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一直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一部电影把男星拍的帅到极致,把女星拍的美得令人魂飞魄散?但看了印度宝莱坞的《魔道激情》,我信了。由阿米尔·汗扮演男主角、卡特莉娜·卡芙扮演女主角的这部飞车动作片,其画面、人物真的都可以用精美绝伦来形容。印度电影中冗长的、经常让中国观众昏昏欲睡的歌舞,在这部电影中也被演绎的激情四射,动感狂放,让观众在座位上都忍不住跃跃欲试。
《魔盗激情》的故事并不复杂。它讲述的是一个马戏天才萨伊尔为父报仇,多次盗抢芝加哥西部银行,最终导致其破产的故事。萨伊尔身怀魔术、马戏等多项绝技,同时车技更是十分了得,每次盗抢银行后,任凭芝加哥警方出动直升机、快艇等对其进行“海陆空立体追逐”,他都能驾驶自己改装后的摩托车如“幻影”一般金蝉脱壳。
耐人寻味的是,和当代中国电影如《中国合伙人》、《小时代》、《全民目击》等充斥着媚富、炫富、谀富的恶俗气味不同,《魔盗激情》很有点“仇富”的感觉。比如代表富人的芝加哥西部银行老板一出场,就是一副恶棍的嘴脸。萨伊尔的父亲就是在这位银行家的逼迫下自杀的,其情节颇有点类似古老的中国电影《白毛女》中杨白劳被黄世仁逼死的故事。老萨伊尔的死在年幼的小萨伊尔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为父亲复仇成了他人生的全部意义。老萨伊尔在自杀前留下的“银行家,我诅咒你们下地狱”的遗言,成了小萨伊尔不惜牺牲生命也要完成的誓言。
在中国,富人长期被视为先进生产力和先进文化的代表,因此,在这种氛围中成长起来的年轻的中国观众可能会感到难以理解:影片中的银行家并没有对老萨伊尔做任何过分的事情,他仅仅是遵循让市场起决定性作用的原则,不愿意继续用资金支持老萨伊尔不赚钱的马戏团而已,他怎么就是恶人呢?但在《魔盗激情》里,这就是一种“该死的邪恶”,就应该受到诅咒和报复。小萨伊尔盗抢银行并将其炸毁的行为,就像罗宾汉、佐罗的行为那样具有不言而喻的正义性,甚至连专程从孟买赶来追捕他的警官都对他表示同情。无疑,一个“入戏”的观众也会把自己全部的同情都送给萨伊尔,当他最后在警方的围堵下从大坝上跳进万丈深渊时,许多观众都唏嘘不已,甚至一洒同情之泪,而最后芝加哥西部银行宣布破产的镜头,就成了整部影片中最大快人心的一幕。
笔者多少有点惊奇并且欣慰地发现,印度电影人持有一种和中国的电影文化精英截然相反的价值观!至少在《魔盗激情》的创看来,贫富差距本身就是一种罪恶,而富人如果不肯用自己的财富帮助穷人或者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就更是十恶不赦了。但在中国的电影文化精英看来,财富本身就是美德,如《全民目击》;财富就是人生的意义,如《中国合伙人》;只要你拥有财富,你就可以对别人颐指气使,就应该享受别人的恭顺与谄媚,如《小时代》。
不过,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虽然《魔盗激情》诅咒了富人的邪恶,但面对巨大的社会不公所造成的惨剧,编导其实是拿不出任何解决方案的。他们只能指望能够飞檐走壁的萨伊尔为他们主持公道。萨伊尔可以驾驶摩托车纵横驰骋于芝加哥的高楼大厦之间,他的摩托车一会儿飞到半空,一会儿潜入水下,一会儿又变成快艇,一会儿又从悬空的钢缆上飞驰而过,其多能与多变恐怕就连变形金刚也会自愧不如,武装到牙齿的芝加哥警方在他面前显得笨拙可笑。——可是,贫富差距所造成的罪恶,真的能够依靠这样的“侠客”来解决吗?当然不能,所以《魔盗激情》充其量只能给被银行家剥夺的一干二净的穷人带来一点心理抚慰,或者更直白一点说,这部电影不过是“仇富”的穷人的白日梦罢了。
当然,这样的困局不是印度电影人独有的,而是后冷战时代整个世界所面临的共同困局。比如华尔街制造了金融海啸,犯下的罪恶比《魔盗激情》中的银行家大多了,但曾几何时,声势浩大的“占领华尔街运动”最后还是无疾而终,究其原因,就在于人们仍然拿不出一套替代现行秩序的新蓝图。
《魔盗激情》如果说有什么缺点的的话,那就是在表演上免不了印度式的夸张:萨伊尔一出场,就满脸正义、果敢的表情,银行家一出来,就能够被观众一眼看出是个坏人。此外,慢镜头用的也太多太滥,好像导演在揪着观众的耳朵说:快看!快看!这是最精彩的镜头,千万不要错过——导演不够放松,演员不放松,观众也不能放松。
不过,无论如何,在新自由主义的浪潮席卷全球30多年之后,在中国的主流文化界还在无耻的认为贫富差距是理所应当并且应该永远存在的情况下,印度电影人能够把对财富所造成的罪恶的批判不落痕迹的“镶嵌”在一部商业大片中并推向全世界,这体现了他们的能力,更体现了他们的良知,这应该让仍然拜倒在富人脚下的中国电影人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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