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询皇甫诞碑”疏证
一 皇甫诞的卒年
碑文中皇甫诞的称号是“隋柱国、左光禄大夫、弘义明公”。皇甫诞以身徇国的时候,隋炀帝下诏:“赠柱国,封弘义公,谥曰明”。而“左光禄大夫”确无从查证,可能是后世之褒扬,这也是符合礼法的。其生前最后战斗的岗位是“并州总管司马”。公元604年八月汉王杨谅以“并州总管”起兵,皇甫诞死谏杨谅,被杨谅囚禁。“谅主簿豆卢毓出诞于狱,相与协谋,闭城拒谅。”杨谅在兵败退守并州的时候,将其杀害。所以皇甫诞的卒年应是公元604年。这个时候,欧阳询47岁,于志宁16岁。
二 皇甫诞碑文的成文时间与皇甫诞卒年无关
皇甫诞碑文的撰文人是于志宁,碑文中其称号为“银青光禄大夫、行太子左庶子、上柱国、黎阳县开国公”。依据《旧唐书·列传第二十八·于志宁》可知,“银青光禄大夫”是公元617年,唐高祖李渊因其“率群从于长春宫迎接,且有名于时”而授予的;公元629年贞观三年,于志宁时任中书侍郎,后加散骑常侍、太子左庶子,封黎阳县公。又依据《旧唐书·志第二十二·职官一》记载:“爵,《武德令》唯有公、侯、伯、子、男,贞观十一年加开国之称也。”可知“黎阳县公”可称为“黎阳县开国公”是从贞观十一年开始的,也就是于志宁撰写碑文的时间不会早于公元637年。这个时候,欧阳询80岁,于志宁49岁。由此可见,皇甫诞碑文的成文时间与皇甫诞卒年无关。
说到这贞观十一年,要注意了,这一年“温彦博”辞世,著名的“虞恭公碑”诞生。
三 于志宁“上柱国”的勋号显露破绽
于志宁所用勋号是“上柱国”,但在《旧唐书》中却无证可查,且于志宁是守诚之人,杜撰封号不是其所为也。所以“上柱国”值得我们去怀疑。“上柱国”是授给有功官员的一种荣誉称号,没有实职;唐始称为勋官,定用上柱国、柱国、上大将军、大将军、上轻车都尉、轻车都尉、上骑都尉、骑都尉、骁骑尉、飞骑尉、云骑尉、武骑尉、凡十二等,起正二品,至从七品;是战功显赫的顶级称号。身为“文学馆学士”的于志宁不可能不知道“上柱国”的轻重?哪里是能随便使用的呢?
四 有关欧阳询“银青光禄大夫”的落款问题
依据《旧唐书》,“欧阳询,仕隋为太常博士。高祖微时,引为宾客。及即位,累迁给事中。”可知,欧阳询在唐高祖武德年间,所用的称号是“给事中”,不是“银青光禄大夫”。《旧唐书》中,欧阳询终年的最终称号也只有“太子率更令、弘文馆学士,渤海县男”,并不是“银青光禄大夫”。
贞观五年,《化度寺塔铭》的落款是“太子率更令”; 贞观六,《九成宫醴泉铭》的落款是“太子率更令、渤海县男”;也符合史书“贞观初,官至太子率更令,封渤海县男”的记载。由于,皇甫诞碑文的成文时间不会早于贞观十一年,所以欧阳询的落款应是“太子率更令、渤海县开国男”,而不是“银青光禄大夫”。
“银青光禄大夫”是什么职位呢?由《旧唐书·志第二十二·官职上》可知,“银青光禄大夫”从第三品,文散官。所谓的散官是与职事官相对的,隋代始定散官之制,《隋书·百官志下》:“居曹有职务者为执事官,无职务者为散官”,是一种荣誉称号,有俸禄但无实际的官职。如果皇上要请三品以上的官员会宴,“银青光禄大夫”是不能参加的。散官又分文武,且对散官有明文规定。《武德令》规定:职事高者解散官;职事卑者,不解散官。《贞观令》规定:以职事高者为“守”,职事卑者为“行”,仍各带散位。其欠一阶,依旧为“兼”,与当阶者,皆解散官。也就是说武德年间和贞观年间,对散官的要求是比较严格的。如果官位比散官位高,就要把散官解除;如果官位比散官位代,就要保留散官;如果官位同散官位平级,还是要解除散官。这种规定在唐初年,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的情况下,还是比较人性化、比较先进的。随着经济条件的好转,这种规定就会松动。所以“永徽已来,欠一阶者,或为兼,或带散官,或为守,参而用之。其两职事者亦为‘兼’,颇相错乱。”
“太子率更令”是官,位在从第四品上阶;“弘文馆学士”不是官,但是位在五品以上,“渤海县男”是爵位,位在从第五品上阶;“银青光禄大夫”是散官,位在从第三品。如果以上称号都属于欧阳询的,那他符合“职事卑者,不解散官”的规定。但是在皇甫诞碑文书写人的落款上,却工整地写上了“银青光禄大夫欧阳询书”,留下了散官,解除了职事官。身为“弘文馆学士”的欧阳询,能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吗?且所用的“银青光禄大夫”是无史可查的。
综上所述,“皇甫诞碑文”不是于志宁撰文,也不是欧阳询书写的,是后人的伪作。老话说:“褒弹是买主,喝采是闲人。”本人不是什么买家,也不是什么闲人,只是“皇甫诞碑”的爱好者,所以褒弹,只因喜欢它。瑕不掩玉,不管怎样,都不能抹煞“皇甫诞碑”对书法史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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