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医疗外交”政经双获益
朱幸福
引言
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8日凌晨前往古巴首都哈瓦那，在那里接受第二次癌症手术后的第三轮放射性治疗。今后几个月，他还要进进出出古巴接受手术后的化疗。动身前，查韦斯这个铁打的汉子站在带有耶稣受难像的十字架下发表演讲时泪流满面，他祈祷上帝助其战胜癌症。
查韦斯在古巴的癌症治疗不仅关系到他本人的生死存亡和执政党在今年10月大选中的胜负命运，关系到委内瑞拉今后朝什么方向发展的问题，也直接影响到委内瑞拉今后与美国和古巴等国的外交关系。
总统择医首选古巴
古巴前领导人卡斯特罗是查韦斯肝胆相照的患难朋友，双方在抗击美国的干涉与颠覆方面同仇敌忾，心心相连。要是查韦斯在今年的大选中失利，或者查韦斯病情恶化，致使反对党总统候选人上台，对古巴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因此，除了提供十分严密的安保措施和一流的医疗服务外，古巴政府和治疗小组至今对查韦斯的病情守口如瓶，没有泄露一丝天机。
巴西的医疗服务在拉美也很好，一点不亚于古巴，而且巴西总统罗塞夫是查韦斯的朋友，她曾邀请查韦斯前来巴西治疗。但是，巴西政府也许可以为查韦斯的真实病情守口如瓶，却封不住巴西医生的嘴巴。因此，查韦斯选择到古巴就医。自去年第一次癌症手术以来，查韦斯本人一直是对外发布病情的唯一发言人。
古巴革命胜利后，约有6000名(约占全国的半数)医生移民国外，原本就很落后的医疗体系雪上加霜。自1960年开始，美国对古巴实行经济封锁，包括医药和医疗技术在内的古巴各行各业都受到严重打击。
面对困境，卡斯特罗领导的古巴政府进行医疗改革，大力发展公共医疗，大量培养新一代医护人员，从而使古巴人均医生拥有量名列世界前茅。古巴政府在生产医疗设备、器械和药品方面投入的资金，超过本国国内生产总值的9%。经过几十年的卧薪尝胆，古巴在医药高新技术的研发方面、尤其是在器官移植和疑难病症的手术治疗方面达到了较高水平。这也是查韦斯坚持在古巴就医的重要原因之一。
医疗出口硕果累累
国内培育出大批医务人员后，古巴开始“医疗出口”。从上世纪60年代初期迄今，古巴派驻海外的“白衣天使”已超过13.8万人次。目前，古巴每年有3.5万名医护人员散布在拉美、非洲、亚洲和大洋洲的66个国家和地区。如今，医疗服务是古巴最重要的出口商品，古巴往发展中国家派出的医务人员相当于西方八国集团派出人数的总和。
古巴医生在国内工作每月最高工资不超过25美元，一旦派驻海外艰苦地区担负援助任务，他们的住宿，往返机票通常都由受援国提供，接待方每天还提供规定的食物和后勤供应。除了国内工资照拿不误，援外医生的家属每月还可以从政府领取50美元津贴。此外，援外医生在国外还有大约150-1000美元的月收入。他们工资收入的高低取决于执行什么样的医疗使命和在什么样的国家和地区工作。
1976年，古巴在非洲成立了第一所医学院，目前在非洲、拉美和加勒比海成立了9所医学院。1966年到2004年，古巴医学院培养出4000名外国留学生，有的毕业生已经担任一些国家的卫生部长。1998年，中南美洲和加勒比海发生两次特大飓风，给洪都拉斯和厄瓜多尔等许多国家带来了严重灾难。1000多名古巴医生立即志愿在这些受灾国的贫困地区工作。1999年，古巴政府做出两项重要决定，宣布古巴医疗队将长期在这一地区提供人道主义医疗援助，与此同时决定在哈瓦那郊外的一个前海军基地兴建一所拉美医学院，为这一地区的受灾国提供1万个奖学金名额，每年招收1500名学生。这一计划把古巴的国际医疗合作纳入可持续发展的轨道，迄今已为中南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的国家培养了14000多名医学院毕业生。
由古巴和委内瑞拉两国政府推动的“奇迹行动”计划，2004年以来已经使数百万拉丁美洲人恢复了视力。哈瓦那的塔拉拉国际医疗中心自1990年以来收留了26000名切尔诺贝利核灾难的受害者，为他们提供长期治疗，包括脱发、皮肤病、癌症和白血病等。
《纽约时报》赞不绝口
古巴的医疗出口不仅提升了国家形象和软实力，还突破了美国对古巴的长期孤立政策，古巴与拉美一些亲美国家恢复了外交关系。1998年，古巴与危地马拉重建外交关系。2002年，古巴恢复了与洪都拉斯——美国在加勒比海地区一个传统盟友的外交关系。古巴目前在洪都拉斯许多边远缺医少药的地区派驻了医生，另有1000名洪都拉斯学生在古巴的医学院学习。
2010年海地发生大地震后，古巴医务工和拉美医学院的古巴毕业生立即前往灾区进行救护，在第一时间为6万伤者提供急救并做了3500个医疗手术。在最初的3天时间内，古巴有1500名医生参加抗震救灾和救死扶伤，而超级大国美国只派出550名医护人员在海地震区开展抢救活动。
《纽约时报》在去年11月发表了一篇题为《古巴在海地抗击霍乱的斗争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的文章，对古巴医生的无私精神大加称赞。文章说，这与美国在地震后派遣军队到海地的做法形成鲜明对比。美国在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派遣医疗队，而是派遣军队。多少年来，美国在自己家门口的海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破坏了海地民主与发展的机会。
此外，美国还坚决与古巴过不去。2006年8月，小布什总统成立了一个针对古巴的“古巴职业医疗巡逻计划”，策反古巴海外医生叛逃美国。截至2010年，有1574名古巴医生在海外获得了入境美国的签证，其中800多人来自委内瑞拉，近300人来自哥伦比亚。
换回外汇支援建设
古巴最大规模的医疗出口目的地是委内瑞拉。1999年12月，委内瑞拉瓦尔加斯州发生特大泥石流，约2万人死亡。古巴立即派出大批医护工前去抢救治疗伤员。2003年，古巴与委内瑞拉签署了“医疗换石油”合作协议。从2004年开始，古巴在委内瑞拉贫困地区设立了7500个诊所，2万多名医生、约3万名医护工轮流在这些艰苦地区工作，使当地九成以上的居民享受到免费医疗服务。与此同时，古巴在委内瑞拉创立了“没有围墙的大学”，至2009/2010学年已经招收培养了3万名委内瑞拉学生，这个数量相当于查韦斯1998年当选总统时委内瑞拉全国医生的总和。作为回报，委内瑞拉向古巴每天提供10万桶低价石油。按照2010年2月的价格，古巴每年从委内瑞拉得到的低价石油接近30亿美元。
医疗外交促进了古巴与受援国的关系，也为古巴带来了许多急需的外汇收入。2006年，古巴医护人员在国外的医疗服务收入达到23.12亿美元，占古巴出口和资本净收入的28%。古巴自然资源匮乏，医疗和劳务出口带来的收入对古巴的经济建设不无裨益。
大规模的对外医疗援助对古巴国内不免带来一些影响。由于医生数量减少，古巴本国病人的候诊时间比过去延长，特别是一些患者不能马上呼唤到家庭医生。2005年，古巴拥有7万多名医生，平均每159人拥有1名医生，这个比例目前为每179人拥有1名医生。尽管如此，古巴依然是世界上人均拥有医生最多的国家之一。
然而，古巴的医疗水平虽然很高，其医务工在国际上的声誉也不错，但是半个世纪以来，美国的经济封锁政策给古巴的医疗卫生事业带来了许多困难。最近几年，国际市场上油价和粮价飙升，古巴又遭遇自然灾害，造成外汇严重短缺。古巴医疗卫生系统很难从国外进口药品和先进的医疗设备。哈瓦那的大医院医疗设施和医疗条件虽然不错，但医院里药物和医疗器械匮乏。农村地区的医院缺少先进的医疗设施。在实现医疗现代化方面，面临美国封锁的古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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