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蒋介石,共产党与国民党,不仅理想信念相去很远,就在具体事情的处理上也天壤之别。
1937年,刚刚完成艰苦长征,实现三大红军主力会师的中国工农红军,终于在陕北落下脚来。红军人数除去陕北红军之外,其他三股红军在数量上已经严重萎缩,总共不到四万人。可以想见,那时幸存下来的每一个红军战士,那怕是一个炊事员或者一个马夫,都是革命队伍里弥足珍贵的财富。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战功卓著,遍体伤痕的红军旅长,却在个人感情问题上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叫黄克功,26岁,中央红军里赫赫有名的年轻旅长。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期间,他和一个年轻的女革命青年刘茜相识相爱了。这本是一个再好不过也再浪漫不过的战地黄花式爱情故事,可是只知道领军打仗却不谙男女爱情事宜的红军旅长很快在这方面暴露了自己的短板,硬是把这样一枝原本可以结出硕果的灼灼桃花撕扯得支离破碎,花谢花飞。
黄克功的悲剧,表现在这几个方面:一是自己深深爱上了年轻活泼,貌美可爱的革命女青年刘茜,却不知道用妥善的方式去面对与处理;二是他虽然熟悉血与火战场上的摆兵布阵和冲锋陷阵,却不懂得婚姻爱情里面蕴藏的奥妙与玄机;三是作为一个把生命都可以献给理想事业的革命家,却有着个人感情上极度浓厚的封建糟粕和自私狭隘意识;四是面对着自己的粗鲁胁迫而不屈从的昔日恋人,不知道用柔和的办法设法挽回,竟然利令智昏,残忍地将其射杀。好在是黄克功在理智回复后,没有顽固坚持自己的错误,而是坦然面对中央特别法庭对自己的判决。所不同的是,黄克功没有提出任何额外要求,作为一个革命者,他只是遗憾自己不能死在与敌人拼杀的战场上。于是,他要求特别法庭以执法队监督,给自己一挺机枪,到前线去和敌人做最后一搏。然而,情有可原,于法不能。特别法庭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而是当众宣读了毛泽东主席写给特别法庭的信函。最后,在众人的一片哭声中,黄克功被执行枪决了。他临死前,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挚爱的事业,接连高呼过激人奋进的革命口号后,走向了法场。给后人留下了永久的伤痛和不尽的惋惜。
在任何革命形势下,尤其在红军指战员严重缺乏的1937年,毛泽东绝不会不爱惜自己手下这位能征善战不可多得的将才的。然而,他是革命队伍里的领袖,革命队伍里有任何人也不可逾越的铁的组织纪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处决爱将,自是惋惜。可他明白,如果宽恕了黄克功的罪行,就等于损毁了革命队伍的性质和声誉,会纵容更多人去为所欲为,不再受组织纪律约束。那样的话,将会给革命事业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惩处了黄克功,一可以严肃纪律,二可以赢得民心,三可以消除不利革命事业的谣言,四可以警戒所有革命队伍里的人,自觉遵守革命纪律,不再自私狭隘,盲目冲动,重返类似错误。毛泽东在信中说:黄克功过去斗争历史是光荣的,今天处以极刑,我及党中央的同志都是为之惋惜的。但他犯了不容赦免的大罪, 以一个共产党员、红军干部而有如此卑鄙的,残忍的,失掉党的立场的,失掉革命立场的,失掉人的立场的行为,如为赦免,便无以教育党,无以教育红军,无以教育革命者,并无以教育每一个普通的人。
同样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在人强马壮的国民党军队里也发生过一件类似的事情。那个后来被华东野战军消灭在孟良崮的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也曾射杀过一个女性。那个死在他枪口之下的女性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吴海兰。张灵甫何以杀妻?那纯粹是为了耳闻而未目睹的桃色新闻。戎事在身的张灵甫,常年在外,不知从哪里闻听自己的娇媚妻子与东北军一副官系暧昧,更听说两人时常私下密会,并出双入对到电影院里等娱乐场所偷乐。血气旺盛的张灵甫闻听后勃然大怒,不由分说赶回老家,不待调查研究,就一枪将自以为红杏出墙的妻子吴海兰毙命。张灵甫彼时只是国民党中央军里的一个上校团长,论职位没有黄克功大,如果红军队伍里也有军衔的话,一个旅长在国民党军队中起码也应该是一个少将吧。可张灵甫就比黄克功要幸运得多,因为他是蒋介石黄埔系里的得意弟子,更是蒋介石的嫡系属下,他射手杀了妻子后,虽然也受到民国法律的惩罚,可那也是死者家属投诉无门之下,托了少帅张学良之妻于凤至的面子,找到了民国第一夫人宋美龄后,蒋介石碍于各方压力不得已而为之的。就是这样,张灵甫也只是判了个十年有期徒刑。事后不久,举国之下的全面抗战爆发,作为张灵甫黄埔校长的蒋介石,又以国难之时人才难得为名,令张灵甫提前假释官复原职。冲冠一怒杀了妻子的张灵甫不仅毫发无损,且后来一路攀升,终成为老将手下几个主力王牌师中七十四师的头领。
人们说毛泽东与蒋介石两人自身高下之别明显,蒋介石遇到毛泽东大有周瑜“既生瑜何生亮”之不幸,其实那都是从二人个人才华、能力和人格魅力上来说的。毛蒋二人的区别岂只在自身悬殊这一点上?毛泽东在自己整个革命生涯中自始至终都是奉行一个原则,国家、民族、人民的利益绝对高于一切。为人民服务,成了毛泽东为共产党人立下的永久宗旨,至今仍高悬在各级党政部门的醒目处。而蒋介石却不然,虽然他的军队叫国民革命军,可他的字典里,人民是不在其中的。与蒋介石往来的人多是豪门大户和江湖帮派,蒋介石维护的利益只是极少数权贵与富人。他的所谓的党,只是他和他的同志们以权谋私巧夺豪取的招牌。仅就一个孙中山所竭力推崇的“天下为公”,他就一点也坚持不了也根本做不到。民国内部之所以后来结党营私,贪腐成风,党不像党,国不像国,关键就在于上梁不正下梁歪。以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为代表的大财团牢牢控制着国民党那个党国的财政经济大权,其他省份的军阀势力缘于个人利益所需,又个个与他貌合神离。试想,一切以个人权利争斗为终极目标的所为党国,怎样赢得民心,岂有不覆亡之理?
张灵甫杀了人后不仅可以逍遥法外,而且仕途坦荡,青云直上;红军功臣黄克功杀了人,虽然及时反省,懊悔不已,却被执行枪决。这就是国民党与共产党之别,这也是蒋介石与毛泽东之别。我们可以想见,当一个政党连自己手下居功至伟之人都不存在徇私枉法的时候,这个政党谁想让它不强大都不可能,这个政党谁想阻挡人民对它的热爱和拥护都不成;相反,一个政党法令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处置结果,政策往往因亲疏远近官位高下不同而出现不同结果的时候,它就是如何貌似强大,也终不过是一桩外强中干的枯树而已,它就使用枪械逼迫人民来拥护自己,也终将一事无成。蒋介石和他的国民党因为喜欢结交黄金荣、杜月笙这些青帮老大,他就失去了人民的支持;毛泽东和他的共产党,喜欢和老百姓亲如一家,淮海战役中就会有百万民工自发推着独轮车为他的军队运送物资和护理伤员;蒋介石和他的国民党把国家财富垄断在极少数人手里,他自己也成了富可敌国的四大家族之一,他就只能败退在台湾岛上苟延残喘,因为这是他最合理合法的结局;毛泽东和他的共产党,走全民共富的社会主义道路,从不为自己亲属谋丝毫利益,身后没有为家人留一份私产,他就能取得天下,他就能把国家民族带进辉煌之路。
一滴水可以反映太阳的光辉,一细孔可以窥视大千世界的奥秘。从黄克功和张灵甫杀人的处理结果上,我们便明白了国共两党之间胜负的原因所在。今日之中国共产党,理当从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中引以为鉴戒。
2014.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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