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为余斌《45个十分钟读懂资本论》序言
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引起世界性经济危机和衰退时,西方一些国家的政要和资本家不得不压制住内心的厌恶和恐惧捧读《资本论》,就连罗马天主教会也不得不承认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有理。
过去,人们把《资本论》称为工人阶级的“圣经”,为什么西方国家的资本家和他们的代理人即西方政要们要去读这样一本“圣经”呢?其实,在恩格斯为《资本论》第一卷所写的众多书评中就有一篇号召当时德国的工厂主不要害怕该书的倾向,尤其是要对书中关于英国工厂立法及其结果的历史加以认真研究。这是因为,不管《资本论》的倾向如何,它“包含着值得所有的人注意的科学研究和实际材料”。
马克思本人在《资本论》的德文版序言中,在谈到书中用了很大的篇幅来叙述英国工厂立法的历史、内容和结果之后也指出,“一个国家应该而且可以向其他国家学习。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本书的最终目的就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有人曾经用这段话来说明,中国应该从新中国建国后的社会主义退回去,从头开始补资本主义的课,似乎中国不应该跳过资本主义发展阶段。但是,马克思的这段话在这里的上下文中只是指德国要从英国工厂立法的历史、内容和结果中进行学习而已。当年英国资本家反对缩短工作日的工厂立法,与工人阶级展开了血腥的争斗,直到被迫缩短工作日后却发现,在工人的状况有所改善的同时,资本家的收益也大大增加了。这是因为:在新的情况下,一方面,资本家不得不进行产业升级;另一方面,工人阶级的体力和精神状态得到了改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从而资本家获得了更大的利益。显然,当年德国的资本家要想赶上英国资本家,并和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对手进行商业竞争,就不能重复走英国工厂立法早期的那些道路,而是要缩短这个阶段。
而《资本论》也的确对当时的德国资产阶级产生了实际的作用。德国“格拉德巴赫的棉纺织业厂主们承认工作日过长,他们自己成立了一个协会,要把工作日首先从十三小时缩减为十二小时”。此后德国成为最早通过立法建立社会保障制度的资本主义国家,进而从西欧落后的资本主义国家迅速发展成为与英法抗衡的资本主义强国,这不能不说与当时德国的资本家们多少看懂了《资本论》有关。如今,中国早就提出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和调整产业结构,但进程缓慢,这与中国的工厂立法落后、执法更落后的现状有着直接的关系。
除了马克思提到的上述这一点外,德国的工厂主还能从《资本论》中学到的,是马克思去世后由恩格斯整理出版的《资本论》第三卷中提到的,当年英国资本家利用经济危机,以破产的方式“偿还”了当时最发达和最富裕的英国所欠的进口谷物的债务。而在如今这场美国金融危机中,最发达和最富裕的美国同样也以破产的方式“偿还”了不少美国所欠的对包括德国资本家在内的世界其他国家大大小小的资本家以及普通民众的债务。
其实,精明的西方资本家们早就清楚马克思就是那个说真话的“小男孩”,所以才掩耳盗铃地竭力支持西方媒体和学术界去否定他和他的学说,直到这些资本家们大难临头,发现自己所持有的被现代西方经济学视为“明晰”的产权突然透明得无影无踪了,才匆忙去抱他的“佛脚”。而马克思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他曾指出,资本主义社会的普遍危机“甚至会把辩证法灌进新的神圣普鲁士德意志帝国的暴发户们的头脑里去”。看来,此次美国金融危机所带来的惨痛教训,也再次把《资本论》灌进西方政要和资本家的头脑里去了。实际上,控制华尔街的国际金融大亨们对马克思的观点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同为犹太人的马克思所揭露的正是他们发家致富的秘密。国际金融大亨们攫取经济利益的手法并没有超出《资本论》的描述,而那些不熟悉又愚蠢地拒绝了解马克思的观点的大大小小的其他资本家和政要们,自然要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相比之下,对急于与国际接轨的中国人来说,自然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止我们在这方面与国际接轨。被卷入市场经济大潮的中国中低阶层人士,更没有理由不好好地读一读这套工人阶级的“圣经”,因为这套“圣经”中的大部分内容揭示的是工人们尤其是农民工们所面临的困境的原因,以及工人阶级和人类社会未来可能的出路。
但是,尽管有现实中的危机的帮助,要想看懂《资本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马克思早就说过,“工人,甚至工厂主和商人都懂得我的书,并且了解得很清楚,而这些‘博学的(!)著作家’却抱怨我对他们的理解力要求过高”。西方经济学家张五常就公开说过,他和他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导师科斯就看不懂《资本论》。至于被中国网民称为“识字分子”的某些专家教授,他们一向不是盲目崇拜就是盲目贬斥,顶礼膜拜张五常和科斯等人为天才,就更看不懂《资本论》了。其次,长期以来,不正确的逻辑思维方式和错误观点的灌输多少也妨碍了人们阅读和理解《资本论》。马克思的夫人燕妮曾在给友人的信中建议,“要是您也像我一样还没有彻底领会开头几章的辩证的奥妙之处的话”,不妨先从《资本论》第1卷的最后几章读起,即“先读读有关资本的原始积累和现代殖民学说的几章”。对于这个建议,中国读者,尤其是中低阶层人士不妨一试。最后,中西方语言表达习惯的差异也增加了阅读和理解的困难。为此,有必要写一本通俗的当代中国化的《资本论》导读物。
能够写这样一本书是幸福的。中国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能够为传播人类最至真的“道”而工作当然是幸福的。诚如燕妮所言,“马克思没有医治我们社会的脓血迸流的创伤的任何现成的特效药(现在也以社会主义自许的资产阶级世界正在大声叫卖这种特效药),没有任何丸药、药膏或纱布;然而我以为,他从现代社会产生的自然历史过程中得出了实际结果和运用这些结果的方法,直到做出最大胆的结论;这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历史对我来说已经像太阳光那样明亮了。”同上。
同时,这本书的写作也帮笔者解决了另外一个问题。自笔者以科学的视角彻底批判西方经济学以来,一直有人指责笔者只“破”不“立”。且不说这个世上原本就罕有只“破”不“立”这回事,其实笔者也完全没有必要去“立”什么新的经济学说,这是因为马克思的经济学说早就“立”在那里了。如今这本书正好可以表现出笔者所认为的“立”是怎么一回事。当然,笔者也明白,那些指责笔者的人其实只是以此为借口来维护那个被“破”了的东西。西方经济学的辩护者现在只好以它的存在本身来“证明”它的科学性了。这种辩护词完全可以同样用来“证明”基督教的科学性,而这些辩护者没能在他们的经济学院中讲授《圣经》,哪怕是选读《圣经》,也真是憋屈了他们。
正如前面所表明的,三卷本的《资本论》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如果不完整地加以阅读,而像人们通常只注重读其第一卷那样,将难以把握《资本论》的理论内涵和分析方法,更谈不上运用《资本论》来理解和分析当前的经济问题。然而,要把200多万字的三卷《资本论》在不伤筋动骨保留其有机结构的情况下,压缩其90%以上的篇幅,缩写到一本不超过20万字并适合中国人的阅读和理解习惯,同时还要回应当代现实问题和分析一些错误观点的书,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好在笔者曾经在一所大学里用27个课时给研究生讲完过三卷《资本论》,具有这个基础。事实上,除了三卷《资本论》外,本书还包括了数十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含被称为《资本论》第4卷的部分)和《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中的一些内容。
恩格斯在编辑《资本论》第二卷和第三卷时曾经谈到,马克思逝世前不久希望恩格斯根据他留下的材料“做出点什么”来。但是,恩格斯只在最有限的范围内接受了这种委托,即尽可能把他的工作限制在单纯选择各种马克思的文稿方面。既然恩格斯已经出色地将这些材料整理出来了,那么,我们倒是可以在这里根据马克思和恩格斯留下的材料力图做出点什么来,至少不必拘泥于中译本的字词。恩格斯曾经指出,“社会主义自从成为科学以来,就要求人们把它当做科学看待,就是说,要求人们去研究它。”同样地,我们也应当把马克思主义当做科学而不仅仅是信仰来对待。在这本书中笔者所在意的只是书中内容内在逻辑的一贯性。而西方经济学及某些杂拼理论的主要问题就是其逻辑的非一贯性。
本书所有的光彩都属于马克思和恩格斯,以及马克思将《资本论》所献给的两个人——威廉·沃尔弗(第1卷)和马克思的夫人燕妮·马克思(第2卷和第3卷);而本书所有的缺陷和问题自然都归笔者个人。笔者还将继续深入学习和领会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经典著作和有关思想,努力缩小理解上的差距。有意指正者请致电邮[email protected]。
本书适合所有试图有所理性思考的人阅读,因而也是献给他们的。同时,本书也适合作为高校真正具有创新意味的创新教材和干部培训的读本。
注:余斌《45个十分钟读懂资本论》由东方出版社2011年12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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