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购物指南3月4日报道 “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我给丈夫打了最后一个电话。”美国田纳西州退休妇女史密斯在美国国会关于丰田召回事件召开的听证会上，哭诉驾驶丰田汽车“噩梦般经历”的电视画面伴随直播传遍世界，令丰田公司总裁丰田章男的道歉显得有些软弱无力，而底特律的下一招也即将登场：美国司法部和证券交易委员会将对丰田汽车展开联合调查。但驰骋十数年的“日本造”汽车也并非能够如此轻易被摧毁：在英国品牌价值咨询公司Brand Finance上周发布的全球最有价值500品牌排行榜中，丰田汽车依然当选为前十名中唯一的汽车品牌和亚洲公司，捍卫了其高达273亿美元的品牌荣誉。丰田的“召回门”，也许将成为世界两大汽车制造国之间又一场“汽车战争”的序曲。
丰田章男的招数
对于丰田问题，美国媒体的态度空前一致，各大媒体纷纷向丰田，乃至整个日本制造业开炮，甚至连丰田章男在向外界道歉时的鞠躬度数都成为攻击的对象。
作为世界上最权威的品牌榜单，由Brand Finance发布的年度全球最有价值500品牌排行榜，由于在评选时综合考虑了企业资金、产品、质量、声誉、发展历史等诸多因素，被认为含金量更胜于福布斯的单纯财富排行。2010年这一榜单的前十名再次并无意外地被沃尔玛、微软、沃达丰等欧美巨头瓜分，而唯一的惊喜来自深陷“召回门”的丰田汽车——在口水中度过新年的他们维持了去年第十的排名，以273亿美元的品牌价值成为前十名中唯一的亚洲品牌和汽车制造商。
这样的结果显然出乎许多专家的意料。近千万辆的召回规模，涉及普瑞斯、卡罗拉等多款畅销车型，甚至已经超过了丰田去年全年781万辆的销售总数，在美国市场的份额大跌5.4%，根据日本媒体报道，1月，丰田汽车在美国的市场占有率下降到了4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卡罗拉等主力车型在美国的经销店销量已下降了约六成，而且消费者对召回事件的询问接踵而至。甚至有不少专家将丰田的“召回门”看作“生死门”，将其与当年导致福特由盛而衰的轮胎事件相提并论，认为丰田品牌将面临“崩溃”。
“其实，由于竞争对手同样深陷困境，丰田此次受到的打击还并不足以动摇其长期建立起来的品牌优势，品牌榜也说明了这一点，而且日本汽车业正是在不断挫折中成长起来的。”资深汽车评论员钟师分析认为，值得警惕的是政治因素。“丰田‘召回门’在美国从一个普通的汽车质量问题迅速发展升级为司法部调查、国会听证等层面，不断有秘密文件的曝出，可以看出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政治事件。”
对于这一点，丰田公司总裁丰田章男也相当清醒。早在去年7月份，日本主要的８家汽车生产厂家在美国的市场占有率达到46.6%的历史最高纪录，首次超过美国三大汽车厂商，丰田章男在兴奋之余曾表示：“我们其实非常担心，日系厂商对于美国汽车市场的过度蚕食会引发市场之外的贸易纠纷。”一语成谶。
自从1995年日美在世贸组织框架下达成汽车贸易协定后，两大汽车生产国之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美国限制日本汽车进口数量，而日本则更多在美国设立合资工厂生产，底特律三大集团在美国市场上保持着拥有两位数的领先。然而，不期而至的金融危机使得成本高企的美国汽车业跌入了历史低谷，彻底打破了这种持续10年的平衡局面。“美国对其汽车产业有了明确的保护底线，日本汽车一直是在最接近这个底线的范围进行游走，但还是在去年被不可避免地突破了。”一位业内人士认为。尽管去年以来丰田汽车一再对相关产品执行了价格上调的策略，平均水平在2%～3%左右，甚至用主动降低竞争力的极端办法来缓解底特律疲惫的神经，而其与通用汽车合作、采用丰田模式和丰田技术的新厂也成为通用中生产率最高的工厂，但丰田的种种努力依然杯水车薪，无法拯救积重难返的竞争对手。
与在“召回门”事件中外界“反应迟缓”“三流公关”的印象不同，对日美汽车竞争态势有着清醒认识的丰田章男其实早已把功夫用在了盘外。在过去5年里，丰田花费了大约2500万美元游说联邦政府，是外国汽车生产商中对政治游说投入最大的一家企业。仅在2009年，丰田就雇佣了31名联邦级游说员，并在游说美国联邦政府一项支出上就花费540万美元。据《华盛顿邮报》报道，丰田还透过各州政党及政治行动委员会，每年额外向国会议员提供100万美元竞选经费。
这样细心经营的游说事业显然已经帮助丰田赢得了巨大的政治砝码。在国会对丰田章男进行听证的美国众议院能源和商务委员会的成员之一 ──加利福尼亚的民主党众议员简·哈曼所属辖区恰好是丰田汽车美国总部所在地。最新的公开财务报告显示，这名已经当选七届的女众议员和她的丈夫至少持有11.5万美元丰田股票。而参议院中负责丰田事件调查的是西弗吉尼亚州的民主党参议员洛克菲勒，他从上世纪60年代就和丰田家族熟识，并且在1996年请求丰田将一处工厂建在他所属的选区，丰田满足了他的愿望。据《华盛顿邮报》分析，此次3个调查丰田的国会委员会共有125名议员，其中逾40%议员过去10年都曾收过丰田的政治献金。
上周，拥有丰田汽车生产基地的美国肯塔基、印第安纳、密西西比及亚拉巴马四州州长也联合致信美国政府和国会，要求以公平的态度对待丰田召回事件。这是美国州长首次正式表态拥护丰田。
然而，夹在两个国家的“战争”之间，丰田章男的招数能否真正奏效，已经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美国的阳谋
“美国汽车绝不做老二。”这是在美国汽车工会的强力支持下坐上总统宝座的现任总统奥巴马参选时的承诺。如今，已经到了兑现这一诺言的时刻。
“召回门”爆发的时机相当耐人寻味。根据美国州立农业保险公司的发言人菲尔·苏普莱日前发给新闻媒体的电子邮件中表述，早在2004年2月，该公司就已经向美国公路交通安全监管部门提交了报告，说明丰田汽车在行驶中会突然加速并导致事故，但在当时并未引起任何部门的关注。时隔6年之后，美国政府在日美汽车竞争突破政策底线之际，突然翻出旧账，其真实意图已是不言而喻。
随着“召回门”的全面爆发，美国政府的推波助澜更是不加掩饰。除了国会听证，丰田公司还面临美国检方的刑事调查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调查。丰田公司副总裁以及美国丰田汽车销售公司总经理鲍勃·卡特表示，目前已经收到了来自美国司法部曼哈顿检察官办公室的传票。据悉，检方的刑事调查重点是丰田在处理汽车安全问题上是否有违法之处。尽管美国运输部部长雷·拉胡德多次重申，认为美国政府是丰田“召回门”事件的幕后推动者的想法完全是无稽之谈，但正是这位部长，极为不合惯例地公开宣称“要是我就不会坐那种车”，呼吁美国人不要乘坐丰田车，引发日本媒体一片哗然。
而为一系列调查提供弹药的还有美国政府曝出的“秘密文件”事件。根据丰田公司2009年7月6日的一次内部会议资料，丰田公司在2007年曾和美国政府就凯美瑞和雷克萨斯汽车“脚垫门”事件进行谈判，最后只召回了5.5万辆，这为公司至少省下1亿美元。这些机密文件显示，这家全球头号汽车制造商早就知道突然加速是它所生产车辆的主要安全隐患之一。“围剿”，这是钟师在谈到美国各界对待丰田事件态度的一种形象说法。“汽车产业链是美国所有产业中最长的，牵涉的就业人口最多，对经济的贡献最大，因此汽车业不但是政党和政治家们必争的票仓，也是拉动经济的强大火车头，在美国社会影响力巨大。”钟师分析认为，“因此，在美国汽车业在低谷中艰难求生的关键时刻，击倒最强的竞争对手成了美国各界一致的共识。”
日前，一个由来自纽约和加州等地的22家律师事务所组成的诉讼团体，计划将美国消费者针对丰田召回在30个州提起的40多项集体诉讼收集起来，联合对丰田提起国家级诉讼。该律师事务所团队的主要律师蒂姆·哈沃德表示，丰田数月来召回了超过800万辆汽车，致使美国多家二手车评估机构都调低了丰田二手车价格，令丰田车主共蒙受了贬值20亿美元以上的巨额损失。鉴于此，该诉讼团体代表丰田车主向丰田公司索赔，索赔金额中还包括惩罚性赔偿。3月25日，美国圣地亚哥联邦法庭将就此案举行听证会。
而美国媒体的态度也是空前一致。各大媒体纷纷向丰田，乃至整个日本制造业开炮，甚至连丰田章男在向外界道歉时的鞠躬度数都成为攻击的对象。《华尔街日报》在一篇题为《日本制造的危机》的文章中预计，最开始的20亿美元召回和17%的股价下跌只能算全部代价的首付款而已。而《纽约时报》将丰田的困境放大到整个日本经济的问题。报道援引日本专家的话说，“按这个速度，日本将沉到海底。如果丰田有问题，日本就有问题。”
汽车城的前世今生
底特律是美国人心中最无法割舍的一座城市。除了汽车业带来的就业和经济贡献，美国人对于汽车城的感情更是难以形容。“底特律已经处于发展的关键节点，究竟是谷底反弹还是继续堕落，汽车城的未来就在此一举。”密歇根大学教授斯瑞哈尔·拉卡什曼表示。
想像一下居住在一个犯罪率第一高、失业率第二高，而且有毒废物比任何地方都多的城市，是不是很悲惨？不错，这里就是底特律，美日“汽车战争”的主战场，曾经的世界汽车工业之都，也是《福布斯》杂志刚刚评选出的2009年“全美最悲惨城市”之一。
尽管由于克利夫兰的“突出”表现，底特律失去了连续两年的“最悲惨城市”桂冠，而是与另一座汽车制造名城弗林特分列福布斯榜单的第四和第五位，但在两大汽车集团相继进入破产重组、美国汽车工业跌入谷底的沉重打击下，汽车城居民的悲惨系数丝毫未减。
而就在半世纪前，这里还是闻名世界的全美四大都市之一，世界汽车工业之都，一座显赫一时、不可一世的城市。那是一个自给自足、没有失业、从出生到死亡一以贯之的社会——对汽车业工人、汽车业管理层，以及他们的家人和社区来说都是如此。那里有人类历史上第一条柏油路、水泥公路、第一个交通信号灯，并建造了大量镀金时代建筑，被称为“美国的巴黎”。
“底特律一直是美国汽车业的象征，伴随着美国汽车业的下滑，这座城市似乎正在被人遗弃。最近两年美国的房地产泡沫破裂之后，底特律萧条的速度开始加快，企业停产、工人失业，从城区到郊区，人们开始逃离这座城市。”1987年迁入底特律的密歇根大学教授斯瑞哈尔·拉卡什曼这样讲述了底特律的变迁。
相比于全盛时拥有的180万人口，底特律如今只剩下60万人，在过去50年中流失了超过100万人，成为美国大城市人口降幅最大的。其中88%为黑人，并且还在以每年1万人的速度迁出。《福布斯》已把它列为将在2100年消失的城市之一。“人们正在搬出这座城市，试图另找工作。”州立韦恩大学的专家戴维·马丁说，“留下来的人（是因为）没钱搬出去。”
汽车工业下滑带来的超高失业率是底特律的致命之伤，去年该市失业率已高达18%，远高于全美6.5%的平均水平，全市有1/3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之下。由于缺少工作机会，很多人沉溺于毒品，奇高的犯罪率成为这座城市的新象征，在联邦调查局公布的美国最危险城市排名中，底特律名列榜首。
根据美国彭博社报道，汽车业危机甚至已经将底特律分为两半，一半是依然在运转的商业区，一半是面积不断扩大的荒芜空地。一些昔日停满车辆的场地眼下杂草丛生，整座城市有大约5.5万个废弃的停车场，加起来足以“填满”一个旧金山市。美国一家银行甚至以一美元价格出售一幢两层住宅，且许诺倒贴一万美元，才在第19天找到一名买主。
然而，底特律却是美国人心中最无法割舍的一座城市。除了汽车业带来的就业和经济贡献，美国人对于汽车城的感情更是难以形容。美国《时代周刊》曾这样描述：福特创造了大规模生产方式，让每个美国人实现拥有汽车的梦想；通用更是通过高工资、高福利创造了美国的中产阶级。拥有三大汽车公司的汽车城已经俨然成为美国梦的化身。
美国历届政府也在不断出台挽救汽车城的政策，试图通过政府干预形成美国汽车企业对他国汽车企业的优势地位。克林顿政府就曾经直接拨款推动PNGV计划，建立美国汽车业的创新体系，将日本、德国等外国制造商排除在外。而在目前两大车企破产重组后，奥巴马政府持有新通用的大多数股份及重组后克莱斯勒10%的股份，股东的身份让美国政府更加没了顾忌，祭出了通过质量问题击垮日本企业的策略。“底特律已经处于发展的关键节点，究竟是谷底反弹还是继续堕落，汽车城的未来就在此一举。”密歇根大学教授斯瑞哈尔·拉卡什曼表示。
汽车战争重演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上一场日美汽车贸易摩擦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在石油危机后遗症的影响下，美国汽车产业未能适应世界能源状况的变化开始出现衰退。1980年美国三大汽车公司均出现亏损，原有的市场占有率下降。而大量低价优质的日本汽车随之洪水般地涌入美国市场,引起了美国汽车制造商的一片恐慌。在美国的公路上,平均每4辆汽车就有1辆是日本产的,而在日本公路上,平均50辆中最多只有1辆是美国车。美国政府不得不挥舞全面经济制裁的大棒向日本施加压力，要求日本“自动”限制对美国汽车出口并向世界汽车商开放其国内市场的要求，最终双方在世贸协定的框架下达成了平衡。
三十年后，在金融危机爆发的背景下，美国汽车工业的崩溃和国内汽车市场的全面失守导致了又一次“汽车战争”的爆发，不同的是，实力今非昔比的美国没有选择制裁的威胁，而是选择向日本制造赖以生存的质量生命线开炮。
面临重压的日本一方也在做出迎战的姿态。日本外务大臣冈田克在上周公开表示，“希望丰田尽快赢回全球客户信任”，尽管这是丰田自家的事，但“这可能变成一个国家的事”，日本政府将尽力支持丰田。也难怪日本政府方面做出如此强硬表态，有调查报告显示，如果日本车在美销量持续减少，日本GDP将因此降低0.12个百分点，这将使去年GDP下降6%的日本更加雪上加霜。甚至连一向竞争激烈的日本车企之间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日本马自达CFO尾崎清表示，该公司不会利用丰田汽车在全球进行大规模召回活动的机会发动营销战来争夺客户,而本田和日产公司多名主管也纷纷批评美国车企针对丰田用户的打折做法是“落井下石”和“破坏市场秩序”。
然而，就连日本人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目前的战况对美国人有利。日本最大的商业报纸《日本经济新闻》报道称，越来越多的美国消费者开始担心丰田汽车的质量问题。相关统计数据表明，丰田股价自1月21日以来已累计下跌22%，市值蒸发逾300亿美元。丰田汽车2月22日还表示，将暂停在英国和法国的生产。在美国市场，丰田汽车1月份的销售下跌16%，通用、福特却乘势上涨了24%和16%，这对于正在期待重生的美国三大车企无疑是救命稻草。福特公司的反应最为迅速，在1月21日丰田宣布大规模召回的当天，就出台了降价打折等一系列优惠促销活动，甚至向以旧丰田车换新车者提供至少1000美元的奖励，目标直指丰田公司的老用户。福特新的电视广告用粗体字写道：“福特品质，本田和丰田无法超越。”通用虽在广告中没有直接提及丰田，而是继续开展“愿最佳车获胜”活动，但这一口号在召回事件后别有意味。美国TureCar网站发起的调查结果显示，福特公司在丰田丢掉的市场份额中抢走了25%的客户，其市场占有率劲升了1.1%，通用的市场占有率也上升了接近1%，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当然，丰田并非这场战争中唯一的牺牲品。在丰田召回事件中受益颇丰的本田汽车将很有可能成为下一只出头鸟。本田汽车于上周宣布，由于驾驶座的安全气囊在弹出时可能导致相关零件飞散致人受伤，截止到目前曾发生过12起安全气囊意外事故，共导致一名美国车主丧生和至少11人受伤，开始从北美和日本等全球市场召回超过43.7万辆的雅阁、思域、CR-V和奥德赛等系列车型。这是最近一个月内，本田的第二次大范围召回事件。此前半个多月，本田曾因电动车窗开关出现问题在全球召回64.6万辆飞度和锋范。
美联社就此认为，日本两家汽车业巨头接连实施大规模召回行动，将导致消费者对一向以质量取胜的“日本制造”信赖度急剧下降。接连的召回事件将实现美国通用、福特等汽车制造业巨头数十年来未竟之梦想，即打破日本汽车的品质神话。
(本文来源：精品购物指南 ：祖佳 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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