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西方体系之内,一些非常知名的哲学家都坚决反对原子论,如亚里士多德、黑格尔、马赫等现代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西方哲学家,都持有反原子论观点(中国的传统文化与西方体系有结构性差异,不会陷入原子论这样的分割论)。那么,我们就要产生疑问了,这些所谓的西方哲学家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初、高中生都能理解的原子论他们都不能接受,不是糊涂蛋吗?如果是糊涂蛋,为什么又那么出名?如此追问下去,我们会产生很多疑惑,至少我们不能说这些哲学家的思考能力比不上现在的初高中生吧?
这关系到现代教育的产业化问题,普通人不大可能接触非主流的观点,从小到大只能接触已经成型的主流意识形态。从幼儿园到大学,学生就像进了产品加工线,一级一级的深加工,产品成型之后标上产地(哪个大学毕业),编号(学历证书号),产品等级(大专,本科,研究生等),然后无情的抛到社会。从此他们只能奔波在名利场中,滚滚红尘,红尘滚滚,没有空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个世界(所谓主流与非主流,不是以正确与错误来划分的,而是以人数的多寡来划分的。然则,自古圣贤多寂寞,与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的人,怎么会是圣贤呢?不和寡,怎么会是高曲呢?资产阶级热衷于投票民主也基于此里,让民众投票,民众自然会选择错误路线——人数多一定就是正确的吗?当然,人数少也未必一定是正确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当然,原子论和反原子论的矛盾,是西方体系之内的争吵,从中国文化的角度来看,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传统文化讲经验,讲观察(观天察地),讲望闻问切,从来不讨论客体。原子与上帝一样,是一个超验客体,这种东西,中华文明是不谈论的(所谓超验客体,简单的讲就是脱离了我们的感官经验的抽象假设。原子的味道是怎样的?甜还是苦?原子烫手还是凉手?原子是什么颜色?原子会发出怎样的声音?这些都是没有答案的,亦即,原子是没有任何感性理解渠道的假设体)。中华文明对超验客体的态度是“存而不论”。所谓存而不论,不是说否认道的存在(叫它上帝也行,不过是符号上的区别而已),而是不讨论它本身,因为他超出了我们的经验范畴。或者说,中华文明不讨论“什么是道”或“道是什么”,而是在讲“道是怎么运行的”。
在这里,东西方文化泾渭分明,东方文化排斥没有被一个主体(我)的经验确实捕获到的东西,或者说,没有以感性理解为基础而构建的东西,都认为是虚假的东西。毛主席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至理名言的原因就在于此(当然,由于个体差异,一个人即便是进行了非常认真的调查,也未必会发现问题的症结),调查过程就是建立感性和经验基础的过程。书生不知此理,以为那些满脑子空想是真实的知识而狂傲,君子以为耻。
一、有无之辨
所谓原子论(粒子论)无非是“有无相对观”,它把有(粒子)和无(真空)相提并论,即原子论认为宇宙是由物质充实的粒子和毫无物质的真空组成,而这些充实的粒子就在真空中,按照一定的规律做运动,而描述这种规律的学术广义的讲叫科学,狭义的讲叫物理学。然而事实上,“无”是绝对存在,所以它不可能与“有”形成相对关系,所谓道德经里的“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者无形,无形者形而上,形而上者谓之道,道者无形故不可言。有者有形,有形者形而下,形而下者谓之器,器者有形故可阴阳。简单的说,有形的东西,我们可以讨论他们,讨论他们的相对关系,而无形的东西,我们没法讨论起来。但是,原子论在讨论没法讨论的“真空”。
说到原子论,人们最大的疑问恐怕就是物体能不能继续下分的问题(这种问题本身就是西方体系与生俱来的弊病,中华文明为什么不会陷入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呢?因为中华文明是整体论,分即不整,整即不分,故不存在分与不分的问题),其实,原子论更大的悖论来至于虚空(或真空)概念。所谓真空就是什么都没有,因此,它也必然是空洞而脱离感性理解的东西。科学共同体会说某某原子的半径是多少多少,而这样的陈述本身是不能成立的。因为假如电子和原子核之间是虚空,他们之间是不存在距离的——虚空不可能有长度(长度和距离是一回事,都是物体的相对属性,虚空没有物体,因此作为物体属性的距离,亦不可能独存)。新兴的量子学还会使用「真空里的能量涨落(真空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能量涨落?)」这样的陈述,这些都是有严重的逻辑悖论的陈述,只不过是空洞的形式符号循环论证罢了。总之,无(真空)者没有了形,因此对它的任何属性描述都是不能成立的,都是诳言诡辩。
单从科学的归纳悖论中也能确证真空是无法确证的东西。对“有(物体)”我们是通过感官器官及作为感官器官之延伸的器具来考察的。但是,假如我们通过感官器官及作为感官器官之延伸的器具证实了一个地方不存在物体,那么,如何进一步确定那里一定不会存在“无法通过感官器官及作为感官器官之延伸的器具来观察到的物体”呢?我们无法通过充分必要条件来毫无疑问的证明这件事情。
二、虚假视觉信息
原子论是一种典型的模型化体系,它的思路是,通过一种模型,外推世界的本源。这不仅是科学的基本思路(即用数学公式外推物理本源),也是大多数人的思维模式,总是以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来外推世界真相。实际上,我们脑子里的那点想法,一切只不过是我自己的主观想法,与事实真相无关,与世界真相无关,世界是不可思议的。所以中华文明不强调思辨,而是强调健行,不以主观思维为主,而是以老天,即道的运行法则为准则,道怎么运行咱就跟着走就行了。这种想法在现代中国人看来会非常愚蠢,是不思进取,是封建迷信,实则大智若愚而已,是被西方人同化了的现代中国人看不出来的大智,超出了现代中国人的理解能力罢了。也因此故,西方人和现代中国人嘲笑中华文明没有逻辑思辨,实际上是因为中华文明早就超越了逻辑思辨而显得没有逻辑思辨而已,中华文明的取象类比是超级逻辑,是超级思辨。
新华词典对「模型」一词的解释是:按实物比例和结构制成的物品。
我们对「模型」一词进行一下常规逻辑分析。按照字面意义,模型应该是照着实物而仿制的物体,所以,我们必须先要有一种实物,才能按照实物的样式仿制出这个实物的模型。在这里,实物是本,模型是末。如果有人随便拿出一张图片,说是毛主席的画像,我们可以轻易的分辨真伪,因为有对照物。但如果有人拿出一张图片,说是老子的画像,我们将如何是好呢?老子生活的年代没有图片保存技术,老子的真实画像是怎么样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可以肯定,这种画像不过是画家把自己的主观臆测画出来了而已。那么,从来没有人见过微观粒子的实物,我们是以什么样的视觉对照下认为,无对照实物的模型是实物之模型呢?所谓的微观粒子是不是科学家(还有所谓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群)脑子里的想象而已?
假如我们认可通过某种图片就可以论证这个世界存在某种实物,我们亦可以证明这个世界存在着孙悟空这样的生物,因为我们可以画出孙悟空的图像(当然,孙悟空是一种隐喻,是在隐喻人心,这是佛学范畴,贱文不深论)。饿了都不需要找饭吃,画饼充饥就可以了。一言以蔽之,图画和实物是两码事,不可随意画上等号。
三、学术?政治?
翻看西方科学史,我们可以看到原子论并不是具有天然优势的学说,实际上它受到来自各种学说的挑战。唯动论、电流体论、热质论、以太论、波动论等,都曾与原子论进行过激烈的斗争,特别是到了马赫一代,原子论更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大多数科学家都倾向了马赫主义。但是为什么后来原子论还是可以死灰复燃呢?
现在的一般性教科书都说马赫临死前改信了原子论,实际上这都是死无对证的事情。马赫已经死了,掌握话语权的人说马赫信了就是“信”了,马赫不可能复活过来说“从来没有这回事”。这就涉及到了政治问题,涉及到了话语权的问题。书生是不可能理解政治问题的,他们也不会认可自己不过是政治工具,他们坚信他们之间的争辩是纯粹的学术之争,其实不过是书生们的幻觉而已。当有很多种学说出现的时候,掌握国家权力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培植符合自己利益的学说,或打压不符合自己利益的学说,进而让符合自己利益的学说蓬勃发展,让不符合自己利益的学说日渐凋敝。当然,这种扶植或打压一般来说不会是公开性的,主要通过政策倾斜,传媒监控,以及经济分配等方式完成。
简单的说,如果你发的文章不符合政治利益,就不给你刊登在各种期刊上的机会。如果你发的文章符合政治利益,就让你的文章出现在各种期刊上,扩大你的影响力。对一些特别“优秀”的知识分子,给他举办各种演讲会让他到处演讲,让他上报纸上电视提高他的知名度,通过各种渠道神话他,让大众崇拜他。让他出各种书,让他发财,总之,让他活的越来越滋润。反过来,那些竟写不符合政治利益的知识分子,不会给他任何机会,让他举步维艰,让他穷困潦倒,甚至可以编造各种绯闻和污点来污蔑他,让大众对他嗤之以鼻,让他身败名裂…………人必自欺而欺人,这么明显的事情,书生就是相信西方体制有言论自由。
这种操作现代制度中尤为明显,因为现代知识分子大半都是脱产者,他们本身是没有谋生能力的,只能靠政府的拨款和经费来维持生活和社会活动。而传统知识分子大部分都是耕读世家出身,他们本身是有谋生能力的,因此他们就可以保持知识分子应有的骨气(愚并没有说传统知识分子都是有骨气的,也没有说现代知识分子都是没有骨气的。但是从比例上来说,传统知识分子有骨气的比例会高很多。俗话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现代制度的脱产知识分子制度,必然会导致世道人心的式微)。实际上,也未必完全是骨气不骨气的问题,还关系到一个知识分子到底有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其实在很多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知识分子非常的执拗,非常执着于一些不该有的“骨气”,让人哭笑不得。
四、原子论在暗示什么?
是什么原因,让西方资产阶级选择原子论为纲领呢?愚以为有两点:
其一、定量化。原子论可以非常方便的建立起定量化体系,而定量化是货币化前提,也只有一个东西被定量化了才能方便的进行统计和交易。亦即,科学的定量化要求,实际上是为资本主义服务的。
其二、个体化。原子论暗示出了一种物类的“个体”。比如水,水在原子论的描述下,变成了“水分子们”,任何局部的水,都变成了一个水分子的n倍。而受过这种暗示的人们,会很轻易的接受社会是“个体的组合”这种观点(这些逻辑展开,只是西方语言的自然展开。“An apple,apples”——“一苹果,苹果们”——“一水分子,水分子们”)。另言之,在科学主义者看来,国家就是无数个独立的公民组合而成的,并且是由一种法律来维持其运行。这与科学主义者认为,物体是由无数个独立的粒子组合而成,并且由一种定律来维持其运行,有异曲同工之妙——注意,在英语里,法律和定律是同一个词Law(牛顿第一定律——Newton's First law of Motion——牛顿第一法律)。
个体化是资本主义合理性的逻辑基础。因为当我们不以一己之角度考虑问题的时候,GDP主义就会变的荒诞。比如,假如我身兼两省省长,甲省的一批人来乙省旅游,对于我来说会有旅游创收吗?不就是甲省的一批人来到了乙省,吃了点饭,拉了几泡屎,晚上到宾馆带着保险套假装交配,换几种交配姿势玩而已吗?给了钱?那钱是乙省的钱,我自己挣自己的钱?
总之,物体的原子化和国家的公民化是一理,到头来还是天下为公还是天下为私的问题,终究会归结到中华文明的天人合一,还是西方体系的天人相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