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毛泽东时代及其遗产
中国文明一直以来都是徜徉在自己的传统及天下之中,拥有着独特的存在和发展。然而欧洲人工业和殖民的扩张搅乱了原有的一切,迫使中国进行艰难而痛苦的转变,以适应所谓的“人类主流”。在十九世纪中叶以后的近百年里,围绕着实现现代化和民族复兴两个主题,贤达学者们提出了一个个普世救民的策略主张,各个阶层、利益、潮流互相间不断进行冲突整合,社会上下经历了太多不同程度的改良或是变乱。1949年人民共和国的成立,使这场伟大的运动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从49年中共建起全国政权到76年文革运动结束的这个阶段,本文称之为“毛泽东时代”---毛不仅是中国的革命领袖和政权核心,而且对于那个时代,他本人更是拥有着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和政治影响。在最初的49年-52年完成政权巩固和经济恢复后,第一个五年计划时的中共偏向参考斯大林式的集权、强制模式;50年代后期开始的国内外形势变化令毛警惕,大跃进、公社化以及反右等运动反映出其转而依靠自力更生和革命热情;在随后的五、六年里,更革命和稍保守的两种倾向不断在党内外、理论、权力、政策等诸领域里较量、拉锯;终于在66-69年间,光荣孤立的中国成了世界革命的先锋,整个国家承受着狂热和混乱的继续革命的洗礼;进入70年代社会趋向务实、缓和,只在上层残留着派系斗争;76年毛等人轰然逝去,这个革命的时代也随之结束。
毛泽东主义(即49年后毛的思想体系)是社会主义和中国革命/建设实践的产物。作为成功将中国从外辱、割据、战乱等灾难中拯救出来的先进力量,毛和他的同志们成了顺承天命、合法正统的国家领导,也肩负起带领这个庞大而复杂的社会摆脱贫穷、落后局面的使命,然而传统观念、社会主义理论、当时历史条件都不允许他们追随西方,同样,向国内保守势力或苏联强权妥协也是不能被接受的。被西方刺激唤醒的一代中国新人是执著、易冲动和理想主义的,他们已经打倒了因占有土地、资本、特权而造成不公的旧时代,同时也不愿看见官僚干部,知识技术精英所引发的新不平等,况且当时的中国周围指望不到什么援助和盟友,而多是强权和敌意,所以毛们选择了探索自力更生和继续革命的道路,向保守势力、人性弱点、历史悖论发起堂吉珂德式的冲锋。。。。。。他终究没有创造出奇迹,没有同时完成革命和发展,但当时确实是轰轰烈烈激情的年代,她确实在挑战一项至今难解的课题---我们至少应当给予充分的正视和尊重。
不管邓小平及其后继者们的路线偏离开来多远,不管社会结构、思想观念会发生多么深刻的变化,只要政权总是在平稳地交接过渡,只要党国的权威与合法性继续被依赖,毛泽东时代的“阴影”就总是难以躯散的,特别在两三代人的时间内,很多事仍然得受制于先驱者们的遗产。毛时代遗留下的是这样的一个中国:古老而传统的,有(成为超级大国的)足够丰富的资源的,对内(基本)统一和对外自主的政权的,第三世界国家般的(落后的)发展水平的,拥有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及其配套体制的。另外,中国人的民族复兴和现代化尚未实现仍需努力;大多数人民(甚至是知识分子)仍是偏执和易被影响的;社会上层、精英对革命(时代)已相当不满和厌恶。。。。。。一场同样浩大的运动即将上演!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