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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联女英雄冯淑艳

李正军 · 2011-11-02 · 来源:党史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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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淑艳是抗联部队的传奇女英雄.1937年,她带着国恨家仇走上抗日战场,她热舞双枪、策反日伪森警大队、智勇双全的女特工、炼狱般的被捕……当她走过风餐露宿、眠冰卧雪的岁月,迎来祖国的春天,她依然还是普通一兵。解放战争胜利后,冯淑艳在哈尔滨近郊一个叫做哈达屯的小村庄里,归隐了近半个世纪,她布衣素食的田园生活,她黄花晚节的故事,让九州动容。
 
                        背负国恨家仇 毅然走上抗战道路

    冯淑艳是抗联五军的战士。1906年的冬天,冯淑艳生于辽宁省沈阳市。底线生存的城市贫民生活,让冯淑艳一家饱经忧患。为了寻找活路,冯淑艳十岁那年,随父母辗转迁徙到黑龙江省穆棱县九站泉眼河屯。在这里,一家五口人尽管辛辛苦苦地在地主家里做工,但是勤劳与汗水,并不能换来全家的温饱。儿时的冯淑艳恨透了当时的社会,她稚嫩的心灵常常叩问苍天大地:社会为什么如此不平等? 
    苦难的生活也不能囚禁一个少女春情萌动的心扉,初开的情窦悄然在少女冯淑艳的心中绽放。1930年,冯淑艳嫁给青年农民王亚东(即王浩忱)。丈夫是一个红高粱一样朴实的后生。新婚燕尔,两个年轻人开始在心中种植着对美满未来生活的憧憬…… 
    然而,这柔暖的幸福,在世道的惊变中,突然变得昙花一现。 
    1931年,“九一八”的炮声掀翻了东三省的宁静,也震碎了冯淑艳一家平淡的生活。不久,穆棱县的大街小巷飘满了日本膏药旗,一队队东洋兵在冯淑艳的家门前招摇过市,飞扬跋扈的骑兵俨然以占领者的姿态,到处杀人放火。 
    一天,泉眼河屯于凤阁家娶儿媳妇,冯淑艳母亲和大侄女去参加婚礼。流火的盛夏,古朴的农家小院里,挤满了前来道喜的淳朴厚道的乡亲们。幸福的小夫妻,刚刚拜完高堂父母,还没来得及夫妻对拜,院子里突然就闯进九个凶恶的日本骑兵。他们跳下马背,手里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一字排开,逼住了众人。于掌柜哆哆嗦嗦地上前解释:“太君,我们是良民……”话还没说完,鬼子小头目一把将他扒拉到一边。“这里,反满抗日的有?”他狞笑着粗暴地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随手一枪,旁边一位无辜的村民倒下了,其他的鬼子兵像得到命令一样,一排枪响过后,参加婚礼的人当场就被打死十多个。素有正义感的冯老太太,仗着胆子,想上前和鬼子理论,还没等她靠前,鬼子就开枪了,冯老太太和小孙女当场毙命。 
    那个黄昏,曾经美丽古朴的泉眼河村,一片缟素。冯淑艳跪在母亲的灵堂前,疼痛到麻木。 
    第二天早晨,冯淑艳痴痴地抚模着母亲单薄的灵柩,对已经杳无踪迹的侵略者,她的内心燃烧着仇恨的烈焰。 
    国恨家仇,让已经为人妻、为人母的冯淑艳,走上了反满抗日的道路。和其她抗联女战士稍有不同的是,冯淑艳是凭借着在小巷里,无意间看到的反满抗日的标语,才知道在她的生活之外,有那么一群人,不是为个人的小家而奔波,而是为驱逐这片土地上的侵略者而活着。于是,她开始秘密地寻找这群人。她没有经历“儿童团”、“妇救会”等等的磨砺,她是直接以一个冲锋的战士身份出场的。 
    1933年,几经坎坷曲折的寻觅,冯淑艳终于见到了中共穆棱区委书记潘寿廷。从此她按照党组织的要求,成了一位地下交通员。她经常去下城子、代马沟、山顶站(今大观蛉站),用暗语接头,把—份份重要的情报,及时传递给密林中的抗联部队。 

                          策反森着大队 双枪女杰显英豪

    在冯淑艳辉煌的人生履历中,策反伪满森警大队是其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早在1935年深秋,冯淑艳的丈夫王亚东就以当警察为名,打进了他表弟李文彬当大队长的日伪森林警察大队。近距离的潜伏让他能得到更多的对抗联有用的情报。 
    1936年2月10日,周保中将军领导的东北人民革命军,被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五军。为了扩建队伍,周保中看好了伪森警大队的380多号人马。为此,他运筹很久,先后三次派睿智聪明的一师参谋长张镇华到穆棱县穆棱镇北街找冯淑艳,周保中将军希望胆大心细的冯淑艳去策反李文彬。 
    阳春三月,大地春回。肩负着庄严使命的冯淑艳夹着小包袱,以探夫为名,来到了穆棱镇北街三道河子伪森林警察大队队部。第二天黄昏,在李文彬的家里,冯淑艳见到了、气宇轩昂的夫家表弟李文彬。 
    在军营做策反工作的那段时间,冯淑艳练出双手使枪“夜打香火”的绝技。上山打猎,别人用“洋炮”,她却用大镜面匣枪练成了“神枪手”。深明大义的李文彬的工作做通后。冯淑艳和他联手密谋,又经过了近一年多时间悄悄的策反工作,伪森警大队起义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1937年7月12日,穆棱县伪森林警察大队队部的院子里,一切看起来和往常都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冯淑艳和森警大队长李文彬的心却悬在了半空。他们焦急地等待到牡丹江逛“慰安所”的日本指挥官加藤回来。黄昏,当在慰安所逍遥两天的加藤,拖着疲倦的身子刚一露面,冯淑艳和李文彬就用眼神交流当晚把队伍拉出去起义。 
    五对半左右,李文彬派人掐断了电话线,撤掉了岗哨和巡逻兵,院内布下了两挺机枪。他给冯淑艳送来了两只匣枪,悄声说:“嫂子,你枪法好,日本人就由你‘点炮’了。”冯淑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六时,李文彬将全体官兵集中到院子里。他挺直了腰板,威严地说:“弟兄们,今夜咱们要收拾日本人,都要按我的命令行动。这个时候谁要还替日本人卖命,他就别想活!”经过冯淑艳一年策反工作的官兵们,早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大家群情激昂。李文彬命令:“包围日本军官住宅!” 
    日本教官田中光着大膀子,一手提着穿反了的裤子,一手提着王八盒子,慌慌张张地从住宅往外跑,边跑边喊:“李大队长,马胡子的大大的有……”没等他喊完,冯淑艳甩手“叭”地一枪,子弹钻进田中的嗓子里。他当场就咽气了。紧接着,又一个日本军官光着屁股跑出,冯淑艳一抬左手匣枪,也结束了他的性命。眨眼间,森警大队里的8名日军都被击毙。伪森警官兵们刚起义,心里多少有点害怕,出手谁也不能这么利索。冯淑艳的骁勇表现,把森警大队的300多爷们,镇住了。 
    不到半个小时,森警大队院子里的战斗结束了。冯淑艳带着这支新起义的队伍急忙往山里撤。山腰上,闻讯追来的鬼子黄乎乎的一片。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这伙鬼子共126人,被冯淑艳和李文彬指挥的森警大队打得落花流水。 
    那年,冯淑艳31岁。她本来是个斗大字不识一筐的农妇。但就是这个柔弱的小女人,却带领380名血性男人,走上了反满抗日的道路。茫茫林海密营里的抗联部队,补充了新鲜的血液,阵阵松涛传送着冯淑艳的英名。连周保中将军也在日记里,盛赞了冯淑艳巾帼豪侠的义举。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被冯淑艳策反过来的李文彬,后来成为抗联五军三师的师长。在血祭关东的征杀中,这个铁血汉子,为民族的解放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被周保中赞誉为“精忠报国,为民族争生存死而后已,其英威千古不灭”。
 
                             劫后重生 成为危情特工

    聚焦冯淑艳的戎马生涯:她曾经在五军当过战士,当过被服厂厂长。而做地下谍报人员的经历,更让她头上的光环璀璨夺目。 
    那是在国内的抗联部队统一撤退到苏联境内以后发生的事情。 
    1941年冬季,刚刚从苏联西伯利亚的野战医院出院的冯淑艳,拖着苍白赢弱的身体,受到了周保中将军的接见。将军代表组织严肃地委派冯淑艳夫妇二人回国做地下工作。 
    1943年春天,冯淑艳夫妇二人辗转从苏联回国,回到穆棱镇泉眼河屯开展地下工作,她暂住在大哥家。不久由于村里汉奸出卖,日军把兄妹俩一起抓进了监狱。 
    在狱中,冯淑艳饱尝了辣椒水、老虎凳、坐飞机,钉竹签等酷刑。但是,她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个在外地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即使她被鬼子的狼狗撕扯成生命垂危的“血人”,她也丝毫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天夜里,冯淑艳兄妹俩被押到县城北门外的一处刑场,日本军官对冯淑艳说:“快招了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冯淑艳回答:“没别的说了,给个痛快的。” 连死刑都逼不出什么线素,日本人开始怀疑汉奸报的是假消息,不久在其家人的营救下,冯淑艳和大哥带着一身伤痕走出监狱。 
    炼狱般的被捕,磨练了英雄的意志。当衣衫褴褛、弱不禁风的冯淑艳走出敌人的监狱,她更加禅悟到生命和自由的可贵。背负着崇高的历史使命,在沦陷的土地上,她和丈夫更加紧了为抗联搜集情报的脚步。 
    1945年,苏联对日寇宣战。枪炮声中,也夹杂着冯淑艳和她的丈夫王亚东组建起来的穆棱游击队复仇的枪声。历经14年的艰苦卓绝,饱经磨难的城市终于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然而,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座城市重新苏醒和站立的过程中,冯淑艳和她的丈夫,却是幕后的无名英雄。他们的情报,像万千门火炮,打开了牡丹江的缺口。
 
                              解甲归田 隐忍半世纪

    解放战争中,冯淑艳雄姿英发。她曾参加了解放东北的战役。曾经任牡丹江军分区被服厂主任,曾经任五十军家属队队长。1950年,她被调到2573部队(牡丹江航校)当保管员。1956年冯淑艳从部队转业,解甲归田,此后她的人生淡如菊影。 
    在哈尔滨近郊的哈达屯,冯淑艳一直过着朝迎曦辉,暮浴晚云的田园生活。没有人知道,这个几乎被岁月风干了的老妈妈,曾经是一名智勇双全的女特工、是一位叱咤风云的抗日女英雄。 
    共和国不会因为英雄的缄默而淡忘。因为历史的长河已经注入她的英名,故乡的青山秀水也承载着她的辉煌。 
    1995年8月,俄罗斯政府授予冯淑艳卫国战争50周年纪念章。 
    2008年9月10日,抗日传奇女英雄冯淑艳在哈尔滨逝世,终年98岁。 
    黑水忆忠魂,白山泪满襟。在冯淑艳近一个世纪的生命流程中,她风雨兼程的革命足迹,她解甲回家的田园归隐,无不闪耀着一个共产党人温润圣洁的心。老英雄虽然远去了,然后她给我们留下了“一片冰心在玉壶”的感动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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