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凭借政权力量,向老百姓收取税收和其他国家必需的费用,本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只要不超过老百姓的承受能力,老百姓也从来没有不认账的。但是,近40年来,中国的一些利益集团,却假改革开放之令而行,在正常的商品交换和正当的国家税收之外,直接或间接利用国家行政资源,把不属于商品的社会公共产品或社会公共资源据为己有,当作商品出卖,谋取不正当利益,从而演绎出了若干“收费”。这些“收费”古今中外少有,甚至历来就被社会公认为是不道德的,然而,几十年来却在中国大行其道。不妨略举几端。
买路费
历史上,修桥筑路都是官方和民间无偿投资,今天很多河道上的渡口,还有官渡和义渡之说。泸定桥那么浩大艰巨的工程,也是雍正拨款修建。在中国的古典小说和戏剧中,只有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绿林强盗才会“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强行收取过往行人和客商的“买路钱”。而今天中国的公路,遍设关卡,专设“买路费”征收机关和队伍,强行征收过往车辆的“买路费”,除几种特殊车辆外,其余车辆无一幸免。当初有人解释说:“借钱修路,收费还贷”,看似振振有词,实际上是在逃避政府兴办公益事业的责任。虽然如此,老百姓也认了、忍了。可是几十年过去了,不仅贷款已经收回,恐怕赚回来的钱已经是当初投资的好多倍,又可以修若干同样的路了,而收费却还在进行。再说,毛泽东时代修建的桥梁,改开来何曾有人投资?为什么也要收取“过桥费”呢?
户口费
宪法规定,公民有迁徙的自由。姑不论今天中国公民是否真能自由迁徙。既算真能自由迁徙,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农民进城落户,也要用钱买。一个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户口在小城镇落户,公开标价,按当时的物价指数,少则五、六千,多则上万,一般农民根本不敢想象,何论大中城市?今天为了“城市化”,除了北上广深等特大城市外,大城小镇都鼓励农民进城落户。按照价值规律,城镇户口已大不如当初值钱,但真要办理一个农转非户口,各种费用恐怕也要价不菲。用钱买来的自由迁徙,还有什么自由?
办证费
现在各地各级大设办证大厅,名为方便群众,实为方便收费管理。办证收费的实质,就是出卖权力,出卖公章。公安部门办个身份证,一个小小的卡片,外加一秒钟拍张大头照,收费20元,如果加急,收费60元;办个护照,收费300元。曾有一段,老百姓找政府或有关部门开个证明,盖个公章,收费5元;有关人员按有关部门的要求,从有关部门领取一张16K大小的表格填写,每纸收费2元。各级政府及其部门每年都由财政拨有巨额办公费,老百姓的各种办证费用,本来就应当由政府办公费开支。可是前些年办公费大多变成“三公经费”,被挥霍浪费了。十八大以后,“三公经费”受到一定控制,连一个历来财政比较拮据的中部地区县级政府及其部门的办公费每年都没有用完,为会么还要向老百姓收取多如牛毛而又昂贵的办证费呢?这些所谓“办证费”,在毛泽东时代可是闻所未闻的,不知当初日本鬼子给中国老百姓发良民证收过没有。
电话、煤(燃)气初装费
九十年代,电信企业安装一部电话,收取初装费3000元,煤(燃)气供应企业安装供气管道,每户收取初装费2000—3000元,也是毫无道理的。因为老百姓从电信企业购买的是通信服务,从煤(燃)气企业购买的是煤(燃)气,只能向电信企业交纳通信服务费,向煤(燃)气企业交纳煤(燃)气费,以及室内电信和煤(燃)器器材费。至于如何把通信服务和煤(燃)气送到用户手里,完全是企业自己的事,投资应由企业自行负担。难道老百姓坐了汽车、火车、轮船、飞机,还要出车船、飞机购置费?如果非要老百姓交初装费不可,就应当算老百姓入股,老百姓应当参与分红。否则就是平白无故地剥夺老百姓。然而,这种平白无故地剥夺,偏偏就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大特色。
银行异地取款手续费
今天的四大国有银行,是四家统一的企业,但是各家银行所属的各省市分行,好像是些独立王国,各自为政。突出的表现是老百姓取款,跨了省市就要另外收取手续费。这让老百姓很难想通,难道从银行提取自己的存款,跨了省市,银行就要额外增加什么服务吗?即便是额外增加了服务,也应该由各家总行制定政策协调平衡,为什么要加到老百姓头上呢?不知道外国的那些跨国大银行,比如美国的花旗银行,储户在甲国存款,到乙国取款时是不是也要另收手续费,只知道从晚清到民国,中国长期受列强欺侮,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政令不一,省间壁垒森严。货币和货币政策的高度统一,是一个国家高度统一的重要标志。在一个国度内,在货币流通上,省市之间互相排斥,是不是太有损中央权威和形象了。
数字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百姓装电话、上车牌,诸如“8”、“888”、“3”、“333”、“138”等数字,被看成吉利、发财、平安等的象征,被赋予商品属性,需要额外收费,而且比普通数字的要价高出很多。这类数字收费,可能是全球独一无二、最具中国特色的了。
上厕费
曾有一个时期,中国大街小巷一些公共场所的公共厕所,也被人垄断起来,安排守门将军收上厕费,小便五毛,大便一元不等。若手中一时不便,没有带钱,即使屎胀尿急,也没有人让你方便方便。
以上诸端,可能是近四十年来中国最丑的“收费”,用老百姓的话说,简直到了要钱不要脸的地步,把个五千年文明古国的脸面都丢尽了。长此以往,中国人还有什么脸面赖在这个地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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