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的赤贫白人
尹林标
南非可被归为穷人的白人不下35万
从可以得到的统计数据中,很难准确了解目前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联合国最近的发展计划报告显示,2002年南非4500万总人口中,将近一半生活于国家贫困线之下,其中91.1%是南非黑人。黑人贫穷曾是政府面临的最大挑战。但是,白人贫穷不断加剧,正在引发大量的问题。同一个报告说,1995年,曼德拉上台执政后一年,1.5%的白人生活在贫困线下;到了2002年,这个数字上升到6.9%。还有研究表明,过去几年白人失业率每年上升高达15%,南非可被归为穷人的白人不下35万。
白人贫穷的新现象常被归咎于政府的赞助性就业立法,这个立法把80%的新工作岗位留给了黑人。然而在种族隔离政府存在时期,为了保护白人,政府为他们保留铁路、重工业等工作机会。白人教会一代又一代地灌输这种观念:他们是上帝垂爱的人民,先天优越于黑人。因此,南非妇女联合会(SAWF)的社会工认为,对于南非现在的白人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心态。
“许多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们现在都平等了。那些愿意屈尊降贵和黑人一起工作的白人,觉得这样做非常低贱屈辱。还有太多的人,宁肯不工作,看着家人受苦,也不愿降下身价和黑人一起干活。”一个工作人员说,要想改变这些人的心态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他们只看到现在一切都变了,但是不喜欢这种变化。”
许多白人抱怨黑人人口的威胁和“挤压”,却苦于无法摆脱。许多中老年人特别容易成为狂热的种族主义者,将他们的宗教当作一种维持他们残剩傲骨的手段。
白人和黑人之比大约是400万对4000万
在约翰内斯堡郊区一个半农村地区的棚户区,一个叫西蒙•伍德的采访者走进了一户人家。这家豢养的几头恶狗已被锁进了一辆废弃的车里。伍德进屋后看到了破败景象:破烂的家具、一只石蜡炉子、一只破碎的石槽。后院更是脏乱不堪,地上有几张生锈的瓦楞铁皮和其它垃圾,几只兔子、几株玉米,2只鸡在泥里刨食。这是一个四代同堂家庭,7个18岁以下的孩子都住在这里。
当被问及这些狗,这家的爷爷伯尔托斯说:“养狗是因为周围黑人越来越多,我们感到不安全。你甚至去路那头商店也必须小心。那个店主是个白人,被(黑人)抢劫时遭到了枪击。”
当被问及这一家的未来,尤其是孩子未来的时候,伯尔托斯说:“他们倒是比较适应这个新南非,但是情况糟得太离谱:现在白人和黑人之比大约是400万对4000万。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有些黑人想和我们白人交流,他们想和白人姑娘幽会,有些人想娶我们的人。现在你甚至可以和一个黑人结婚,但是黑人毕竟是黑人,到底和我们不同!”
赤贫白人的最大聚居区位于约翰内斯堡以南。这里许多人刚刚沦落或者破产,丧魂落魄,生活潦倒,居住于许多收容所里。酗酒吸毒、家庭暴力、家庭性虐待和家庭破裂是主要的问题。
在SAWF主办的一个“白人避难所”里,社会工认为,这个日趋严重的“贫困白人”问题很大程度上产生于早已确立的愚昧的种族观点和他们的地位已降低的新现实。这些人感到迷茫,像外国人一样,不认可自己的国家。
“父亲虐待女儿,这是父亲的特权”
南非还有一种长期存在的酗酒文化。“有一个生了6个孩子的女人,在这里住了两年。”一个SAWF工说,“她和孩子受到不同男人的殴打。她跟一个酗酒最厉害的前伴侣同居去了,结果她和孩子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3个月前,她又去和另一个男人同居,但是只过了3天。这是一个典型的案例。严重的问题是他们把酗酒文化传给了下一代,这就是酗酒文化绵延不绝的原因。”
儿童性虐待也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我怀疑一个7岁的女孩受到了性虐待,我找了她的母亲。但是这个母亲并不认为丈夫虐待女儿,还说即使他虐待了,她也很好。她母亲知道女儿遭到了虐待,她认为这是正常的:父亲虐待女儿,这是父亲的特权。”
在种族隔离时期,一个白人男孩15岁离开学校,没有任何资质就可以找到一份工作;到了17岁,他可以得到一个资质,譬如电焊工,拿一份很体面的工资。但是,现在失业率高达40%,会有500个孩子争取这份工作。在这个SAWF避难所里,他们对这里的失业者说,外面有工作,但是不能挑三拣四,还必须愿意和黑人一起工作。
“一旦有了工作机会,白人往往要谈工资,他们要求一切都是现成的。而黑人只想到:‘我要养活一家人,我干这个活。’许多白人不愿做卑贱工作,认为这不是他们的活儿。我们为他们找了工作,譬如汽车保安,他们不是醉醺醺去上班,就是上班时呼呼大睡,或者干脆不去上班。”避难所的工说。
事实上除了SAWF,工会的“帮手基金会”、各教会组织和其它小慈善机构都在努力帮助这些“贫困白人”。
难以想像的白人避难所
南非黑人避难所仍在不断出现。公路旁、偏僻道路上、农民田野里,任何空地上都可以看到黑人的棚屋。黑人棚屋都是用铁钉钉起来的,屋顶铺着瓦楞铁皮,往往是在荒凉而且危险的地方。但是,白人避难所则是一个许多南非人刚刚开始了解的事实。
西蒙•伍德一行人带了作为礼物的食物开车来到一幢看上去不错的郊区平房前面。这幢房子的前廊摆着鲜花,有一个遮荫雨篷,看样子不像避难所。西蒙进门,主人萨利的肥胖躯体埋没在沙发里。她做了自我介绍,又讨好地解释她家如何不遗余力帮助这些“穷人”。
威尔勒姆老人残疾了,到这里住了3个月。他坐在肮脏房间的床铺上,缓慢翻动着捐赠的杂志。他每年有930美元残疾津贴,萨利从中提取一半“支付管理费”。住在这里的人就像梦游者一样,面无表情,反应迟缓。
萨利以捐赠的食品和衣服维持这个避难所,开销很小。她的“机构”是登记在册的慈善机构,慈善机构Mancarer现在配制单个的食品包,直接送到萨利的房客手里。不管事实如何,萨利毫无疑问向那些可能露宿野外的人提供了基本的饭菜,还有头顶一片遮风挡雨的屋顶。
路边行乞的白人贾尼娶了一个混血女人。他的情况本来不错,但是他出了车祸把腿弄折了,从此他再没找到工作。这对夫妇渐渐失去了一切。他们只得卖掉家具和其它财产,因为交不起房租,又被迫离开他们的住房。现在他们住在约翰内斯堡市中心一个犯罪频发地区的一间肮脏小屋里。这里没水,他们用煤油炉做饭。7岁的孩子现在和祖母住在一起,他们每天都在挣扎中生活。贾尼每天早晨穿上洗净的唯一好衣服,和妻子一起带着“希尔不开玩笑”的纸板出门行乞。他们需要行乞几小时才能得到足够的钱填饱肚子。
就是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白人,他们以前受到种族隔离政策的保护,现在仍然固守老的观念,最难适应目前的环境。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完全吸收新思想,种族隔离才会最终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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