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局势的持续紧张,不仅仅是数十年来阿-以矛盾的延续,也是作为巴勒斯坦势力与以色列各自内部矛盾的结果。
中东乱局的成因可追溯至19世纪奥斯曼帝国的衰落。其格局在不同历史时期存在不同特征。具体说,在日不落帝国英国衰落与两次世界大战、美苏冷战、冷战后的美国霸权、当代的美国衰退等历史时期,分别体现为伦敦操纵、列强瓜分平衡、欧洲后撤与美苏抗衡、苏联势力解体与美国干预、当代美国战略后撤导致的摩擦升级等不同地缘环境。
冷战时期以色列周边环境的变化有三个重要时间节点。
一、欧洲势力走向终结。1956年英军撤出苏伊士运河。埃及随即将运河收归国有,并导致英法配合以色列出兵在埃及控制下的加沙与西奈地区;事件以美苏代表联合国调停,苏联控制埃及为结果。
欧洲后撤带来的真空,致使民族独立运动频发,到处燃烧着推翻旧王权政治建立民族国家的战火。以埃及为地缘支撑点的苏联,策动社会主义势力与民族主义武装联合,对抗扶持旧王权国家的美国体系。阿拉伯合众国(阿拉伯联合共和国)以及后续的伊拉克共产党合法化、也门民主人民共和国、阿富汗喀布尔政权等这些昙花一现的历史事件,是对20世纪下半页苏联一系列输出努力的纪录。
二、美国大力介入以色列对抗苏联体系。1967年阿以战争爆发,以色列控制了西奈半岛。埃及拒绝打捞运河沉船致运河停运,使苏联成功隔绝衰落欧洲与大片旧殖民世界的地理联系。在尖锐的对抗下,美国高调介入以色列,售卖先进武器,给予经济扶持。阿拉伯世界与以色列的矛盾被冷战推向高峰。
三、苏联战略后撤与美国的扩张。1973年萨达特政府断绝与苏关系,并联同叙利亚发动对以战争。在对以战争失败后,萨达特只能转向西方阵营寻求援助。开罗加入西方阵线以1976年埃美核技术协定为起点,以1978年戴维营协议为标志,并由次年埃以达成和平为结果。萨达特遇刺后,埃美关系更加稳固,埃及为海湾战争中美国的有力支点。
20世纪90年代后,随着美苏争霸的终结。苏联解体及俄罗斯的衰退,在东西两个方向对21世纪的历史造成深重影响。在东方,衰退俄罗斯正在制造从西伯利亚至远东,跨越9个时区的废墟;在西方,苏联最终的崩解使得中东成为美国的一言堂。受制于美国干预政策,阿以冲突进入新环节,阿拉伯世界不再挑战以色列的存续,而是寻求建立独立的巴勒斯坦,划分圣地。90年代两次奥斯陆协议的成效有限,协议内容距巴勒斯坦成为独立国家尚存距离。
阿拉法特与巴拉克谈崩后的2000年,爆发了巴勒斯坦人起义,同时沙龙被选举为以总理。在历经数年的对抗关系后,2004年阿拉法特去世,次年沙龙转变立场撤出加沙的以军,并因中风结束了阿拉法特-沙龙的历史。
迎接新上任的以色列奥尔默特政权的,是2006年黎巴嫩南部的战火。奥尔默特糟糕的表现让以色列右翼化趋势加速。布什政府在伊拉克的战略错误,使美国深陷泥潭,并且激发整个中东世界的怒火。作为应对策略,布什政府介入调停巴以冲突,试图换取与阿拉伯世界关系的缓和。但这一介入并没有切实的成效。阿以矛盾的积累已经造成了空前复杂的巴勒斯坦局面。从人口-地理空间矛盾,到圣城、圣殿山的划分,以及短缺淡水的归属、星罗棋布的混乱聚居地,割裂的巴勒斯坦区位,都使得和解方案的实施难度空前。
巴以地区的人口密度已是世界名列前茅的地区。而其中加沙地带的人口压力最为巨大。回顾历史,阿以在创造和解的历史阶段的同时,也分别在阿拉伯世界与以色列内部造成了与旧极端派别的分歧。加沙巨大的自然压力毫无疑问成为这一内部矛盾的放大器。这正是极端哈马斯能够在2006年登台,并且踢走巴解一路吃激进饭到现在的基础(相应的是以色列的右翼上台)。通过制造争端可以有效缓解加沙矛盾,以色列报复行动造成的平民死伤既有助于进一步转移怒火,也可以塑造国际弱势地位博取同情。
“铸铅行动”与“防务之柱”是2005年第二次巴勒斯坦起义后,以色列规模较大的两次对加沙行动。两次行动均与本次“护刃行动”相似,因而两次历史事件的通过国际调停收尾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为本次事件提供参照。但不同的是,美国已无心插手中东乱局,这一点从ISIS的猖獗、美伊关系走向破裂就可以看出。因而难以断定此次加沙冲突的平衡点在何处。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加沙冲突不会因以色列的有限行动终结,哈马斯利用极端路线制造的冲突,只会让巴解显得无力,这对于拉拢民意一贯有效。内塔尼亚胡面对以右翼日渐响亮的声音,也要硬着头皮强硬下去。因此造成的巴解边缘化只会带来地区和平愈发遥不可及。
目前看,内塔尼亚胡面临着脆弱的舆情。为舆情稳定撑起保护伞的,是成效甚大的铁穹系统。一旦哈马斯火箭弹对铁穹造成重大破防事件,加沙的战火将迅速升温。
中东地区持续了几代人的风雨飘摇,至今尚无终结的迹象。恰恰相反,战略后撤的美国造成新的真空,已是瘦死骆驼的欧洲、玩末日布景的俄罗斯、刚跨出家门的中国都无力接管。血腥与混乱,这将是21世纪整整5亿人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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