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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学艺演讲:中国社会阶层的变迁与流动人口问题

陆学艺 · 2004-11-09 · 来源:当代文化研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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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社会阶层的变迁与流动人口问题

: 陆学艺
 

    主 讲 人: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陆学艺研究员

    演讲时间:2004年10月25日(星期一)

    嘉宾简介:

    陆学艺,男,1933年出生,江苏无锡人。著名社会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研究员。1988年到1998年,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所长。1986年被评为国家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1998年至今,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学术委员会委员。兼任中国社会学会会长、农村社会学研究会理事长、国家社会学学科评审组副组长等职。

    1978年以来,长期从事农村发展和社会学的调查和研究。《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蓝皮书系列(1993—2004)、《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等。

    陆学艺:

    各位朋友,各位同志,下午好!

    刚才张部长说了,我来参加广州讲坛,广州是我们国家的历史文化名城,也是革命的名城,改革开放以后,广州又站在改革开放的前列,无论在经济、社会发展方面,都是搞的很好。昨天我听杨部长的介绍,去年GDP广州已经达到三千五百多亿,人均超过五千美元,这在全国来说,都是在前五名的大城市了,所以也是走的很好。

    而且这几年,我们在北京看到广州在宣传、文化等方面的工作,也做的很好,广州宣传部又主办了广州讲坛,我在北京就知道了,来了之后广州宣传部的同志给我介绍,我感觉也是办的独树一帜,所以我也是很高兴来参加广州讲坛。

    今天我给大家讲的题目是《社会阶层的变迁与流动人口问题》。大家知道,从98年之后,课题组在研究中国阶层结构的变迁与变化。这个词,好象是比较新的,多少年不讲了,前后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前两年我们发表了一本书,一本就是刚才张部长讲的,《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具体的说,就是将中国的十三亿人分了十个阶层,这是01年年底出版的。

    04年年初,我们又出版了这本书,现在我看到书店已经有卖了,《当代中国社会流动》。大致是这么一个意思,第一本书是说我们中国十三亿人口七亿多劳动力,九亿人口,分为十个阶层。第二本书,当代中国社会流动,这十个阶层,原来我们讲的是工人、农民、知识分子,两个阶级一个阶层里,演变分化成十个阶层,这十个阶层从哪儿来的,回答第二个问题,这十个阶层将来如何变化,在我们社会学上叫做社会流动。

    现在我们课题组正在做第三个课题,那就是社会各个阶层之间的关系,要研究这十个阶层,互相之间的关系,他们现在中间有什么矛盾,政府、社会、国家应该怎样协调。

    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建立和谐社会,我看就是处理好各个阶层之间的利益关系。这两本书出版之后,特别是第一本书出版之后,可以说社会反映比较热烈,但是批评的意见也还是很厉害,批评的人也不少,当然赞成的人也不少,更多的人认为这是重大的问题,给我们出了不少的主意,还要继续研究下去,所以我们课题组的原班人马还在继续研究,课题组现在正在深圳,因为有这个会,所以我来到广州。

    今天我跟宣传部的同志说,让我来说的话,我就要介绍这两本书,这里面有基本的观点、基本的数据,也有我们基本的看法,跟大家交流,这是我们的一家之言了,如果有不妥之处,请大家批评了。

    现在我开始讲今天的题目了。要讲四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研究社会分层与流动的重要意义。第二个问题,怎样分析当前中国阶层社会,或者说怎样划分阶层的标准。第三个问题,对当前中国社会阶层的基本评价,或者说总体评价,现在中国社会阶层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第四个问题,讲中国阶层结构的演变前景如何,将来会如何的演变。

    现在我说第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进行社会阶层的分析和研究呢?从社会学家的观点来看,社会阶层结构或者说以前叫社会的阶级结构,这是社会的一个基本国情内容。一个国家要治理好、建设好、协调好,必须得对全体人员做一个具体的分析,我们要知道有哪些阶层、这些阶层是怎样一个状况,这是基本的国情。现在我们认为经济结构、经济情况怎样是基本国情,家喻户晓了,比如说我到这里来,这几天我说争取你提供一些材料给我们,于是提供给我们年鉴和统计公报,广州市有多少人,GDP多少,一产业多少,二产业多少,三产业多少,统计公报里都有了。一看经济结构,广州市经济结构,GDP第一产业占3%,二产业占43.4%,三产业占53.6%,一看这个结构就知道广州市的经济是现代化的结构了。但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研究,所以我现在还不清楚广州市的社会结构是怎样的,只知道未来人口有多少、总人口有多少、户籍人口有多少。

    实际上我们到一个地方去进行普查,我们一看经济结构就知道社会结构怎样,一看社会结构,就知道你这个地方是现代社会,还是发展中的社会。从国际情况来看,光看三千美元或者光看经济结构还不行,拉丁美洲的问题,你要看阿根廷、巴西这几个国家,GDP都比我们高,有的三千了,有的四千了,有的五千了,但是一看它的社会结构就知道它并不是一个发达国家,所以一遇到金融风暴和金融危机就麻烦了。所以依我看,要把社会结构弄清楚,就等于像一个人的骨架,是1.7买的架子还是1.6米的架子,外面长的胖一点,瘦一点,现在经济条件好了,胖起来就可以很快了。

    学经济的同志可能对我这个说法有一点异议了,我一会儿还会说。如果说社会结构不调整,经济上去不行的。我现在用人口来测算,广州市的经济已经是现代化了,人均五千,可能今年达到六千美元了,但是人口结构,还有三四百万的农民工,这个结构肯定它还不是一个橄榄形的结构。广州市这一千万人的社会,就说是现代社会,从我昨天看到的数据来说,不能这样判断,经济没有问题了,六千美元了,从全国来说,到2020的目标,也才是三千美元,按照算法有一个问题了,如果按照九百多万的总人口,到不了这个数。按照户籍人口来计算是六千美元了。

    研究社会结构是了解基本国情的一个方面,作为一个执政党,作为一个政体的社会国家政府来说,是一定要了解的。这是第一。第二,我们国家从搞革命开始,就很重视阶级分析和阶层分析。毛泽东选集第一篇文章,毛选四卷的第一篇文章,就是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当时他对全国做了一个分析,提出了团结谁、依靠谁、打倒谁的问题。建国之后,1949年之后 ,我们从革命党变成执政党之后,由于用了斯大林1936年提出的“两个阶级一个阶层”的理论框架,在这些方面基本上是照抄了,实际上后来也不用了,对政体的七亿人也好,八亿人也好,虽然也说阶级分析,但是实际上阶级分析是停在土改时定的成分,土改时定的什么成分就是什么成分。原来土改法有一条,交了土地三年之后要改变成分的,但是一直到1978年,小平同志三中全会之后才改过来,所以实际上没有用,后来将阶级斗争和阶级分析抽象化了。

    正因为这样,我们现在对于社会状况由于各种原因,包括人口普查,现在正在搞经济普查,但是对于社会结构的研究,社会阶层的研究,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也就是由政府来进行还没有。据我所了解,美国、英国,包括日本我们也去过几次,日本每十年搞一次社会分层与社会流动的调查,由政府出钱,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组成调查团,每十年一次,已经搞了五次,明年搞第六次。这个调查对于国家制订经济社会政策是比较必要的。

    我认为有了这个东西,它对国家来说,知道现在工人阶层有多少、农民阶层有多少,实际上这个事情中国很早就有了,比如说中国古代将人口分为士农工商,还有一句话,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中国第一本古书翻过来就是群书,分群的,不是十三亿人都是一个模子,但是现在我们在这方面的调查没有了,需要政府投入比较大的力量。

    我们第一本书做了三年,第二本书也做了三年,拿这本书来制定政策肯定是落后的,但是不管怎样说,我们是制定出来了。我们第一本书是跟福建省委党校合作的,首发是在福建省福清市开的第一次研讨会,我记得他们办公室主任也是大学生出身,对这本书做了一个评价,说我们这几年各种统计都有,但是这一类的分层没有,比如说我是福清,粮食分为大米、玉米、小麦、高粱,分的很清楚,我们这里是沿海城市,每年鱼也是分几种,黄鱼、带鱼、乌贼鱼等,鱼还分几等,但是现在对于人口的统计,很简单,男的多少、女的多少,按照年龄层次分也有,但是有多少农民,有多少工人,有多少知识分子,有多少私营企业主,单向的有,但是集体的说不出来,这样制定政策有问题。

    就国家来说,我觉得也有这个问题,比如说刚才张部长介绍了,我本来主要是研究农村问题的,从九十年代初,大概是九三年,国家提出了要增加农民收入,要减轻农民负担,后来又加了千方百计增加农民收入、千方百计减轻农民负担,这个词喊了多少年,负担这几年减了下来,但是前几年负担就是下不来、收入就是上不去。这次我们到深圳去,深圳有一个长步区,收入就是上不去。我说这个时期,本身概念就是有问题,中国如果按照户口来计算,中国农民还有九亿,按照农业人口计算,老外他是弄不清楚的,中国到底有多少农民,每年中国的统计,也只能在旮旯里看出来。现在真正中国的农民人口,还是九亿多,九亿农民现在分化了,笼统的说增加农民收入,增加一百块钱也没有什么用,减轻农民负担,减一百块钱也就是九百亿。实际上九亿农民里已经分化了、分层了,有的当老板了,有的当了个体户了,那么你对他们要做一个分析,增加哪部分人的收入,减轻哪部分人的负担,你得有一个方法。

    比如说珠江三角洲地区,原来番禺、花都等地方。我本身是无锡人,是苏南那块地方的人,这些地方的农民不是增加收入的问题,坦率的说,我的兄弟、侄儿,现在当了家的,收入比我这资深教授的收入还高,你还减轻他们的负担?比如说今年粮食补贴三十块钱一亩地,对苏南农民来说,本来人均也就是七八分地,补三十块钱也没有什么用?但是到陕南那一块地方,真的解决问题,五口人就是二公顷地,也就是30亩地,三十多块钱就是一千块钱了,真的解决了问题,那个地方还真的是穷,这个地方的人民真的说温总理、政府好,解决了问题,但是在苏南可能认为补贴三十块钱一亩地,只是一包烟的钱了。

    现在真正搞农业的农民,种地的农民,42.9%,我们有一个调查得出的结果。比如说你对几千块钱收入以上的农民不要补,现在将农业税去掉了,一个省一个省的去掉,但是如果按我说,首先对人均收入在一千块钱以下的农民,给他们免了农业税,肯定得人心。现在收农业税最肯定的地方,恰恰是这些地方偏偏要收农业税,肯定干群关系好不了。

    我们做社会分层的研究,目的就是为了制订恰如其份的、实事求是的、能够解决问题的、符合实际的经济和社会政策。

    所以从国家、从地区、从单位、从个人,研究这些方面有一定的意义。从国家来说,国家十个阶层,这是我们的一家之言,可能是八个,也可能是十二个,那么这几个阶层到底是怎么的状况,政策制定下去对哪个阶层是有利的,对哪个阶层不利要知道,政策执行效果如何等等,都不知道。广州市有九百多万人,加上外地人口可能要超过一千万人了,要弄清楚这一千万人到底是哪些人,这样你制定的政策才可能符合实际,现在是笼统的,这样不行。

    比如说粮食涨价,肯定是对农民有好处的,农民肯定是高兴的,今年农业特大丰收,又是粮食涨价,又是天好,又是政策好,所以今年农业是丰收的。但是粮食一涨,鸡蛋也涨了,蔬菜也涨了,城里面的低收入人口是有意见的。上次我们在某一所大学里做报告的时候,学生提出了饭菜太贵了,所以这是对不同层次的,对于我和张部长来说,可能粮食涨20%、30%可能没有关系,因为是夫人管家,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但是对于低收入人口,三四百元的人口,可能就有很大问题了。

    我们做这本书调查的时候,我们调查了几所大学,大学里也不是说都是大学教授,或者都是一样的。前年我们到珠海去,中山大学在那里建了一个分校,党委书记正好在那里,给我们讲了中山大学实际上可以分为六个层次。我们这些人在科研单位,在大学里,至少教学、科研人员和后勤行政人员的利益不一样,当校长的协调不了这个关系,校长是当不好的。

    从个人来说,了解了社会分层,知道我处于什么地位,在这十个阶层里,我是谁,我是老几,如果你努力了,向上流动会流动到哪部分。现在是竞争社会,如果不努力会流动到哪里。所以我想研究社会分层,这不是我们国家才有的,一般现代国家里,这也是一个调查认识基本国情的一个方面,所以我认为我们进行这样的研究,对于我们课题组来说,是使得我们摸清、摸准基本国情,协调好、制定好正确的经济社会政策,推动社会前进,基本目的是这样。这是我讲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们怎么来分析现代社会阶层?我们这十个阶层是怎么分析出来的?我们采取了什么方法?首先我想回答一个问题,这个社会阶层的分析跟阶级分析的关系。

    什么是阶级分析,什么是阶层分析。我们这本书出版之后,在社会上最大的批评原因,就是有一句话,当了我的面问了。说:陆学艺,你编的那本书叫阶层研究,你是学马列的,我问你阶级还有没有?阶级斗争还有没有?阶级分析还要不要?这三个帽子扣的不小,而且说这话的是有相当地位的人。

    我说:第一,阶级有,确实有。第二,阶级斗争也有,八大决议也还是对的,阶级斗争过去了,但是阶级斗争还没有结束,还有。阶级分析还要不要?我说当然还要。在我这本书里是说光搞阶级分析不够了,我当主编的人,应该对这本书的每一个字都要负责,我没有说阶级分析不要了,而是说阶级分析不够了。为什么搞阶级分析,我回答说这是客观需要,不光是中国搞,现在很多国家都在搞,有些是政府做,有些是学者做,但是从五十年代以后,在欧洲也好,在美洲也好,但是象四五十年代这样搞阶级分析的国家不多了,我说我可以给你提供日本学者们搞的社会阶层的分层与流动。

    他说你这个阶层分析跟阶级分析,是不是一回事,还是两回事?我回答说就从原理来说,作用来说,是一个,都是为了弄清我前面说的基本国情,但是它的方法、方式、意义和目的、手段是不同的。我们研究的对象是一个,是13亿人,但是我可以用视角不同,研究你的要求、你的目的不同,你采取的方法是不同的。

    我们马克思也好,毛泽东也好,列宁、斯大林也好,他们当时搞阶级斗争、阶级分析,用社会学来说,是用冲突论的理论,是研究这个阶级跟那个阶级的冲突关系,他为了革命,要说清楚资本家是怎么剥削工人的,资本家和工人是对立的关系,是冲突的关系。我们为什么这么穷,是资本家剥削走了,所以马克思说你卖给他的是整个劳动力,剩余价值他拿走了,你只得到了基本工资。

    工人也是这样,特别是在中国这个地方,共产党得说清楚,土地本来是农民劳动创造出来的,地主剥削农民,你得起来跟共产党起来闹革命,推翻国民党。

    现在我们共产党是执政党了,我们现在宪法也修改了,既有社会主义劳动者,也有社会主义建设者,我们现在是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各个阶级要团结,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要调动一切的积极因素,如果我们用阶级分析的办法分析的话,那恐怕很多事不太好办。对不对?我们这里是学术报告,所以说的随便一点。

    比如说全国的私营企业主,工商局统计的数据,接近三百万户,投资人也就是老板,接近七百万,这是很大一块力量了。在一些省,最近我从浙江省来,整个省的私营企业交的税,可能占到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九十了。对于这样的一个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力量,这是我们宪法里规定的,是社会主义的建设者。

    这时整个国家分三块,一个是社会主义劳动者,一个是社会主义建设者,还有一个是爱国者。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要建设这个国家,这几股力量都要团结起来,共同建设这个国家。

    那么好了,对于这七百多万人的阶层,我们叫它什么好?如果用阶级分析的办法,一会儿我要说了,标准也是不一样的,划分阶级的办法,只要看你是占有生产资料的多少,有没有生产资料,工人没有占有生产资料的叫无产阶级,资本多的资金多的叫大资产阶级,资本少的叫中小资产阶级。现在这个阶层,在我们这个国家里,现在当全国人大代表的也有了,当政协委员的也有了,各级政府里都不少,我是当过十年人大代表了,后来也是认识了不少老板,跟我一样是人大代表,现在全国人大代表里私营企业主出身的,可能超过50人了。在各级政府里现在都有了,甚至这次评劳动模范,私营企业主当上劳动模范都有了,这要是按阶级分析的办法来说可是不行的。

    说的再具体一点,我们对这部分人,我们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划分办法好,如果是阶级分析的办法,工人阶级、农民阶级,那么他们这边,你得叫他们资产阶级了。这个帽子他们戴不戴、接受得了吗?叫他们新资产阶级也不行,叫他们民族资产阶级也不行,荣毅仁当年是不接受民族资产阶级的帽子,现在象荣毅仁这么大本钱的人,可不少了,你给他什么帽子他都不接受。但是2001年,八十周年的时候,江泽民同志在七一讲话里,说他们是新生的私营企业主阶层。这些人高高兴兴戴上这个帽子了。

    我本人还兼过中国私营经济研究会的副会长,会长是统战部的副部长。那个时候我专门还召开会,相当大的私营企业主了,在厉以宁的讲话里,不光是给他们加了私营企业主阶层帽子,而且还说了表现好的承认党章,按照党章办事了,表现好的同样可以入党。你们记得有这个吗?

    这些人非常高兴了,唯有这个社会阶层对这次讲话最拥护了,后来我们去调查,现在你们还要注意,私营企业主可以入党,实际上江泽民同志讲了之后,到现在入党的也不多,但是在这七百万的私营企业主里,我们私营经济研究会调查发现,已经是党员的私营企业主比例超过了工人里党员的比例。我们开始不相信,29%,也就是说这七百万人里,有29%是共产党员。这些人原来很大一部分,就是92年下海的,开头的时候是农民,有一些人农民,农民里也有生产队长,也有支部书记,本来就有,特别是92年之后下海的,有不少是机关单位的,本来就是党员。

    特别是95年之后改制,一个是抓大放小,后来连中也放了,中小企业里的厂长、经理、老总、支部书记,他变成老板之后,他现在是私营企业主,他原来也是共产党员。还有150万的乡镇企业里的村办、乡办的集体企业,现在改制之后,老总变成老板了。我老家就是这样,一改制从厂长变成老板了,现在挂牌是私营企业主了。

    现在他们入党的比例,仅次于党政干部的比例,党员的比例在80%以上,实际上其他的阶层都不超过私营企业主这个阶层入党的比例。

    还有一个,比如说现在我们已经引进的外资广东这边特别多,这20年全国加起来我们已经到位的外资5500亿,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了,大概有50多万的三资企业,当然大小不等了,现在这几年大的中的都有很多了,上千万的、几亿美元的都有。这50万个三资企业里面每一个企业里面的中层管理人员,解放初划阶级的话,词可能不太好听了,就叫“买办”,我们现在要划这部分人也不好办,现在我们划成经理阶层人员,他就是经理,第二个阶层叫经理阶层人员,一个是包括国有企业经理,一个是私营企业经理,还有一个是三资企业的经理。

    像当年土改的时候公开搞阶级分析,可能现在不好做,而且因为我们的目的不同了,你是执政党,你的地位变了,不是这样做了,你心里有数就可以了,但是在社会上进行这样的研究调查和分析,搞阶层分析比较稳妥,从57年毛泽东说准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时,除了极个别人之外,其他绝大多数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所以我们划分十个阶层,就是因为这样,操作方式来说还是阶层分析好,而且阶层分析是一个系列,我们书中并不是讲冲突关系、斗争关系。

    阶级分析、阶层分析的对象是一个,是十三亿人口,但是分析的手段、方法,甚至目的、作用是不同的,我们现在目的是为了建设我们的国家,为了更好的团结起来,更好的协调各个阶层之间的关系,不是使得这个阶级和那个阶级斗争。是这个意思。

    比如说看这个东西,从上面看是一个圆圈,从侧面看是长方形,所以研究的对象是一个,但是我们的方法、目的、意义、手段是不同的。

    要对社会结构有一个仔细的分析,准确的认识,就得运用阶层分析为好。现在社会上有三种,在社会学界没有争论,所以我简单的说一下。现在关于阶层分析有三派,一派叫碎片派,代表人物是清华大学的,现在清华大学的社会学系刚刚成立的,是原来人大的社会学系主任过去的,原来北京社会科学院一家,北京大学一家,现在新成立的清华大学社会学系一家。有一位同志叫李强,他认为这个社会分化还没有形成明显的阶层系,他认为现在分成若干个群体,这个利益的关系碎了,叫“碎片派”,不光是他这样说,还有一些人也这样认为,现在我们国家正在变化中,还没有形成这个明显的阶层关系,可以说是形成了一个一个的碎片。还没有聚拢起来,所以叫“碎片派”。

    还有一派叫断裂派,原来是北京大学的,现在也到清华大学去了,九十年代中期之后群体之间的利益关系,他认为八十年代的改革国家的资源是扩散的,九十年代中期以后是集中的,集中到相当少数人口手中,而且认为政治经营和政治经历相结合,而且政治经历又和文化经验相结合,比如说九十年代以前一些人的待遇没有改善,社会上的牢骚很多,社会上有说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九十年代情况改变了,脑体倒挂没有了。

    还有一派是层化派,书也不少,认为分成若干层,我们这个课题组也是将社会分成若干层。我们根据什么分?阶级分析,按照厉以宁说的定义,以及我们实际操作的定义,根据的是你对生产资料的占有,这是主要的,当然还要参考其他的,但是主要是看你对生产资料的占有状况。

    搞阶层分析不是这样,搞社会阶层分析,是工业化之后,工业化第二次浪潮、第三次浪潮之后,社会的职业变化了,不光是以农业为主,所以社会分层以职业分类为基础,看你从事什么样的职业,这是为主的。当然还要参考你的经济资源、文化资源、组织资源占有的情况。我们到工人、农民、知识分子中调查访问,如果对社会上的人分等怎么看,我们做了一万多份的问卷,做了一千多人的访谈,根据社会地位高低,社会分等的,分为三类,比如说你看他有权没有,我们用了一个词叫有组织资源,比如说部长有一定的资源,省长、市长有更大的权利。第二,我们用了经济资源,也就是老百姓说的你有钱没有,有财产没有,有厂没有,你是厂长你是私营企业主,你有钱,你有经济资源。第三,你有文化资源,你有没有文凭,有没有职称,那不一样。

    我们这么划分之后,将人划分为十个等级了,划了等级之后,社会上多数的反映不错,大概中国青年报给我们做了一个调查,做了一个开放式的调查,后来新浪网也做了一个调查,百分之六七十的人认为我们这样的划分比较有道理,但是也有不同意见的。

    当然这是一家之言,还要完善,我们根据以职业为基础,以占有的这三种资源的状况为衡量的参数,将全国七亿多九亿人口,包括农村、城乡的就业人口划分为十个阶层,比例就是这样的。

    十个阶层中第一个阶层,是国家与社会管理阶层,占就业人口数的2.1%,城乡是不同的,然后到了乡村就少了。

    第二个阶层是经理人人员阶层。第三个阶层是私营企业主阶层,占1%。第四个阶层是我们这一类的,教授、医生等等,专业技术人员占到14.6%。第五个阶层办事人员阶层,就是象我们这些办公室的主任、文书、搞计算机的、会计、出纳,这是国家机关、企业事业单位里都有的,这部分队伍比较大。在我们中国以前有一个传统,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简单说就是干部了,以前我们封建社会叫“官”,办事人员阶层就是“礼”,是没有衔的。第六个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这跟私营企业主也是排列的,性质上都是占有生产资料,现在咱们国家特有的私营企业主阶层指雇工在八人以上,雇工在七人以下的,叫自己雇佣自己,没有职工,上海人叫夫妻老婆店,个体工商户。当然我们又不完全客观了,因为有的个体工商户,我们去调查,私营企业主做包工头搞了一个建筑公司,一年营业额是几十万,现在我们的税收对个体工商户和私营企业主是不同的。

    第七个阶层是商业服务人员,是第三产业的员工,占11.2%。第八个阶层是产业工人阶层,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工人,我一会儿会解释了,这跟工人阶级不是一个概念。第九是农业劳动者,也就是我们说的农民,现在的统计将农民除外了,我们这个题目会讲流动人口,为什么现在是42.9%了。第十个阶层是下岗失业阶层,从三种资源来说,工人下岗了,比农民还不如,只能享受国家最低生活保证了。实际上第十个层次,我们讨论了好几年,最后定下来了。

    阶层其实是变化的,不象我们原来定了阶级,比如说爷爷定了是地主,孙子写出身还要写地主。但是现在我们定的阶层,是根据三种资源占有情况来确定的。我们发表这个意见之后,对我们的第二个批评最多的话,就是工会系统的同志,对我们将产业工人放在那儿,意见大了。全国总工会的人找到我,说陆学艺,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你们将工人阶级这样放在老八,这让我们工会怎么工作?我说工人阶级和产业工人是两回事,工人阶级是一个政治概念,我说你是工人阶级,我还是工人阶级呢,文革时期我们这些知识分子排在第九位,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们这些老九都变成了臭老九,结果邓小平说了一句话,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我们那时候很高兴了。现在在座的各位,有没有说我也是工人,特别是小青年谈恋爱,当了副教授,谁会说自己是工人阶级,他不会那么傻了吧?

    七十年代可真是不一样了,我们社科院那时叫工宣队,清华大学都出工宣队员,军人和工人结合起来管我们,一个老工人管我们一个哲学所。他说你们将我们工人排在那儿,你们课题组象话吗?我说不是我们将他们排在那儿,我们调查了,工人的职业是这个职业,特别是95年之后,他占有三种资源多少,只比农民工多一点,他就在那个地方,不是我们将他们排在那儿,他客观就在那儿。后来有人客观的说,老陆你太傻,将工人放在前面,干部放在第一位,他们不愿意听,他怕显眼。我说那是政治研究,不是学术研究,那要我们科学院这帮人干什么呢?我说我们还是不改。

    我们第二本书还是这么写的,就是这么排出来的,我们从哪个层面看,现在有些社会学家搞社会调查,是将科学家排在第一位,自然科学家放在第一位,社会科学家放在第二位,市长、部长第三第四,我说你肯定靠不住?有谁当了院士有市长的地位吗?不是这么一回事嘛,所以资源是不一样的。

    我们客观一点,这样的排序是存在的。

    讲了两个问题,现在讲第三个问题,对于当前中国社会阶层的评价和判断。

    总体判断是这样的,中国现在已经形成了现代化的社会阶层结构,但是要补一句话,是一个现代社会阶层结构的雏形,还是一个刚刚出壳的小鸡,还没有长大。为什么这么说呢?

    第一,凡是现代社会有的社会阶层,我们社会里都有了,78年可没有,只是说形态不一样,多少不一样,现代社会阶层结构,应该说有些阶层,到国际国外我们都有。有些国家不一样,有的说十二层,有的说八层,有的说七层,但是作为一个工业化现代化国家,阶层的成分都有了。

    第二,这十个阶层的位序都确定了,是根据不同的资源占有情况来排列的。一个阶层是一个台阶,我跟工会的人讲,你别看工人低,但是农民要到你那儿,能够加入工会,农民工那时候还不让入会,我说农民要加入工会,那就是一个大台阶了。很多国家都是农民进城之后变成工人,得到工人的工作证,得到了相应的待遇。我们可不行,在广州、深圳干了十年二十年了,还是农民工,我说的只是上了半个台阶,昨天广州日报来采访,我说农民上了半个台阶。工人到第三产业,然后到小老板,然后到办公室人员再到专业技术人员,那都是一个台阶,而且要分高低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高低,具体哪部分是国家管理者阶层?也不是所有的都是国家管理者阶层,我有很多的定义没有时间讲了,这个位序是确定的。

    真正发达的现代化社会阶层结构,应该是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形结构,我们现在还不是,我们还有不足的地方,所以我说第三个问题,一方面我们说现在我们已经有现代社会结构了,第二个判断,我们现在的阶层结构,还是跟现代社会的要求不相适应。不适应表现,简单说两句话,阶层的规模该大的没有大、该小的没有小。不要说我们要变成一个发达国家的橄榄形,我们现在的经济规模,它也应该是一个中间突出的。按照广州这样的经济水平,应该是一个很象样子的橄榄形,但是因为农民工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所以阶层结构划出来还不是橄榄形。

    由于现在工人和农民的比例偏大,占60%多,所以当然最底层也是比较小的,4%,第一个阶层2点几四点几,所以现在我们的国家还不是橄榄形的社会,还是洋葱头形的社会。第一第二第三第四阶层最高层次的人,是顶层的,是这个社会的精英,私营企业主,确实象现在中国超亿的私营企业主,经理人员那部分,大公司的经理,象石化、摩托罗拉等公司的经理,都在上面,国家管理者副部级的都在上面,不会超过1%,那是尖。下面4.8%是最低层的,所以是洋葱头的底,42.9%和17.5%、11.2%加起来就是70多了,所以我们说该大的没有大起来,一会儿我要专门说社会中间阶层没有大起来,该小的没有小下去,倒不是商业服务人员、产业工人的量不大,主要大的是42.9%。

    比如说广州GDP,一产业只占3%,但是一产业的从业人员超过10%-15%,全国来说,03年的GDP里,一产业的GDP仅占14.6%,但是农业劳动者,这个是说阶层了,占42.9%,所以这个阶层穷就穷在这里了,按照合理的说,现在我们的农业劳动者要低于30%到25%,就合适了。为什么这样?现在我们的户口制度、劳动就业制度、劳动保障制度现在还没有改。

    大家说流动人口,就是农民工了,有一些文章有一些学者认为,农民工是不是跟当年的流民,或者说移民是一回事,我昨天回答了,现在中国的流动人口,农民工的流动人口,跟当年的山东河南人的流民或者移民不会一回事,至少在本质上有三个不同。那个时候的移民,农民从山东老家到关东去,也还是去种田,大槐树底下的朱元璋搞的河南人移民到江西等,移出去还是种田,还是小农经济,或者说在当地已经倾家荡产了,移出来之后在当地没有留下任何的财产。而现在时代不同了,这个移民,这个流动人口,这个社会流动和流动人口不是一个概念,但是现在农民工的流动可以说是社会流动。

    我们说的社会流动,是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过渡,就是第二次浪潮,从农业人口转变为服务业第三产业的人口,是产业的变化职业的变化,以前说的农民的移动,流民也好,移民也好,闯关东也好,那都是农民转到当地还是农民,现在不是。现在从河南来的,从山东来的,从湖南来的,从四川来的,到你广东打工,当然有部分在郊区种地,那个少,叫离乡不离土。但是大部分人是离乡又离土,比如说我们在深圳的调查,这么多打工妹打工仔,最多是东莞,可能有四百多万,那是职业的变化。另外这些人不是说倾家荡产了,家里没有办法生活了,而是家里还有土地,还有家,还有房子,还有老婆孩子、还有父亲母亲在当地,他是自己出来寻找职业,改善生活的,跟移民、流民不是一回事。

    现在有人说这么多农民工出来,当然会引起一些社会问题,但是跟那不是一回事。如果我来看的话,主要是由于我们政府对于户口制度的改革滞后引起的。提出农民工的概念,还是社会学的教授张玉林83年提出的,这个词可能还是从我们研究所出来的,我们当时认为这是中国特色,离土不离乡进厂不进店,说的那么好,现在看起来这个特色不好,这个特色对国家不利,对农民工最不利,对我们整个的发展不利,但是现在有一亿多人了,已经是一个大问题了,怎么改不是一句话的事了,这也牵涉到改革的成本问题。

    我们现在搞工业化、现代化、城市化,从美国到欧洲到日本到亚洲,现代化过程都是农民离开土地到城里当工人,同时也是当市民,工业化、现代化、城市化,三化,至少是工业化、城市化三位一体的,现在我们可好,是分开的,工业已经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了,我们是制造大国了,但是农民还占70%,城乡还是二元分割,这可不是中国特色,叫我看的话。我是学哲学出身的,这是一般规律不可以违背的。当初我们说这是中国特色,显然不是,农民工如果再这样下去,肯定不是一个好事。

    现在你看,农民工实际的苦难不说,就说从国家的角度说,要培养技术工人,干了三十年了,现在的技术工人,给你们说一个数,这不是我调查的,是光明日报的材料。一般像我们制造业的大国、强国,像德国、日本、韩国,拿中国的说法,高级技工,六七八级,一般在30%-35%,中级工(三四级工)占50%左右,初级工也就是10%左右。这样的格局,才是一个现代化制造业强国。

    好了,我们中国搞了农民工制度,可以告诉大家一个数据,总工会同志跟我辩论时,我告诉他们一个五普材料,数据告诉他们,2000年,人口普查里,制造业工人队伍,包括建筑,75.5%是农民工。你们都知道了,对农民工老板是不会花钱培养他们的,要从初级工变成中级工、高级工是要培养要花钱的,特别是现在,比如说现在工厂里开机床,没有技术是不行的,现在有地方出好多万请技工,现在在深圳,很多是香港很多工人过来做活,然后晚上回去。现在招一个七八级技工,比招一个硕士还难,这就是二十年搞农民工制度的后果。

    农民工谁来培养他们,还不用说他们别的,农民工个人的苦啊。另外花的代价,每年的民工潮,春运高潮,哪个国家有几亿人在这个时候就在折腾,年年如此,交通部门每年这时候就紧张。他在这个时候打工不是一年二年,三年五年,深圳有二十年了,老子在这里打工,儿子又来了,你还不是深圳人,你的户口不在这里。

    所以这次公安部请我们去谈户口制度改革的问题,我跟他们的处长说,我说如果你将这件事办成了,可是积大德了,你们将户口制度解决了,比你公安部门一年搞三个严打都好,很多事情都是制造出来的,不应该有的了。北京自己本地人口1300多万,外面的人口有300多万,上海外地人口500多万,干了多少年了,就是不能解决。我是专门写过一篇文章——《放开了会怎么样?》,没有时间在这里讲。流动人口不是流民,他们本来是可以不用流动的。广州需要这些人,他在这里有职业有事情可干了,不要把那个户口和就业、上学、劳动保障、医疗都挂起勾来,那你当然负担不起,我调查过一些世界上的大城市,没有一个市长不欢迎别人来的,来了以后至少你在我这里消费,退休的人到我这里来,你把退休金花在我这个城市,那我的第三产业就有了,没有一个城市不欢迎别人进来,但是只有我们这个国家,市长的权利最大,批个“同意迁入”这几个字可值大钱了。

    老外来讲,应付半天,给他讲户口,讲农转非,讲户口可以卖钱,到了广东,到了无锡那里,还有非转农,农转非要花钱,现在非转农也要花钱。这个中国特色不好,全世界没有几个国家这样了,据说非洲还有一个小国,也是学中国这样做的。外国人瞪着大眼还是不清楚。

    而且还有这样一条,一些市里请我去讲,开一个座谈会请我出主意。去年我一讲到户口问题,别的我跟他们说的建议,都能点头接受。去年我带了几个学生,成都市委书记请我去做报告,做报告之前跟我讨论,这个市委书记也是不错的,也是研究生。他提出了失地不失业、失地不失利。我说现在的问题是失地又失业、失地又失利,你的麻烦肯定断不了,现在成都也是一千多万人,十年二十年之后可能是二千万的规模,现在全世界都是山区向平原、平原向沿海走,都是向人适宜居住的地方居住,不是农业社会,最后肯定是聚居的。

    这个社会的流动是这样的,所以不是一般的移民,三峡是移民,是他们到另外一个地方安家落户,那是移民。但是农民工不是移民,不是一般的人口流动,而是社会流动。

    现在看农民工问题,从报纸上看,从调查看,都是没有办法容忍了。我接待了一个澳大利亚的人,有国外记者提出的问题不好回答,他们问北京有三百万农民工,我说对,他们说那比悉尼的整个城市的人口还多。他说两个问题,第一,这三百万人是谁介绍的,他们怎样在北京找到工作的,政府起了什么作用,这个不太好回答了,我也只好坦率的说,政府不起什么作用,1%、2%而已,98%比如说老乡今天管我住明天给我介绍工作,靠亲戚靠朋友,哪个农民工是政府介绍的?这个问题糊弄过去了。第二个问题,他说这三百万都住在哪儿?他说没有在马路上看见,北京的暖气管道是住过人的。你想想这些人住在哪里,不像我们可以住在广州大厦,他肯定不行,住不起,打一年工也住不起一天。北京也有城中村、城乡结合部、地下室什么的。

    这一亿人跟二亿多城市人口,应该说跟城里人还是相安无事,住下来了,干下来了。前年深圳有一个刘开明,让我给他写一个序,他里面有一句话,深圳是农民工建的。这么大的贡献,他们现在相安无事,基本上二十年过来了,不能说一点事也没有,但是确实是过来了。什么原因呢?我可以给大家说一下,就是我昨天回答记者的。

    从职业流动、社会流动来说,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上的,农民到工人是一个台阶,你看他一个月赚三百块钱,住在旮旯里,干这么重的活。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黄山小保姆》,别看留学生到美国、到日本等等,其实并不好过,他们至少在那里当二等公民,不像在北京、在广州,我是堂而皇之的中国人,但是他们咬着牙在那儿待着,我总是留过洋了,实际上只是小保姆而已,照样在外国受歧视。

    农民工也是这样,你说他不行吧,我在广州不行,但是我在贵州地级市里,山旮旯里,我还是可以吹半天,越秀公园怎么好,白云公园怎么漂亮,广州人早茶吃什么,他可以吹半天。而且每年还可以带两千块钱回去,他在家里干一年可能也只是一千块钱。所以他们不是跟我们比,而是跟山里的生活比,他们见了世面,而且有些确实改变了,所以他们没有当上工人,而是上了半个台阶,是社会流动往上的,所以社会可以保持稳定。现在政府在提倡对农民工怎样,孩子可以上学,可以上保险,将来医疗等等,而且可以不断的听到哪个地方户口改了,可以看到希望了,对他们来说是上了半个台阶。

    所以总的来说,不合理的一面,就是该大的没有大起来,该小的没有小下去。这是主要的问题。

    如果说一亿多农民工进来,再加上他们的亲属子女二个亿的话,城市化率就上去了。现在的城市化率,叫我看也有点不是那么靠得住。

    昨天有记者也问到,我说的该小要小下去,户口制度、就业制度、劳动制度、社会保障制度,改了之后,社会流动会加快,会顺畅起来,我们还不要说像国外一样搞到5%、10%,如果我们的农民减到30%,现在很多问题,经济问题都好解决,很多东西都卖出去了,不会像现在东西都卖不出去。

    另外社会的中间阶层,我在这里给大家说一下。

    在我们国家,经济学家占主流,经济社会不协调,不光是经济发展得快社会发展得慢,经济学家占大头,我们社会学家跟他们不成比例了。我看过一个数据,大概每年毕业的本科以上的经济学本科,在七万人以上,我们社会学本科以上毕业的,不会超过二千人一年。在国外这两个都是大头,在我们国家由于种种原因,使社会学家还没有达到应该有的地位。

    社会学上话语权的比例也不行,所以往往讲社会中产阶级也好,中间阶层也好,它往往是经济学家,经济学家和中等收入者联系起来,什么叫中产阶级,什么是中社会中层者,中等收入者和中产阶级是两个意思,社会中产阶级显然不是一个中等的收入者,第一显然它是一个职业,第十个阶层里面前面的一部分人是,比如说中低等的干部层次,中小企业的经理、专业技术人员,它的社会中间阶层跟我们这十个阶层不是一个概念,包括若干个概念。它是职业概念不是收入概念,什么是中产阶级,家里有两栋房子,有一个汽车,年收入八万块钱以上,就是中产阶级,这不行。从收入概念来说,它不能这样。

    在北京像我们这样的人,一个月几千块钱,出租车司机一个月弄好也可以是几千块钱,但是他也不可能是社会中间阶层,因为有职业的概念。现在有产的中小私营企业主、私营职业者、专业技术人员、办事人员,我们现在在座的绝大多数,应该是中产阶层。像小学教员也应该是专业技术人员,应该是中产阶层,但是在贵州等山区的小学教员,可能工资都发不出来,怎么说是中产阶层。

    所以一部分是有产的,中小私营企业主,还有白领,我们这些人。所以这些群体多了,政治上就稳定了,美国也好,韩国也好,你看这个社会阶层长到40、50、60了,日本在主观认同里,80%以上,他们有一个调查结果一亿都是中层的。为什么这样呢?他的政治倾向,中产阶级,或者是中产阶层也好,都是跟政府的利益是一致的,社会稳定了,对大家都是好的,国家上去了他们也上去了,公务员肯定上去了,教员也上去了,国家经济不好,他们也不好,所以这部分的人,在政治上基本上是认同执政党理念的。经济上,他们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主体之一,他们是创造财富的,是市场经济的组织者。另外社会中间阶层多了,他们是稳定的消费者,稍微涨价他们都能承受。在文化上,这部分人是先进文化的创造者、生产者,同时也是文化产业的消费者,交响乐他们听得了,京剧听得了,广州日报等这些报纸他们订得起,这些人多了,社会就稳定了。

    现在我们的规模,1999年的调查,社会中间阶层只占整个社会的15%左右,还是比较小的。但是这几年发展的比较快,根据各方面的数据,现在每年增加1%,现在已经接近了20%。但是要变成一个稳定的社会,一般要达到40%。这是我讲的第三个问题。

    第四个问题,总体来说,对于我们社会阶层结构发展的前景,我觉得现在这部分人,总体来说,我们现在正处于战略转型期,也处于我们国家历史发展的关键时期,所以领导人胡锦涛也好,温家宝也好,反复提出一个是抓住发展机遇,一个是要很好的渡过这个关键时期,搞的比较好,可以顺利的进入实现全面小康社会,进入中等发达国家行列,搞的不好,可能使社会混乱。这个阶段是关键时期,一千美元到三千美元是一个平台,一般国际上出现问题,都是在这个时候。

    十六大已经提出了经济要更加发展、科技要更加发达、文化要更加繁荣、民主要更加健全、社会要更加和谐、人民生活要更加殷实,这六个更加。到了03年十六届三中全会,就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念,经济发展的同时,要使经济社会更加协调。

    最近开的四种全会就提出了加强党的执政能力,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现在我们正在学习,要我看构建和谐社会,主要应该包括这几个方面,经济社会要协调发展,现在我们经济在前,社会相当的滞后,城市化严重的滞后于工业化,经济社会不是那么协调。社会阶层结构一定要合理,我们现在是属于不太合理,我刚才说了,该大的没有大起来,该小的没有小下去,一个和谐社会,一定要有一个合理的社会结构。

    另外就是社会各个阶层的关系要融洽。刚才我来的时候,跟张部长以及工会的同志说,我们现在阶层关系不是太协调,我们共产党或者说人民政府该做的事没有做,比如说我在这里简单的说一下,象我们国家不光是广东这里,全国一样,农民工的工资十几年不涨,现在还是三四百块钱一个月,国外的工资是按照工时计算的,最低工资标准美国是七美元等等,人家一个星期发一次工资,我们这些人是一个月发一次工资,民工是一年发一次工资,还不发,还欠了很多年,现在查出老板欠他们一千多个亿了。现在是初级阶段,应该提五十年代毛泽东提的劳资两利,现在出了一个民工荒,这不是真问题,而是假问题,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美国大使馆找到我,我说这个问题不是问题,是媒体炒成这样,我说如果农民工荒的话,我们现在有一亿五千万农民不能充分就业,现在农村有三分之一的劳动力就可以将现在的农业承担起来,怎么会农民工荒呢,只能说个别地区个别行业个别工厂个别单位,老板实在太狠了一点,赚钱赚的狠了一点,工资三百块钱一个月,还不发,天天要加班,十一十二个终点,环境又次。今年农村稍微好一点,老子不干这个活了,他们也有手机了,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去,这个地方的老板太黑,我们都不去了。

    北京荒吗?也不荒,上海也不荒,三资企业也不荒,广东也不荒,主要是个别行业,现在主要是劳资关系。

    现在地方领导同志,用邓小平说的“稳定压倒一切”弄住了,只要工人一罢工,工人一不干了,就该处理这些人了。我觉得有一个问题,我跟一些同志说,这个观念得改变,十年前工人罢工也好,工人游行也好,这是对着我们政府的,现在是老板了,你让他罢两天工,改善一点条件,这没有问题。

    我到日本去,问了一些教授,因为我这个年龄我知道,我们五十年代上大学,六十年代的日本罢工游行是每个人都有的,我问他们政府怎样处理,他说实际上中小官员是支持的,我说那怎么办,怎么一回事呢,资产阶级的政府主持工人罢工怎么可能呢,我问为什么,他说那很简单了,去罢工游行的肯定是蓝领,肯定是体力工人,他罢工游行的结果,一定是涨点工资,改善点环境,比如说涨15%,老板说涨7%,最后谈判是涨10%,罢工一次涨一次,老板不是这么好,就是这么斗出来的,为什么发达国家的工资这么高,就是工人运动斗出来的。

    是这样的,他说蓝领工人涨了10%,那厂里的办公室主任、科长、处长也得涨10%,工人涨到三千了,他肯定得拿六千,好了,工厂处长拿了六千,政府的处长也得拿六千,跟着涨了,不能政府的公务员比单位的还少嘛,所以白领实际上是站在工人一边,是这个道理。我觉得对了。可是我们现在是共产党的党员,我们现在的工人跟资本家做斗争,跟私营企业主做斗争,就要压倒一切了,强制人家复工呢,不然怎么三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现在还是呢?

    我80年代就到过深圳,那时候深圳就有七八百块钱的工资,01年说的平均工资是588,所以儿子的工资比老子还少。为什么搞成这样?我跟张部长说,我们八十年代想搞梯度经济,美国工资高了转向日本,日本工资高了转向四小龙,到了广州、深圳、无锡、上海,二十年之后工资高了一些,转到安徽、河南,二十年过去之后,河南还是不行,安徽还是不行,还是在这一块,梯度经济怎么发展,原因就是工资上不来。这对国家和农民工都是不利的。

    十六大有一句话,民主更加健全,健全不仅仅是开会民主了,一个民主国家里有几个工人跟资本家闹点别扭,政府不要这么去管了,帮点工人行不行?我觉得这个关系一定要和谐,一定要提劳资两利,特别是外国老板赚的钱太多了,据我知道,台湾老板最黑,不光是在广州,在苏南、东北都是这样,可是你现在就是招商引资,招商引资是好的,可是不能降低工人的工资,不能降低土地的价格。

    总的来说,社会关系要融洽,社会流通要畅通,社会要公平,要稳定有序,这是一个积极的稳定,不能是消极的稳定。我说的是这个话。

    最后我只能点点题目了。

    看中国的发展前景,我说的问题是多了,但是总体来说,我们这些人经常接待国外的学者,他们的评价,比中国的学者好,他们认为现在的中国不得了,咱们因为老是在这里谈到毛病,社会学家是社会医生,总得看点病,不然我们没事干了。但是早看出点病来,提出来进行预防总是好的。总体来说,我们国家的前景还是好的,中国现在是谨慎的乐观,社会阶层结构也是这样,如果仅仅是三四千美元,并不就是现代化,它一定是要社会结构也现代化了,一定要搞出社会中间阶层为主的两头小中间大的,这个社会结构才能够稳定,不管是国家也好,还是地区,应该做这样的研究,应该做这样的调查,政府的领导人,当地的领导人,都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现在看来,中国的前景,按照中国的既定政策,继续深化改革,户口制度、劳动就业制度、社会保障制度等等,这些能够进一步的改革,步伐不停,那么我想二十年之后,到2020年,是不是可以出现这样的预测。

    第一,城市化的步伐会加快,03年是40.5%,16年每年增加1%,到2020年我们的城市化率达到55%-60%,这是可以的。

    第二,就业结构,我们现在一产二产三产占GDP比例分别是14.6%、52.3%、45.3%,,二产,49.1、29.6、29.3%,现在劳动力偏离GDP30多个百分点,到2020年前,减少一到二个百分点,到2020年降到3%以下,非农产业的劳动力占70%以上,就比例比较合适了。

    第三,现在我们的城乡差别太大了,我们的城乡差别03年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8472,农民收入是2422,城乡之比是1:3.23,加上城里面的隐性收入是1:5,这个是世界上没有的,这是我们经济研究所做的调查数据,世界上哪个国家都不是这样的,但是我们中国是这样的,国家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比例呢,应该是1:1.5比较合理。日本是1:1,他是比城市居民还高,是倒过来的。所以我们要一年缩小0.1-0.2个百分点,控制在1:1.2-1:2之间。

    第四,贫富差距要缩小,78年的经济系数是0.22,现在已经超过了0.4,这是一个极限,国际上认为只要超过0.4社会就不会太安定。一般学者认为现在我们一般是0.458,最近人大社会学系做了全国十个城市的调查,认为城市居民的差别在0.54,这就很高了,所以为什么一些城市不安定,跟这个有关系。所以我们要争取到2020年缩小到0.4以下。

    最后是中产阶层,中产阶层我们99年是15%,现在是19-20%,希望每年提高一个百分点,到2020年能够到达38-45%。有了这样的一个数据,社会就稳定了,中央提出来一个新概念和谐社会,是可以实现的。

    最后我还要说一句话,我们的经济发展从总体来说,我们要建设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等发达的社会主义国家,现在看在经济层面上没有太大问题,我们已经走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轨道,而且我们国家也有调控的能力,也有调控的经验,经济问题我觉得不大,再翻两番问题不大,但是社会结构能不能像我刚才说的一样进入理想状态,确实还是要经过一番努力。现在我们国家,这几次会议,都是往前进的,所以我是乐观的,我想是可以实现的。

    我就讲到这里。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回答。

    主持人:

    我们现在安排十五分钟的时间提问。

    现场观众:

    如果将农村的老师,把他们列为中间阶层,可能很多人不能认可。中国这么大,这么复杂,特别是广大的农村人口接受教育很不充分,请问对此您有什么高见?

    陆学艺:

    现在中国三大差别,最主要的是城乡差别,所以国家在新的政治局成立之后,将它看做是党的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今年温家宝又说政府的一切重中之重就是解决三农问题,解决农村问题。近几年以来,从97年以来,今年的农民确实是好的,今年的三农问题,是97年以来最好的,今年的农业肯定是特大丰收,而且今年会完成两个计划,一个是九千亿百斤的粮食指标,第二是保证人均增收超过5%。

    有三个原因。第一,今年政策好。第二,农产品涨价。第三,今年整体来说风调雨顺,全国来说今年是极好的年头。

    但是这仅仅是一年,但是要解决农村的问题,还要解决户口制度、人口制度、土地制度和财政制度,据我知道中央都在研究,你说的这个问题会解决的更早一些,因为已经列入了以乡为主,国家和省里有财力的话,会包下来,小学教员的问题会早一点解决。

    现场观众:

    地方政府不愿意将外来人口纳入本地人口来进行统计,主要是涉及到政绩评价指标,比如说第五次人口普查深圳就不愿意包括外来人口,因为涉及到人均GDP等问题。还有您提出的中国社会结构十个分层位序,但是您在讲课的过程中又说到,本来在调查的过程中,人们按照自己的价值观有一个自己的排序,比如说对科学人员、技术人员的排序应该是在公务人员的前面,目前你按照几个资源的占有、客观现状,与人们所期望的社会结构有一个差距,人们期望的可能是理想良性的,目前与人们的期望有差异,您认为是不是自己的模型就是理想的?

    陆学艺:

    首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比如说江苏省省长,只管我这个省的七千万人,或者我是南京市的市长我怎样,这实际上还是政绩观,以前说北京、上海人均GDP超过五千,这个靠不住,因为实际到底劳动人口有多少,没有一个统计,或者在统计上将它隐掉了,这是一个政绩观的问题,所以将来国家对干部的政绩考察全面了,要按照正确的科学观去考察了,我想这个问题可以解决了。

    第二个问题,不是我们的理想指标,部分学者制定的声望表,将科学家排在里面,确实是理想化,你到中国去问校长和院士的关系,当然在校长这边,更不用说市长了。现在已经有科学家提出来,一旦你在学术上有进步了,就马上当副校长、校长,至少是当个院长,这是国外不行的,实际上是将这个人毁掉了。为什么有人争着当校长、市长、部长,这是各种实际指标的结构,不是我们的理想。

    现场观众:

    首先在这里感谢陆教授在这里给我们做的精采报告,我是华南师范大学的一名学生,来自农村。我在这里提一个关于农村的问题,刚才听了陆教授关于农村的报告,好像都是一些乐观的看法,而且我看了你91年出的《当代中国农村与当代中国农民》,书上的观点,对于农民农村也是乐观的看法。

    我在这里表达一个相对悲观的论调,希望能从陆教授那里获得一些指点。

    在您的那本书当中,您提到在中国实行的一系列改革中最主要的是两条,一个是在全国普遍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二是发展乡镇企业,但是根据我个人的理解,其实这两条都是属于农村所有制内部的调整和发展,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目前农村所面临的诸多问题。通过考察中国社会运行的传统,以及目前存在的城乡二元结构,我觉得这些其实都是人为的因素,所以我认为关于农村的改革,应该改革涉及农村的人入手,人有两个方面的意思,涉及到人的组织,涉及到农村的人的观念,组织来说,包括政府、机构,涉及到农村的,主要是县、乡、村三级,对于农村的改革,我觉得切入点应该从三级入手,尤其从县一级入手。具体来说,就包括政府机构的改革,以及各级村级机构的改革。这是人组织方面的改革。

    还有人的观念,我觉得目前关于农村的改革,有一个特点,城市本位论,我称之为城市的本位论,站在城市人的观点来谈农村的事,我觉得应该站在农村的观点,站在农民的角度来理解和谈农村的事。

    陆学艺:

    你这个问题是这样,我当然说了很多农村现在存在的问题,但是有一条,你记住了,你刚才说要站在农村的本位来讲农村的事,我告诉你,农民解决农民的问题,肯定是不行的!小农经济是没有出路的,农村的问题,要靠城市来解决,农业的问题要靠工业、流通业来解决。农村的问题要开始在农村外面解决,我说的这两条,在当前突破计划经济、人民公社那一套当然是好的,但是现在光是搞乡镇企业,光是靠联产承包责任制不够了,要接着改革了,农村要靠城市的发展,靠城市化、工业化,现在的问题,中国的问题,不在于农村的困难,中国的问题叫我说,困难在城市里面,就是我们的工业,我们的城市不争气,特别是我们原有的工业不争气,国家给了这么多好的条件,就是不赚钱,特别是现在我们是制造业大国了,这个出口百分之多少了,但是赚多少钱,财政情况如何,国外都是先将工业搞起来,城市搞起来,然后反哺农业,我们的工业到现在还不赚钱,实际上我们是工业大国,说的难听点,就是一个装备车间,我们搞了这么多汽车厂,哪个汽车是你们中国的,我们做了这么多的飞机,哪个飞机是你们中国造的,我们的手机每一个生产出来,都要交给人家专利费。现在说我们出口一点一万亿了,变成出口大国了,但是赚了多少钱,教育都办不起来,还要农民办。

    我老是说,我们国家老是喜欢大儿子,国有企业,老是将农村当成小儿子,小娘养的,将钱都给了国有企业,补贴三十块钱一亩地,现在人民银行改造四百五十亿人民,多少钱,三千多亿啊,前几年刚刚是一万四千亿的债转股,现在又二万一千下来了,所以我们这样农村才这样了,要改就象广东这样,每年交几百亿的财政,政府就好办了。

    省里一千万人,交六七百亿,这样交的话,国家财政就好办了。农民本位肯定是不行的,你还得靠城市化、工业化,我们还是要重视科技,现在看哪些科技是我们自己的。我们的国家就处于这样的状况,所以说我们创造了多少个财富,统计上是不少的,但是你实际上没有财政收入。

    主持人:

    由于时间的关系,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

    陆先生今天给我们讲的题目确实是当前我们大家都很关注的问题,陆先生在他的讲座当中确实也引用了大量的事例,谈了很多精辟的观点,这些观点尽管作为一种学术的观点,跟我们进行了一次交流,但是对我们各自的工作都会有很多有益的启发。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感谢陆学艺研究员。

    陆学艺:

    我再说一句。这次广州讲坛,跟我说是学术讲座,我说的比较随便,有很多是个人之言,至于说你们在当地怎么做,还是按照当地政府的做,有些还是一家之言,有些还是很出格的,请大家跟我讨论,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都可以。肯定有出格的地方,谢谢大家。

    主持人:

    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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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你搞一次个人崇拜试试,看看有多少人会崇拜你?看看你搞得出来吗?
  6. 公开投毒!多个重大事变的真相!
  7. 美国的这次出招,后果很严重
  8. 亵渎中华民族历史,易某天新书下架!
  9. 司马南|会飞的蚂蚁终于被剪了翅膀
  10. ​吴铭:为什么不从所有制角度分析问题呢
  1. 张勤德:坚决打好清算胡锡进们的反毛言行这一仗
  2. 吴铭|这件事,我理解不了
  3. 今天,我们遭遇致命一击!
  4. 普京刚走,沙特王子便坠机身亡
  5. 尹国明:胡锡进先生,我知道这次你很急
  6. 不搞清官贪官,搞文化大革命
  7. 这轮房价下跌的影响,也许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8. 三大神药谎言被全面揭穿!“吸血鬼”病毒出现!面对发烧我们怎么办?
  9. 祁建平:拿出理论勇气来一次拨乱反正
  10. 说“胡汉三回来了”,为什么有人却急眼了?
  1. 在蒙受冤屈的八年中,毛泽东遭受了三次打击
  2. 痛心,反华润人丁一多因强奸被捕,哈哈!
  3. 铁穆臻|今年,真正的共产主义者,要理直气壮纪念毛泽东!
  4. 《邓选》学习 (十一)发展速度
  5. 司马南|对照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大家给评评理吧!
  6. 司马南|对照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大家给评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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