,好象过去《白毛女》里黄世仁他妈,不管你怎么用力气怎么帮她干活,她都能给你挑出一大堆毛病。真是出不完的力受不完的气。我一气之下离开了他们家,发誓这一辈子也不去给人家当保姆了。”    

奶奶也表示有同感:“是啊!有些有钱人发了财以后就是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你对他们再好,给他们出再大的力气也没用。”    

秋菊说:“是这么个理儿。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实际上还不如我们呢!我看到我们村里有人收废品挣了大钱。我一寻思,干这个也不需要多大的文化。和春香商量了一下,就又跑出来干这个了。现在已经做了快一年了,感觉到还行。自己给自己做事,你卖我买,都是甘心情愿的。谁也别给谁脸色看。咱们也没准备赚大钱,一年除了吃喝剩个三千两千的也不少,总比闲坐在家里强。”    

奶奶问:“那你们一个月到底能挣几个钱呢?”    

秋菊笑笑:“这可没个准儿,看运气了,有时一个月只能挣两三百,有时候碰上了一天就能挣好几十。年前的腊月最好挣,因为那时不管是单位还是个人家里都打扫卫生、处理旧东西。那个月最少也得挣它千儿八百的。除了开销,一年也就是挣个三千两千的。”    

奶奶说:“我原来听说你们收破烂的一年最少也能弄个三万两万的。”    

秋菊说:“那都是人们乱说。要真的是收破烂的能挣那么多,就都来拣破烂了。”    

奶奶相信秋菊的话:“我说也是,怎么也挣不了那么多钱。那你们的男人都在干什么?”    

秋菊说:“他们都到城市里头打工去了。孩子们都上了学,有他们的爷爷奶奶招呼着呢。”    

奶奶说:“你们也是一家人分了好几个地方。他爹挣钱多吗?”    

秋菊说:“过去那几年不行,累死累活一天只能挣二三十块钱,就那样还有时拿不到工钱。狗日的老板一拿着工钱就跑了,几个月的力气说白出就白出了。现在这几年好了,工钱也高了,也能准时拿到钱了。大家伙儿都说多亏现在中央的领导好政策好。咱们老百姓的日子以后会越来越顺畅的。”    

奶奶:“是啊!另外两个人也和你们一样吧?”    

秋菊把熬好的稀饭端下来,开始切菜,她一边切菜一边说:“她们两个岁数大,都是奔五十的人了,她们俩是因为日子过的不顺畅才出来的。就说那个年龄大的叫兰花,男人早就死了,是她自己一个人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拉扯大的。没想到自从儿子娶了媳妇以后就变了心,光顾媳妇儿不顾老娘了。那个媳妇儿长的挺漂亮,可是她的心比那蝎子还毒。特别是自从她的儿媳妇生了个胖小子以后,儿子就把媳妇敬到天上去了。吃什么买什么,要什么有什么。嫌他娘长的难看,说话罗嗦。把她赶到一间又透风又漏雨的茅草屋里,给她吃得是残羹剩饭,穿的是破衣烂衫。过的真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奶奶说:“狗还不嫌家贫呢!这些人还不如一只狗。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那里也有,只是没那么厉害。”    

秋菊叹了一口气说:“唉!现在有的人家娶媳妇不是娶媳妇,而是娶王母娘娘。”    

奶奶又发起感慨了 :“你们几个人过的这么艰难,还用这么大的劲头儿来帮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呢!”    

秋菊摆摆手向奶奶说:“你遭了难,我们能帮就帮你一点,这算得了什么?你可别净挂在嘴边上了。”    

她们正说着,春香她们几个回来了。看见奶奶苏醒了过来,都热情地和奶奶打招呼。    

秋菊切好了菜,把炒锅放在了火炉上开始炒菜。    

那个叫兰花的说:“咱们今天救了老姐姐一命,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来咱们死了,也肯定会上天堂的。”    

春香说她:“你呀!就是个老迷信蛋。上什么天堂啊!怪不得你儿媳妇欺负你,你把什么都寄托在什么天堂啊!来世啊!要是我呀!就跟他们斗,那种人都是欺软怕硬。你一硬她就软了。”    

秋菊把菜倒进锅里,发出“吱啦”的一声响,并冒起一团白烟,她一边翻菜一边说春香:“春香,瞧你那嘴,又胡扯到哪里去了。”    

春香自知多言,朝自己嘴上拍了一下:“不好意思,嘴上把门的又睡着了。秋菊姐,李大夫来了吗?他怎么说?”    

秋菊说:“来了,你走了没有多久他就来了。他看了以后说不要紧,没有伤到筋骨。多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兰花从身上掏出一排果奶来:“瞧!我给老姐姐买了一排这种东西。“    

春香笑着说:“这可是果奶呀!是给小孩子喝的。”    

兰花说:“我知道,给孩子们喝更说明它有营养,老姐姐的身体不久是需要营养吗?”    

春香说:“我说不过你,我买的是一盒蜂王浆,是补身子用的,当年我生孩子的时候我孩子他爸就给我买过几盒。”    

另一个说:“我买的是又松又软的鸡蛋糕。”    

秋菊高兴的两眼放光:“好!好!买什么都好,这表示了咱们大家对老姐姐都有一颗真正的爱心。”    

奶奶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你们大伙对我真是太好了。”    

七    

在医院的病房里。    

素云半躺半坐在病床上,她的气色已经好多了。家明正在往一个提蓝里收拾碗筷,他笑着对素云说:“这几天你的饭量上来了,看你的脸色也越来越红晕了。“    

素云说:“是啊!我这几天也感到身上有力气了。家明,既然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去跟医生说说,咱们就一起回家吧。反正在哪里都是躺着。医院的这个来苏水的味道我早就不想闻了。”    

家明却不同意:“那可不行,你还得坚持再住几天,医生昨天跟我说了,最少还要观察四五天。不然要是发了炎,或者弄成肠粘连。那麻烦可就大了。孔夫子当年就告诫过我们:小不忍则可能会得大病。”    

素云笑他道:“你又胡诌,孔子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家明是故意逗她开心:“孔子没有说吗?那就是我说的。你就再坚持几天吧!我的夫人,你要是嫌闷的慌,我下午过来的时候给你带本书来,你想看哪本?”    

 “现在有什么书好看呀?”素云说:“家里的那几本书这一段时间都快被我翻烂了。你把新华字典给我拿来吧,永远认不完的字。”    

家明说:“你就别逗了,我去老江那里给你找几本去,他前几天去北京,带来了不少好书。我走了啊,快到上班时间了。”    

 “对了,家明,有十多天没有见过表婶了吧?”素云又想起了奶奶,便说:不知道这些天她过的怎么样了?你抽空儿去看看她吧。”    

家明说:“我估计她那里不要紧,那个兰珍对她那么好,还准备给她养老送终呢!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等几天你出了院,咱们一起去看她,再跟她解释这些天没有去看她的原因。现在你的主要任务是安心养病,什么心也不要操。等你好利索了,出了院。家里的一切大小事情就由你重新掌管了。”    

 “好吧,我现在也只能听你的了,你快点走吧。”素云说:“别耽误了上班。机关里的情况我知道,有的人表面上对你点头哈腰的,一逮住你的什么小问题,就会跑到领导那里打你的小报告,好代替你的位置。”    

家明笑着说:“那是你们单位,我们单位可没有那号人。好了!不跟你罗嗦了。注意吃药啊!我走了。”    

 “我还得罗嗦你几句,下午过来,给我煮点小米粥。这两天吃的太腻了,再那样吃,真的会吃成肠粘连了。”素云说。    

家明:“知道了夫人,遵命。”    

说完他便提着饭盒走了。    

邻床已换了人,是一个身体有点儿胖的中年妇女。因为她的男人是县公路局的一个头头儿,所以柜子上放满了各样的慰问品。与素云空荡荡的柜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对素云说:“你孩子他爸可真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我真是羡慕你们。我那口子虽说当了个局长,可是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整天不着家。总是三更半夜才醉醺醺的回来,一大早就又没影了。我就象是专门给他看门的。”    

素云笑着对她说:“你都当了局长太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吃住不用发愁,无忧无虑。多少人羡慕你的这种幸福生活呀!”    

中年妇女:“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跟养个猪养个狗又有什么区别呢?”    

素云:“你要是个想做点事情的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那你为什么不去单位上班啊?”    

中年妇女:“原来一直是上着呢!每天上午去点个卯就行了。现在我那口子给我办了个病退,弄得我一点儿事情都不能做了,我这病都是闲在家里憋出来的。”    

素云:“那你是太有福气了,你的丈夫在什么单位上班啊?”    

中年妇女:“公路局。”    

素云:“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人来看你呢?你丈夫干的是肥缺啊!‘要想福,修公路’。”    

中年妇女笑着说:“你也真会开玩笑。那根本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不是上边反腐败的风声紧吗?今年这还是没敢往外说呢?去年我住院的时候,外边都排成了队。”    

素云不再做声了,她在忿忿地想着:自己过去勤勤恳恳地工作反而被赶下了岗,而有的人因为有权有势连班都不上却拿着高工资。这也太不公平了。    

那个女人看见素云突然不说话了,便问:“你怎么了?”    

素云说:“不好意思,我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不想说话。”    

那个妇女马上拿过一串香蕉来放到素云的床头柜上,并说:“你吃点儿香蕉,这东西能帮助消化。”    

素云推脱说:“你拿回去自己吃吧!我现在不想吃任何东西,想吃的时候去街上买。”    

那个女人说:“买什么买呀!你想吃什么我这里都有,家里也多着呢!光香蕉就有两筐,因为太多吃不完,昨天听我儿子说,都扔掉了一半呢!”    

素云一听,心里觉得更难受了。    

这时,一个护士推着小车子进来了:“阿姨!你们好,又该挂液体了。”    

                                         八    

秋菊她们的房子内。    

这天是轮到春香照顾奶奶,她坐在门口洗衣服,奶奶仍然躺在那里,脸色红润多了,眼睛里也有了精神气。    

奶奶说:“春香,这些天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今天你又给我洗了这么多的脏衣服,我说等过两天我好了自己洗吧!你非要给我洗。”    

春香笑着说:“你呀!总是这样过意不去,你这么大岁数了。比我妈都大,给你洗件衣服算什么。等你的伤好了以后,要是没有地方去时,就跟着我们走吧。我和秋菊商量过,我们两个人来养你。”    

奶奶笑着拒绝说:“那可不行,这我已经就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    

“怎么不行,你没有听见电视里经常说: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吗?”    

奶奶说:“我还得去找我的亲戚去。因为你们挣钱也太不容易了,你们养不起我的。”    

春香已经把衣服洗好,她用脸盆端着衣服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总说我们养不起你。你才能吃多少,每次做饭时多添一碗水就够你吃的了。”    

奶奶笑笑说:“没有那么简单的。”    

春香说:“也不会太复杂。”    

她已经把衣服洗好,就端着一盆衣到在外边的晾衣绳上去搭晒衣服。这时,有一个中年妇女向这边走来。    

等那个妇女走近来时,我们才看清楚这位妇女竟然是兰珍。她手里提着一个手提袋,走到春香旁边问道:“请问一下,这段时间有没有看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妈来过这里,个子不高也不矮,嘴角有颗黑痣。”    

春香听见她最后的那句话时打了个激灵,因为奶奶的嘴角就有一颗黑痣。她抬头端详了兰珍一会儿:“你是她的什么人?”    

兰珍迟疑着说道:“我是——,我是她的一个亲戚,是专门来看望她的。”    

春香一听立刻变得喜出望外,她高兴地对兰珍说:“有!有!你这下可算问对人了。她现在就在我们的屋子里躺着呢!怪不得她对我们说她在这县城里有一家亲戚呢!她还说等过几天伤好了就去找你们呢。正好你们就来看她了。走,我领你去。”    

春香以为兰珍就是奶奶给她们说过的那家亲戚呢?她兴致勃勃的领着心神不安的兰珍走进了屋子。    

一进门,春香就高兴地大声喊道:“老姐姐,你看我把谁给你领过来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奶奶一下子就被惊醒,她马上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来人是兰珍时,脸色一下子变得痛楚万分,并把脸扭向了另一边,而且立刻又闭上了眼睛。    

春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用惊讶的目光望望奶奶,又望望兰珍。一脸的疑惑和不理解:奶奶怎么会对自己的亲戚这种态度呢?她不是口口声声说那家亲戚对她非常好吗?难道是另有什么隐情?    

兰珍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既尴尬又愧疚,她慢慢地蹲在奶奶的面前,哀求着说:“大妈,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都已经找了你两天了。”    

奶奶仍然毫无表情地闭着眼睛面朝旁边,没有半点和她说话的意思。。    

兰珍的眼圈儿有点红了:“大妈!你就原谅我吧,这些天里我心里也是一直很难受。我是前天才出院的,一出来,我就到处去找你,我一定要当面给你赔不是。我知道那天实在是太对不起你了。”    

奶奶仍然不理睬她。    

这时,春香才听明白了是怎么一会事儿,她走到兰珍旁边对她说:“噢!我听明白了,你原来不是她的亲戚呀!你就是把老姐姐差点打死的那个人吧?看起来你还慈眉善目的象个好人,可你打起人来却为什么那么狠呢?难道你的心不是肉长的吗?”    

耿直的春香越说越来气了。说到最后成了大声嚷嚷了。    

兰珍的泪都几乎要落下来了,她觉得心里又难受又委屈:“我不是故意打她的,当时我是旧病复发,我那天晚上究竟干了些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第二天,我的女儿回家把我送到了医院,我清醒过来之后,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竟然在犯病的时候竟失手把大妈给打了。这几天我的心里也是很难受啊!”    

春香火气仍然不小,她仍然质问兰珍说:“失手给打了?你说的轻巧。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们救下了她老人家,恐怕她早就没命了,那时侯你可是要吃官司的,弄不好你还得挨枪子儿呢!”    

兰珍懊悔不已地向她说:“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向大妈也向你们道歉了。同时也对你们救下了大妈表示衷心的感谢。”    

春香说:“我们才不稀罕你的感谢呢!我们救了她,是凭着我们做人的良心。有的人虽然很有钱,可是我们看不起他,因为那些人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兰珍对着奶奶哭了起来:“大妈!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奶奶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说:“那天晚上,我怎么也没有会想到你竟会对我下那么狠的手?我用尽了全力帮助了你,而你却差点把我打死。我那样哀求你甚至给你磕头你都不肯住手,你当时是要把我往死里打的。”    

兰珍流着泪说:“大妈!不管怎么样,那天晚上我真的是对不起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今天真的是来接你的来补偿我的过错的。”    

奶奶摇了摇头:“兰珍,不管你是故意还不是故意,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你了,更不可能和你一起回去了。那天晚上可怕的情景,你那个吓人的样子。我现在一想起来,还是全身哆嗦。你赶快走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就当从来不认识。”    

兰珍一下子给奶奶跪了下去:“大妈,我的病这次已经彻底治好了。你就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我会好好对待你的。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用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用最好的药品给你养伤。你就跟我回去吧!我真的会给你养老送终的,我求求您了。”    

奶奶又摇摇头:“你现在就是对我再好,我也绝对不可能会和你一起回到那个令人恐怖的院子里去了。我的心已经伤透了。”    

兰珍用一种颤抖的声音问道:“难道我们娘儿俩的缘分到此就结束了吗?”    

奶奶想了一会儿之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的——缘分——已经——彻底——尽了。”    

听了奶奶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兰珍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春香对她说:“你也别在这里哭了,大妈已经说过不可能和你走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别说是奶奶挨过你的毒打。就是换了我,我也不敢跟你去的。谁知道你的病还会不会复发呢?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奶奶对春香说:“春香!你别那么说她了。兰珍,你走吧!我已经不记恨你了。”    

兰珍慢慢停止了哭泣,她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叠钱放到奶奶身边说:“大妈,我知道,我给你造成的心灵伤害太深了,是用任何东西也弥补不了的。这是一千块钱,除了三百块钱的工资以外,其余的是我对你的精神补偿。这个袋子里是我给你买的营养品,给你补补身子。这些,请你一定收下。”    

奶奶仍然闭着眼睛,半天都没有做声。    

兰珍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大妈,我走了,您多保重啊!”    

说完她便站起身向外走去。当她刚走到门口时,就听到奶奶喊了一声:“你站住。”    

奶奶的声音虽然不太大,却是令兰珍的浑身一震。她以为奶奶改变了想法,准备要向她提出一大笔赔偿金呢!    

兰珍立刻站住了脚,转过身走到奶奶的跟前,轻声地说:“大妈,你还有什么要求就只管说吧。我都会满足你的。”    

兰珍说这句话是有底气的,第一,她的存折上还有六位数呢!第二,她相信奶奶的为人,奶奶是绝对不会狮子大开口的。    

奶奶语气缓慢地对她说:“兰珍啊!你才四十多岁,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听我的话,找个正儿八经的男人结婚吧!不然,你会毁了你自己的后半辈子的。”    

奶奶的话语是那样的出乎兰珍的意料之外,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么沉重地伤害了奶奶。奶奶不但不几她的仇,反而还是那么的关心她的未来。兰珍的表情由担忧立刻变成了万分激动,兰珍又一次给奶奶跪了下去,涕泪俱下地哭道:“我的好大妈呀!”    

九    

兰珍从外面来到了自己的理发店里。    

店里,只有小丽一个人正在给一个顾客理发。因为他们只顾着说笑,没有觉察到兰珍的到来。或者可能他们以为兰珍只是一个顾客。    

那个四十来岁顾客讨好小丽说:“小丽,你人长的这么漂亮,呆在这个小店里做这种事情,可是太委屈了你的脸蛋儿和身材了。你应该去挣大钱。”    

小丽笑着说:“挣大钱?我可是夜里做梦都想啊!可就是找不到门道啊!”    

顾客说:“你主要是思想不解放,胆子太小,应该大胆地去外边闯一闯,不去闯,怎么会找到门路了。”    

小丽说:“我这个人有点笨,文化水平又低。谁要我呀?”    

顾客夸奖她说:“谁说你笨?你是太缺乏自信心了,年轻人想做事就怕没有自信。我看你人挺聪明,只是缺乏一个好的环境。”    

小丽浅浅一笑:“那你能帮我找个好地方吗?”    

那顾客:“可以呀!正好我有个朋友在新明市迎宾大酒店工作。前天我们在一起喝酒时,他告诉我现在他们酒店正在招聘服务员呢!要求是聪明、漂亮,我看你就很合适。”    

小丽说:“真的吗?”    

顾客一副认真的样子:“我还能骗你?什么时候你抽个空,我带着你去试试,保证马到成功。那里的底薪都一千二,还有提成呢!”    

小丽有些不相信他的话:“那么高的工资啊?就怕人家不要我。”    

顾客向她保证说:“只要你去,就没有问题,我的朋友在那里当大堂经理呢!”    

小丽已经给他梳理完毕,当她给顾客取围布时看见了兰珍,她的脸一红,忙改口说:“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们老板娘对我不错,我怎么能离开她呢!”    

顾客却不知道兰珍就在店里站着,仍然自顾自地说:“你们老板娘有什么好?你们还不知道吧!她是个大破鞋,前几天的一个夜里,被她的一个姘头的家人打个半死,你还不知道啊?”    

这时,另外一个女孩小兰提着一包吃的东西回来了。她一进门就看见兰珍坐在那里,她有些尴尬地:“老板娘!你已经回来了。”    

顾客这才发现了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原来是老板娘兰珍。他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啊!啊!——原来是你回来呀?”    

兰珍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说呀?你怎么不说了?”    

顾客窘的说不出话来了:“嘿嘿!嘿嘿!——我是和她说着玩儿的”    

兰珍的愤恨的话语象连珠炮一样的发射出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那个犯了拐卖人口罪而被判了八年的马小三儿吧!什么时候被放出来了?我怎么还不知道呢?怎么?这么快就又想重操旧业呀?在监狱里不思改过,又长了学问了,你还想再糟害几个女孩子?”    

那个被揭穿的马小三讪笑着说:“对不起,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兰珍怒道:“滚!以后永远别让我看见你。”    

马小三向小丽付了理发的钱,惶然离去了。    

兰珍坐在了理发椅子上,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她对她们俩说:“小丽、小兰,你们去把门关上,今天不营业了。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两个人去把门关好后,怯生生的站在一边。    

兰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你们坐下吧!我要和你们说几句话。”    

小丽和小兰两个人在凳子上坐下了。    

兰珍说“你们跟了我两年了,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对你们还算不错吧?”    

小丽和小兰对望了一眼,小丽说:“你对我们跟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有时候虽然批评我们几句,都是为了我们好。”    

听了小丽的话,兰珍的口气缓和了一点儿,她接着说:“我平时对你们有些严厉了一点,但那都是为了怕你们学不好。你们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对社会上的许多事情都不太不懂。一不留神就会上当受骗。吃亏事小,关键是有时候你们的命也可能会搭进里边。你们的爸妈让你们出来是为了让你们挣钱,是为了让你们长见识的,他们可不想看到一个堕落的女儿、一个残废的女儿甚至一具尸体。你们想过这一点吗?”    

小丽她们两个人低着头谁也没有吱声。    

兰珍说:“这两年生意不大好做,淡季时还亏本,可我也是照月按时给你们发工资;逢年过节我还都给你们一个不太少的红包,对吧?”    

小丽小声地说:“老板娘,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刚才我是和那个人开玩笑的,我怎么会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呢?我根本没有离开你的意思。”    

兰珍说:“你不要多心,我刚才并不是有意责怪你,是想让你们以后要注意。刚才他告诉你们关于我的事情倒是真的。想必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小兰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什么没有听说过。”    

兰珍说:“我不信,这件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连我的两个女儿都从外边打电话询问我是怎么回事儿了。现在我走在大街上,也总是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在这个地方,我已经没有脸面做人了。我现在告诉你们:我这几天已经考虑好了,我准备出家,去天阳山当尼姑。”    

两个女孩子听了兰珍的话都大吃一惊:“啊!”    

小兰说:“老板娘,你千万不要这样,其实这种事情在我们家乡那里根本算不了什么的。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可以去我们那里再开个发廊,我负责给你找地方。”    

兰珍说:“小兰,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已经看厌了这个现县城里某些人的丑恶嘴脸,那些人表面上冠冕堂皇的,背地里却净给你身上泼脏水。我已经看够了,不想再看了。昨天我已经把那个院子卖给了别人,三天之后我就要走了,我已下定了决心,要在那个偏僻、清净的深山古刹中了却我的一生。”    

小丽带着哭腔道:“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呢?”    

兰珍:“你们就好自为之吧。这个店铺,我已经转给了别人。你们跟了我几年,我也有点舍不得你们,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迟早也是要分开的。你们也各寻出路吧!除了这个月的工资,再给你们多发一个月。希望你们以后好自为之。”    

两个女孩子都哭了起来。    

兰珍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你们不要哭了。你们都还年轻,人生的路还很漫长。我们的这个社会正在变得越来越有希望。你们只要努力,很快就会有好日子的”    

相对而言,小兰还是比较懂事的,她问兰珍:“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兰珍说:“我是特殊情况,和你们不同,需要走另外一条路。我还奉劝你们一句话,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要诚诚恳恳做事,踏踏实实做人。不要被社会上那些别有用心的引诱所迷惑。只有把握好自己的人生方向才会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    

小兰点点头:“我们记住了。”    

兰珍:“明天,你们就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家吧。祝你们一路平安,一生平安。”    

小丽和小兰异口同声的说:“老板娘,我们也祝你一生平安!”    

十    

深山古寺中,已经剃度了的兰珍穿着袈裟闭着眼睛坐在蒲团上诵经。    

佛教那沉缓的音乐在庄严肃穆的庙堂里回响,她的口中念念有词,一只手竖在胸前行执礼,另一只手敲着木鱼。远景——兰珍的神态是那样的庄重、虔诚、静谧、安详。    

天色越来越暗了,如哀似怨的音乐在空旷的庙宇中久久的回响、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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