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勒斯坦在《现代世界体系》中已经言明,西方国家率先发展出资本主义,靠的不是自由主义,而是国家垄断。由此引申出后进国家在时代变革中更容易完成国家转型,实现跨越式发展的话题。这让我联想到秦国往事,联想到秦国由弱到强的历史进程。
秦国也有它的天定命运,那就是在战国乱世中灭国战争很难发生,只要苦难足够深重,就能催逼出内部变革。秦国处于西部边陲,国家还处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的过渡期,因而被东方列国蔑称为虎狼之国。但也正因为如此,秦国的国内贵族势力并不是非常强大,这为改革准备了条件。商鞅来了,秦国也迎来了转机。
现在还有很多人对商鞅变法不以为然,说什么只是做了简单的事情。但天下最难的就是化繁为简,把小事情做好。商鞅变法有两个突出的后果。一是加强了封建集权,使中国开启了专制主义道路。这让秦国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非常激烈,比六国尤甚,却无法化解,最终造成了秦国的灭亡。但上层权力斗争如此严重,为何秦国却越来越强呢?那就是商鞅变法奖励耕战、严刑峻法之故。这使得秦国从奴隶制直接进入到郡县制,重构了秦国的社会结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无论秦国上层发生什么变故,秦国的强大不曾改变。
经济基础是什么?在古代社会就是人力。战争靠的是什么?是人,也不单纯是人,是能组织起来的人。游牧民族为什么骁勇善战?靠的是围猎野兽的训练,这是组织性、纪律性的训练场。组织耕种也是种训练,能够组织生产,也就能够进行战争。到了现代社会也依然如此,工业发达的国家士兵的素质一般较高,这也是日积月累锻造出来的。商鞅变法使得秦国有组织的人力大幅度提升,曾经秦国宫廷都还人丁稀少,变法以后普通人家的子弟也有了出路,秦国的人力优势也就越来越明显,越到后来,秦国就越战无不胜。
商鞅变法是大道,这是决定性的因素。攻占伐谋是术,也是不可缺少的。而为秦国带来这些术的人,大部分是来自六国的客卿。秦国让天下人才为我所用,方才实现大业宏图。秦国是个大舞台,各方大才可以尽显抱负,此生无憾了。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从犀首到甘茂,来到秦国能够建立不朽功勋,离开秦国则泯然众人矣,一个很大原因在于秦国的战略定力很强。从张仪的连横之策,到范睢的远交近攻之策,秦国都能把这些策略的精髓展现的淋漓尽致。与秦人相比,如今外交部抗议那一套则弱爆了。继承秦人遗风的还是毛泽东,只有从他的纵横捭阖中才能看出东方大国的底蕴。
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国家怎样避免昙花一现呢?这是一个大问题。中国的秦朝、隋朝、元朝都是昙花一现的代表。西方的葡萄牙、西班牙、荷兰也在这份名单上。在有了硬实力之后,还要发展软实力,也即是在经济基础之上要构建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建的越好,越能发挥经济基础的效用。商鞅变法是战时变法,在提升国家实力的同时,却也唤起了人内心的恶,导致整个社会道德的滑坡。解决之道就是精神文明建设。继秦而起的汉,最后改良了儒家,让儒家成为官方意识形态,让中国社会有了精神信仰。代隋而起的大唐则将唐诗发扬光大,写尽世间的美好。同时儒释道在大唐实现了合流,中国文化迎来盛世王朝。恢复中华的大明,逐步培育出了心学,让中国人重新回归天人合一之境。大英帝国的没落也在于文化的没落。英国奉行实力外交,奉行光辉独立,成就了日不落帝国的同时,也在全世界到处树敌,成为世界公敌。最终走下神坛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成熟的帝国是美利坚合众国。姑且不论其虚伪如何,但牛仔精神、美国梦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民主、自由、人权也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占据道义制高点的美国最终攫取了世界的权力,成为世界金融的霸主。世界的本质不只是金融和战争,还有人心,失去了人心,也就失去了世界。
现今的世界迎来了危机,很大程度上在于世界失去了信仰。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以及其他所有的主义都遇到了危机。在技术发达的时代,一旦没有道德约束,世界就会处于死寂之中。危机时代,世界想到的不是合作,而是对抗。在中东,叙利亚、伊朗的危机在持续发酵;在欧洲,欧盟的未来蒙上阴影;在东欧,俄罗斯面临围堵;在东北亚,萨德事件在持续发酵。世界在变革的前夜,动乱之中呼唤伟大的变革。只有重建世界的伦理,世界才有新的希望。
亨廷顿提出了文明冲突论,也探讨了儒教文明与伊斯兰文明的未来。在我看来,世界的另一次重大变革会在伊斯兰文明和儒家文明的碰撞中发生。中国处于这个文明带上,这个文明带在人力上是一大优势,在现在却是中国的软肋,实在是令人诧异的事情。大秦帝国曾经开拓了朴素尚武的文明,却拒绝了精致典雅的儒家文化。毛泽东在文化大革命中提出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却最终归于失败。社会主义在中国能否建成?除了国有经济的构建,民主权利的发展之外,还有社会主义文化的建设,这是文革的命题。借着一带一路的宏大构思,在铺排经济基础的同时,我们要想象文化融合的事情,在这方面有了突破,我们就能与整个伊斯兰世界连成一体,扩大我们的战略纵深。在与美国的对峙中,赢得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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